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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四章:为君而狂(1 / 1)

圣洁气势恢宏的大殿,白纱素影,孑然而立。

淡淡的金辉铺洒在她秀丽清雅的容颜之上,顾盼之间,水波流动,那一身的飘然出尘之气,自是一种绝代的风华。

指尖留恋在富有古朴气息的莲花浮雕之上,蝶翼般长翘的睫毛颤了颤,挥动扑闪之间,已有淡淡的湿意,那久远的记忆历历在析。

“水儿,你想要什么?只要你说想要,我都会给你。”

“陛下当真如此慷慨?若我说……想要陛下的命,陛下您……可愿给?”

“哈哈哈……水儿,你若要天上月,空中云,雾中花,我方会为难,若你要的是这个,随时便可取。”

彼时,她初伴在他的身侧,她对他藏着点点恨,而他却对她缱绻着浓情。

“水儿,我真想,真想抛下所有的一切,带着你去你想去的地方,去看一看不同的城镇村庄,去赏一赏不同的风花雪月。一起走,一起看……水儿,我真想,真想成为你说的那样一个男人,真想真想成为你想要的那样……一个男人。”

“……”

“水儿,你可知灯既是等,故此花灯有等待与守候的寓意。我愿意等待与守候你未知的归期,哪怕……那是一生的时间。”

“……”

彼时,风过无言,花亦落,放灯清波上,情至荼蘼。

“水儿,你说世间男女,情之一字和解?”

“情之一字,纷繁难解,千千人千千结,端看什么样的人遇到什么样的劫。陛下心中可有解?”

“情字何解,千古莫圆其说,期之许之,得之远之,不得怨之。动其情,乱其性,伤其心,流其泪,然亦伤亦迷,恰似甜蜜锋刃直入心胸。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生死相许?心口相对,知行合一,有多少能为之,从一而终。”

“陛下所言甚是,强极则辱,情深不寿。”

“可我已深陷其中,无法自拔……”

“陛下何苦,逝去之心不可得,我心已逝……”

彼时,她情殇在身,心如死灰。

昔日种种,涌上心头,伊水云忍不住按住痉挛扯痛的心口,那里很疼很疼,纵然已过百年,却仿若昨日。

虚软的身子靠在冰冷的石墙之上,伊水云的脸色格外的苍白,一股浓浓的悲伤萦绕在她的身侧,闭了闭眼,平复了好一会儿,脸色才缓和。

她的心结,唯有他能解,她的痛与苦,唯有他能有平复。她要找到他,她要用她一生的时间去回报他那一世的情。

深吸一口气,伊水云一掌挥落,毫不犹豫的击碎掌下的浮雕。浮雕化为粉尘,出现一个四四方方的洞,洞里唯有一颗红宝石凸起,伊水云有些微颤的手,覆上那温热的宝石,似乎是费了全身的力气按了下去。

随着宝石陷下去,咔嚓咔嚓的声音响起,而后伊水云身侧一道石门升起,石门内只有一个能容下五六人的小石屋,石屋里只有一个多宝架,墙上嵌着两个婴儿拳头大小的夜明珠,将石屋照的亮如白昼。

伊水云一步踏进去,目光就绞在了正对着石门的一幅巨画之上。画上是一袭白衣如雪的男子,男子的容颜自然是绝伦清雅,寥寥几笔黑墨勾勒出的轮廓,其神韵已是直逼真人,恍然之间,似乎还可以从他含笑涤荡的眼波之中,看到他如深海般不可估量的深情浓意。

“自水儿相伴至今,相赠之物已不计其数,如今水儿双十芳华之日,却不知以何相赠。辗转思量月余,亦无所得,故此以己相赠。”

这幅画出自那人之手,亦是她二十年生命之中,所收到最珍贵的礼物,正如那人所说,自他们相识之日起,每一日他都会为她备上一份精心准备的礼物。

目光恋恋不舍的落在多宝架之上,上面全是他送给她的东西。从民间杂艺,到皇室珍品,从亲手雕刻,到千年古物,应有尽有。他,为她,倾尽了一切所能。

正如他当年所说:倾吾一世所能,予汝一生荣耀。

目光将这些她珍之爱之的东西一一巡回,这些东西她只能记在心里,只能留在这里,一件都不能带出去,否则一旦碰上宗政暄,她的身份必然会暴露。

留恋的目光一一划过后,伊水云绝然的收回了目光,径直走到巨画之下,轻轻的敲了石壁三下,巨画自动的卷了上去,巨画的背后一个暗格开启。

里面有三样东西,一个白玉小匣子,一本巴掌大小的手札,一根白绫。

伊水云先取出白绫,便传出一阵极其清脆悦耳的银铃之声,原来白绫的尾端系着两个拳头大小铃铛,铃铛是一种非铁非金非银的质地,雕镂着繁琐的图案,隐约间闪烁着淡淡的色光。它所散发出来的声音也于清脆婉转之中含着一种让人兴不起反抗的沉重。

