“莫兄和安武君以前是旧识?”张初状似不经意问道。
不过若是旧识,为什么会是安武府的幕卿呢。
“这个嘛,张兄,旧识,倒也算,不过,是不怎么友好的旧识。”伊人想了想,可不就是不怎么友好。
伊人的这个回答倒是出乎他的意料,十分让人摸不着头脑的回答。
这是张初和成然听后的第一感受,不过两人也不是好奇心十分重之人,也不纠结于此话题了。
三人一齐出了安武府。
“莫兄,我们现在是要去平侯府?”
“我说成然,我们这以后呢,好歹也要一起共事,这老是这个兄那个兄,多生分不是。这样吧,我们大家就相互叫名字,多好不是。”
成然张初两人对视一眼,齐声回:“莫兄所言甚是。”
“诶?”
张初成然反应过来,笑言道:“莫飞。”
“这还差不多。”伊人一副“孺子可教也”,后接着说:“这平侯嘛,我们先不急。”
“那我们现在是?”
伊人摸了摸肚子:“饿了,我们先去找个地吃饭。”
于是三人来到伊人初到燕城吃饭的饭馆。
三人找了个靠窗的位置落座。
“莫飞,我看我们现在当务之急应该是去先去平候府刺探下虚实,看看那平侯到底是个什么态度。“成然虽说一齐跟来了,但是仍然有些坐不住。
“张初,你说呢!”伊人将已经倒好的茶盏放到两人面前。
张初略略思索后回道:“只怕不妥,我们之前已经去过一次,平侯本人也十分配合,若是现在贸然前去,恐会引起怀疑。”
成然一听,很快反应过来,懊恼道:“是我考虑不周了,还是张初和莫飞你们想得远。”
“所以呢,现在啊,我们的当务之急就是吃饭,都这个时辰了,你们不饿啊。”
伊人话毕,他们点的菜也开始陆陆续续上来了。
“是是是,莫飞,听你这么一说,我这肚子倒真开始不争气起来了。”成然这几天是一门心思都放在了占地这事上,饭倒是真没怎么好好吃过,现在被伊人这么几番说动,才真切感受到他这肚子早就在抗议了。
三人于是都开始动起筷子来。
这时,人渐渐多了起来,这饭馆中的议论声也由一开始各自窃窃私语,几不可闻,到逐渐放开声音,此起彼伏起来。
……
“依我看,澹台晏的新法对我们燕城明显有利,兄台这么说未免有失公允。“
“怎么,难道不是,那个澹台晏一介武夫,懂得什么,舞刀弄枪他或许在行,这法规之事,他如何能行?”
这人一说完,就有人立刻接道:“是啊,更何况这澹台晏原是韩国大将,如何会为我们燕人着想,他们韩人一向将我们燕国后人视为草芥,如何会有为我们谋利的法规。“
“对,我看他们弄的这些不过名头,谁知道这里面有什么阴谋。”
“兄台此话差矣,如今澹台晏自来燕城所做所为我们大家皆看在眼里,这新法确实是于我们燕城百姓有利,既是如此,我们又何必争论于澹台晏在韩国的身份。”
“是啊,这位兄台说的对,尤其是如今新法中土地分配的改变,以前我燕国旧民本来分配的土地就少之又少,后来又遭受那些官场势力的侵占,根本就无地可种,每年燕城之中因饿死的人不计其数,如今分地,难道这于燕城百姓不是一大幸事。”
“不止如此,以前因为各种原因而成为奴隶之人如今尽数释放,而且还取消了燕城之中买卖奴隶的行为,这于我们,简直不可置信,不是吗?”
“哼,就算澹台晏有心又如何,这燕城虽然不比京都,但是虎狼之辈却也不少,这新法明显是对那些人不利,依我看,这澹台晏还会为了我们去得罪那些人,这不明显吃力不讨好。”
“唉,算了算了,不管这澹台晏之后会怎么样,好在现在他对我们并没有做什么有害之事,尤其是比那个费狗贼好多了。”
……
“可恶,安武君如此为燕城百姓,却遭这般诋毁,那些人简直可恶。”成然有些气不过的说道。
“唉,我说成然,这可就是你的不是了,你自己想想当初你看到那张安武府颁的招贤令的时候是抱的是什么心态,现在的你又是什么心态。”
成然听到伊人的话,一时语塞:“这个……”
“怎么,说不出话了?所以说,人嘛,先入为主,不奇怪。”
“莫飞说的对,毕竟燕城中人大多只是从那些传言中得知安武君的名头,就连我们当初亦是如此,对安武君,了解的并不多。尤其这些年来,韩国人一向不把我们燕城百姓放在眼里,所以,百姓们没有群起而愤,已是难得。只是,莫飞,想来你要说的应当是别的吧。”张初隐隐觉得莫飞的一番话似乎不是这么简单。
伊人依旧是姿态优雅但又不失速度的解决着她的温饱问题,听到张初这么说,也没什么特别大的反应,笑了两声后便说道:“这个嘛,难道你们没有注意到?”
