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文昱租的是条稍大些的船,虽不及在京城时的画舫那般华丽宽敞,但也能令他们五个大人、一个小婴孩儿在船上能过一个舒服无忧的夜。
汶水镇得名是因为傍着一条名为汶江的江流,江对岸就是有名的绣艺盛地锦城!
锦城原名汶城,与汶水镇同样是因着汶江而取的名字。
但三十多年前汶城突然迁来三户人家,这三户都是刺绣高手,一下子把汶城给搞得热闹起来!先帝在位时,汶城三大绣坊还上贡了几匹绣品使得龙颜大悦,特赐新城名为锦城!
知道了锦城的由来,霍紫依有些小兴奋!
自从穿越到大齐国来,上一世光顾着作高门里的困兽,与那些女人斗来斗去了!这一世重生却有福分真的离开了深似海的侯门大墙,出来欣赏大齐的山水不说,还领略着不同的风土人情,享受了购物的乐趣!
夜风习习抚过水面,夹着潮湿之气扑面而来,月光洒在江面上仿佛给江水罩上了层银白纱幕,汶水镇上的点点灯光又与夜空中闪耀的繁星有几分相似,此时此景别有一番岁月静好的感觉。
船舱用两道推拉式的木板门隔成了两间,奶娘与两名婢女已经带着瑞哥儿休息了,霍紫依和宇方昱则坐在靠近船头的那间舱内,将带上船的酒菜摆好,边赏月边吃酒。
难怪文人墨客特别喜欢这种调调,如今自己真正实践起来还真有种凄凉中透着豪气的冲动!
霍紫依又抿了一口梅子酒,香醇的酒液滑入胃里,令她回味无穷的闭了闭眼。
宇文昱手边那壶则是竹叶青酒,因此酒味微苦,又因酿造时加了中药,所以霍紫依不喜欢,就从店家那里买了梅子酒来喝。
夫妻二人从未如此惬意过,边低声聊着一些沿途趣事,边吃菜饮酒。
“今天那个郭四娘一看就有古怪,会不会是太子派来跟踪我们的人?”霍紫依小声地道。
宇文昱喝了口酒,抖开手里的扇子摇了摇了两下,不甚在意地道:“就算是又如何?我们只管高兴自己的就成,他们愿意跟着就跟着好了,只要不来打扰我们就好!到了南临别庄,他们还要跟进庄子里去不成?”
霍紫依笑了,“那可说不准!你看那个郭四娘死缠烂打的样子,保不准就是看上你了!”
宇文昱合上扇子敲了霍紫依的额头一下,微恼地道:“胡说!”
霍紫依捂着额头皱眉子,心道宇文昱不是装糊涂,就是懒得去理会郭四娘的心思!
“那三个男人明明与郭四娘就是一伙的,在酒楼里还装作与京城那个刘家有几分瓜葛的样子,话也说得狂妄自满,可蹦出来却只有三个人,真是笑死人了!”霍紫依喝了酒,脸颊染上绯红,笑起来时双眼微朦的样子煞是醉态可掬!“就算是平常富贵人家的恶少,出行也会带着五七个的随从、家仆,他们这戏作的真是假!”
妻子还执着于白天在汶水镇发生的事,宇文昱也只是笑笑不语。
看到霍紫依似有醉意,坐得有些不稳的东倒西歪,宇文昱挪了挪身子伸手把她搂到怀里。
下巴抵着霍紫依已经放下的乌发发顶,宇文昱默默地叹了口气,心中不禁升起愧疚。
“这船没人划,怎么……会动呢?”霍紫依抬起手指了指船头,没看到艄公啊!
“撑船的人在船侧和船尾……”宇文昱微汗。
“锦城好不好玩儿,有什么美食?”
“……我也是第一次到锦城,进城后我们打听就好。”
“哎呀,带着瑞哥儿好麻烦,不然我们就可以好好的玩上很久再回京!”
“……”当初怀德公主说怕孩子在路上折腾病了,想把瑞哥儿留在武安侯府,是哪个坚决不同意的啊?
船舱内安静了一会儿,就在宇文昱以为怀里的小女人睡着了时候,一只小手拉了拉他的衣襟。
“阿昱,你和那个万……万良娣是怎么回事啊?”霍紫依闭着眼睛靠在宇文昱怀里,含含糊糊地问。
万良娣?宇文昱几乎都快忘了这个人!甚至连万良娣的闺名都记不得了!
低头看了一眼闭着眼睛还是一副睡着模样的妻子,宇文昱摇头轻笑。
他知道,这个问题恐怕憋在霍紫依心里很久了!今天借着酒劲问出来,也真难为她!
认真的想了想之后,宇文昱才开口讲起自己与万良娣的往事,并不想向妻子隐瞒。
“万侍郎的父亲万阁老本是清贵出仕的文臣、重臣,在世时被先帝指名辅佐皇上当政。那时万阁老也是不支持立二皇子为太子的老臣之一,直至他去世也是认为该由十哥……十皇子当太子。”讲起往事,宇文昱格外平静,“我被母亲送时宫里作太子伴读,当时万家大郎、万侍郎的长子、万良娣的亲大哥也在伴读之列。因着这层关系,我们曾多次出入万府,与年幼的万良娣就那样认识了。”
那时候万良娣还是个四五岁的小姑娘,倒也没有什么男女大防之说,而且那时候丫头婆子围在旁边的也不少。
“其实小时候玩在一起的事也是记不太清了,后来万家出了个婉仪,万家嫡出的姑娘也就偶尔会进宫走动,下了太学后偶尔会在宫里碰上。太后曾起过为我和万良娣指婚的念头,只是没多久就传出太子在万家冲撞了女眷,那个女眷后被送入太子府封了良娣。只是这样而已。”
“呵!”本似睡着的霍紫依突然哼笑了一声,笑声里的含义不言而喻!