伊水云将它系在腰间,两个铃铛垂下,步履之间,隐有清铃作响。

白玉小匣子内是一颗眼珠般大小的珠子,那珠子流光溢彩,恰是琉璃,细看之下才会发现,珠子里面凝着滴艳红的血液。而手札锦缎铺面的封页之上,也只有四个字:万宗之术。

伊水云将两物收入怀中,目光又在石屋看了一圈,最后毅然飞掠而出。

这个地方本就是水氏一族千百年来的修炼之所,伊水云那会以前的记忆后,甚至可以对于此处哪一个地方长了多少根草都能了如指掌,要出去,极是容易。

几乎只是几个眨眼的时间,伊水云便已经飞掠出来。

站在出口,伊水云回首看了一眼灯火通明的里面,清风徐徐吹来,飘飞的青丝遮住了她的双眸,看不清她的神色。只是怡人的微风拂不去她浑身包裹着那一层淡淡的哀凉。

只是深凝了一眼,伊水云袖袍一挥,一股强劲的力道扑腾而去,厚重的石门重重的落下。

“唔唔唔……”蹲在伊水云脚下的小家伙可怜兮兮,目中含泪的仰望着伊水云。

伊水云轻柔的将小东西抱入怀中,用脸蹭了蹭它毛茸茸的额头,心头有些愧疚:“无雪,我知道你想陪我一起去找他,可我……可我不能带你出去,你是上古灵兽,一生只认一主,你若跟着我,宗政暄很快就知道我的行踪。我现在还不能对上宗政暄,阿奕早已轮回,茫茫人海,我亦不知去何方寻他,我一定要先宗政暄一步找到他,否则宗政暄不会放过他……无雪……”

“呜呜呜……”伊水云的话还没有说完,怀中的小家伙已经抽泣出声,两眼包着泪水,硬是没有落下来,这般模样,更是让伊水云心痛难当。

“无雪……”一滴泪水划过眼角,伊水云揉着无雪的软毛。

蓦然间,伊水云眼中异光一闪,但见她手掌按在无雪的头上,指姆却抵在它眉心,淡淡的银辉自她的掌心升起,银辉轻纱般挥落,如清冷的月光漫过无雪小小的身子。

银光漫过,无雪的模样一寸寸的改变,等到银辉拂过无雪每一寸后,无雪已经变成了一只普普通通的白描,就连原本灵动晶亮的眼眸也变得水汪汪,普通的不能再普通。

“嗷嗷嗷……”感觉到了自己的变化,无雪欢快的叫了起来,一个劲儿的往伊水云怀里钻。

伊水云两指拎起小家伙后劲,让她与自己平视,慎重的看着它:“我如今的修为只能瞒过一般人,修为过高之人定然一眼能够看透你的本尊,我知道你有感知之力,以后一旦感应到危险,无论何时何地,先把自己藏起来,不要暴露。”

“嗯嗯嗯……”无雪小脑袋猛烈的点着。

“嗯,你以后不能叫无雪了。”伊水云笑了笑,而后蹙眉看了看眼巴巴瞅着自己的无雪。

无雪的确殷殷切切的看着伊水云,期待着主人给自己取一个更加华美,更加响亮的名字。

伊水云眼中狭促的光一闪,在无雪白毛警惕的一竖后,亲妮妮的说:“以后就叫包子。”

无雪立刻炸毛了!

它是上古灵兽,一脉单传!万兽之皇,怎么可以叫这么俗气的名字!

“不喜欢?不喜欢就留在这里。”伊水云斜睨了挣脱自己,满地打滚表示不满的无雪,哦,不现在叫做包子。

于是乎包子水汪汪的眼睛再次蓄起两包眼泪,耷拉着脑袋,默默的走到悬崖边,以绝对孤寂落寞的姿态蹲坐在崖边,一脸相思的注视着远方。

一片落叶被风刮过,自它小小的身子背后飘落,挥不去的忧伤。

男主人,你在哪儿,无雪好想你,不,包子好想你。

呜呜呜,它不要跟着无良的女主人。

伊水云可不会理会包子受伤的小心灵,两指抵唇,一声清吟的口哨脱口而出。

“嘎——”

一声鹤呖后,一只巨大的白鹤盘空而来,落在伊水云的身侧,伊水云身体一纵,便落在白鹤的背上,伸手摸了摸白鹤细长优美的脖子,伊水云轻轻的拍了拍白鹤的翅膀,白鹤的翅膀一阵扑腾,就冲天而起。