成然听此,看了看周围,都是些吃饭议论的,并没有什么奇怪的地方:“额,莫飞,这附近之人皆是些寻常百姓,所做之事不过是吃饭,再聊些政事,并无什么特别之处啊。“
伊人嘴角上扬,眼中闪着兴味:“怎么,你们没发现这其中有些人说的话,是有意而为?”
张初成然听此,更加细致的观察周围的人,的确,这之中确实不怀好意之人大有人在,倒不是说因为他们说到对澹台晏如何不满而引起两人怀疑,而是他们的神情,以及一直等待命令的眼色,由此,他们也很快发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那个人,不是费赖的手下嘛。”成然很肯定的说道。
“此人会出现在这里,难道是他叫人故意散步谣言,混肴视听?”
“张初,你这话说的不全对,准确来说,应该是费赖。早就说这家伙不会这么老实。”
成然接着道:“但是费赖这么做又是为了什么?”虽然说成然不难想到费赖这么做的目的一定和阻止分地有关,可是,具体上他又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简单,不过碍于澹台,想要个理由罢了。”
张初猛的醒悟过来,原来如此:“如果在下没有理解错,费赖这样做的原因是想燕城百姓都对这分地之事产生怀疑,从而使大多数不明真相的百姓有这样的念头,那就是分地一事是另有阴谋。虽然现在费赖命人传播谣言效果不大,但是所谓三人成虎,说的人多了,再加上如果占地之事毫无起色,那么……”
张初越说越察觉到这事的严重性,没想到,这费赖还玩的这手。
后张初继而说道:“然后费赖便会以此为理由,中止分地之事,如此一来,他便可以置身事外达到自己的目的,这真是……”
张初一时不知该如何表达自己的心情了。
“别急别急,来来,吃个鸡腿。”
“哎呀,莫飞,你如何还能这么淡定,如今我们应该赶紧找出应对之策才是啊。”成然现在虽然已经完全见识到伊人的厉害,可是难免的还是为现今的境况着急起来。
“成然,莫急躁,莫飞,你是否已有对策。”虽说和伊人相处的时日不长,但是对一个人的认识却不仅仅限于时间长短。
“嗯?喂喂,小爷我说的已经够多了,你们现在是想干吗,全指望我嘛,话说,这种亏本事,小爷我可不干。小爷我要回去睡觉了,不过,你们有的忙了。”伊人已经放下了筷子,摸了摸肚子,饱了。
伊人说完也不管两人的反应,便十分潇洒的离开了。
张初成然互相看着对方,两人眼中毫无疑问,均是不解。
片刻后,两人突的笑了起来。
成然开口道:“这个莫飞值得相交。”
“是也。”
这会儿,张初成然也算领悟了伊人的意思,确实,这段时间可是够他们忙了。
“张初,是我们疏忽了,我们首要之急应该是要安抚燕城百姓,让他们看到我们的诚意。”
“是啊,莫非可谓是一语惊醒梦中人啊。”
之前分配土地监管一事他们都交给了手下之人,他们两则一心想着如何将占地一事解决,倒也没觉得这有什么不妥,但是如今经过伊人的提醒,他们总算是明白了现下的状况他们更应该做什么。
虽说费赖派人四散谣言,会造成一定影响,尤其是重新得到土地的民众,他们或许会因为流言而心有疑虑,这对新法的实行可是相当不利啊。但是,这时若是有人出面加以调节,尤其在他们心中可信度还不小的,那么,燕城百姓也不是那么好糊弄的。
而这出面调停,稳民心之人,很明显他们两目前是再好不过的人选了。
首先,他们是澹台晏特招的幕卿,土地一事是他们负责的,其次,也是最重要的,他们是土生土长的燕城人,和这大部分燕城百姓一样,是燕国后人,这份连带关系是任人所无法取代的,燕城百姓对韩人会有敌视与不信任,但是,自燕灭国后,燕城百姓早就惺惺相惜起来,毕竟,因为这座城,燕人因为韩人的不重视,甚至说是残害,早就越来越少了。
当然,还有一点,正是因为他们曾经的燕城百姓,他们才知道如何应对如今的燕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