少男少女正是情窦初开时,古代男女又是早熟,十一二就开始谋婚事了。
特别是这个时代的男女的脑子都有些问题!要么现实得可怕,要么浪漫得愚蠢!现实者只着眼名利、地位上,浪漫愚蠢者只一眼就能“定终身”!
宇文昱和万良娣在皇宫里见了几次面,小时候又有玩在一起的经历,想必一来二去就生了情愫吧?
听到霍紫依的嗤笑声,宇文昱倒尴尬不自在起来。
原本装镇定和无所谓的霍紫依一骨碌转身倒在了甲板上铺好的毯子上,缩起了身子。
宇文昱无奈地一笑,也顾不得桌上的酒菜未撤,俯下身悬在霍紫依的身上,一只手搭在她的肩头,亲昵地将头靠近她的耳后。
“是你让我说,说了你又不快,何苦?如今我心里、身边也只有你一个,还不够?”宇文昱的唇在霍紫依的耳缘上滑来滑去,弄得她发痒!
霍紫依轻轻扭动了一下身子,就是不肯转身。
“你的过去我是无法改变,如今你只在意着我一个,但以后呢?或是哪一天万良娣拿着旧日情份来与你说项,让你帮她做什么事呢?”霍紫依幽幽地道,“我虽不是个小心眼儿不容人的,却也绝对不是个肚子里真能撑船的!”
她倒不是因为宇文昱和万良娣的过去生气,而是不喜欢宇文昱与万良娣直至现在还暧|昧不清!她若是今天不问,难道宇文昱打算一辈子这么“暧|昧”下去,由着万良娣有事儿没事儿逮到自己就念着“我与阿昱”……我呸!贱|女人,都给太子当妾了,不好好安分守己等着将来成为一宫之主或是显贵的后宫妃嫔,偏摆出一副急着给太子戴绿帽子的德性!
今天得搞清楚宇文昱和万良娣到底还有几分情份在,若是真的一刀两断、半分情意也没有了,将来可别怪她给万良娣挖个坑埋了!
宇文昱不明白霍紫依怎么突然说起万良娣会让自己念旧情做事的事来!随即又想到万希嗣的事!
“万希嗣的事是因为皇上……”
“哼!直说了吧!”霍紫依虎的坐起身子,瞪着被她掀翻在甲板上的宇文昱,“嫁给你之后第一次在宫里过年的时候,我就遇到了万良娣!她站在梅花树下甜蜜的忆起你们的往昔,一口一个‘阿昱’地唤你!你们之间恐怕没有那么简单!”
冤枉啊!宇文昱只觉得头顶雷声滚滚!
“阿昱”是小时候太子、十皇子他们都这么叫,万良娣年幼时也跟着兄长和皇子们乱叫,并没有人阻止她!有了男女之防后,在宫里匆匆瞥上一眼也都是垂首避开,哪有机会叫什么“阿昱”!
霍紫依还不解气,干脆把去年太子府春宴上,太子妃与万良娣合力想陷害她撞倒琉璃屏风的事也说了出来!只是略去了阴氏母女想陷害她更衣被太子撞见等啰嗦的事!
宇文昱越听眉头皱得越紧,他想不到万良娣说过那样的话和做过那么过分的事!
坐起身子,宇文昱面色微沉地望着嘟起嘴的霍紫依,郑重地道:“虽不知万良娣为何会做出那样失礼、失德的事,又说了那样的话!但是,紫依……方才我说如今心里只有你一个却是真!将来……将来的事谁又说得准?可我却是没想过再要与别的女子两心相印、情投意合!”
霍紫依看着宇文昱认真的模样,只差举起手来发誓了!
“呸!这样的话说得硬梆梆的,不足采信!”霍紫依啐了一口,身子一歪又倒了下去,嘴角却是挑得极高!
虽然说得不浪漫、没有情|调,偏就是令人听了心头软得厉害!
宇文昱掌心都冒了冷汗,连忙贴了过去伸手扣住霍紫依的纤腰,“那样怎样说?”
“哼!我不知道!”霍紫依爱娇的抖了一下身子,却是没能甩开宇文昱。
宇文昱低哑的笑了,咬着霍紫依的耳朵说了几句腻死人的情话,听得小|妻子红了脸捂嘴笑。
因在船上隔音不好,夫妻二人还没饥不可奈地就不管不顾起来,却也亲亲小嘴儿、揉揉小肉儿的情话绵绵起来。
两情正浓时,突然就听得船外传来船家的喊声,“有人落水啦!”
霍紫依和宇文昱同时心里咯噔一下,赶紧起来拢紧衣襟后拉开与奶娘、瑞哥儿和婢女相隔的那道木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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鸟儿的脖子好疼啊,白天更新啊。。。什么时候能正常,讨厌忙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