本来还想再装一会儿忧伤小青年的包子见此,立刻箭一般的扑了过去,身子险险的挂在了白鹤的翅膀之上,略肥的身子扑腾了两下,才翻身上去。

此处依然在九域之内,但却已经不在九重山的范围之内,伊水云之间能够进来,是恰好撞碎了禁制,被无雪碰到,才被拖到了这里来,要离开这里不难,但是她现在的修为还破不了禁制,等到她走到九重山,没有个把月,根本是不可能。

她必须先找到容夙,纵然她对他已经不能有情,但是她却欠他甚多,如今必须先还清这份人情,再则她现在的身份,必须得更容夙解除婚约,她的生生世世,都已经许给了那人,除了那人,她这一生都不会为任何一个披上嫁衣。

依着那日蜃景的记忆,以她对九域的了解,容夙应当是在九阳山中的烟波池,那烟波池是一个天然的温泉,而它的泉底长满了灵草,故而那是一个药池,有续筋接骨之能。

一袭记得容夙那日肩上的伤口,应该是容夙陷进了九冥幽域之中万骨窟。

万骨窟原本就是当年他们万宗最高刑场。那里根本没有任何的活物,“活着”的是却是一堆白骨。千年前,万宗宗主水无月与独孤一族在九冥幽域一战,死伤无数,本就已经是一个极阴之地。八百年前,宗门刑堂除了一个天赋卓绝的年轻长老,他喜欢修习邪术,用傀儡之术滋养那些白骨,从而让它们“死而复生”,自此起,万宗之内所有犯下不可饶恕之罪的宗门弟子,都将丢入九冥幽域,日积月累,九冥幽域的白骨越来越多,最后不受控制,五百年前,水家联合三位修为极高的宗主以生命为代价,才在哪儿设下了禁制,将那些邪物约束到一隅。

那个地方到底有多可怕,伊水云心里比谁都明白,百年前,她也曾闯过,那时她的修为之高,已经傲世万宗,却也废了五层的修为才走了出来,如果是现在的自己,怕是有进无出。

容夙竟然也能从哪里走出来,他的修为不可小窥。

想到这里,伊水云不禁有些小小的欣喜。

只有真正的修炼密术之人,才会知道内行的门道,在密术修炼之中,是有严格的修为等级划分,修炼者,修炼师,修炼大师,修炼宗师,修炼天师。武道修习亦然,只是不接触之人,并不知道其中的规矩的阶级,就譬如之前的伊水云。

百年之前,伊水云就是宗师的修为,距离传说可以窥探天道的天师只差一步。而现在的自己,就能是一个刚刚巩固的修炼者。

依照此推算,容夙应该有大师的修为。在修炼之法已经几乎面目全非的如今,容夙能在二十四岁之前不靠着血脉的传承,有这样的修为,兼职让伊水云惊愕。

当然,某个记忆没有全部恢复的女人,绝对不会想到这个惊愕,便是由自己一手打造出来的。

心思转动之间,伊水云已经被白鹤带到了目的地。然而,还没有落地,伊水云就在白鹤的身上看到底下令她惊骇的一幕。

满地的尸首与污血!

令伊水云惊骇的自然不是这样的场面,而是那些尸首,那些非人非兽的尸首!

有些下半身是蛇,上半身是人,有些看似与常人无异,却长了一条或是狮子,或是老虎的尾巴,或者头上长了一对牛角。有的更是面目如野兽。

这些,并不是传说中修炼成精的妖怪,也不是人与野兽的后代,而是上古裂魂之术——织魂!

这一个意识,让伊水云顿时吸了一口冷气,要修炼到裂魂第七重!只有前世的她才有这个修为,她没有想到在修炼之术如此不纯正的如今,却已经有人有这么高的修为,而且做了如此阴毒之事。

这些人之所以会成为如此,便是在死后七日之内,被人施术,让他们还未散尽的魂魄与野兽的魂魄交织,补全三魂七魄,得到新生,成为不人不鬼的怪物!而这些怪物多数会有人的智慧,野兽的残厉!

地上的血迹还没有变色,明显在此发生的大战还未超过一日,有人在这里要置容夙与死地!而且还是一个密术修为已经到了宗师级别的高人!一想到这儿,伊水云就心口一紧。

强自冷静,伊水云凝眸,紫光熠熠的眼眸一寸寸的扫过,确定没有容夙的在其中,不由的松了一口气。

然而想到他本就重伤未愈,又经历这么一场大战。背后之人下了这么大的血本,怕是不达目的绝不会罢休,此时容夙很可能再被追杀!

想到这里,伊水云坐不住了,一拍白鹤,飞旋而去。

伊水云从袖中取出一物,是一条雕琢曼陀罗花的挂饰,抵到包子面前:“这是他的物件,我要最快知道他在何方!”

包子伸着脖子嗅了嗅,莫名的就兴奋,对着伊水云嗷嗷嗷直叫,伊水云现在很焦虑,也就没有去与包子沟通的意思,而是低声问道:“在何方?”

包子身子一转,鼻子深吸着空气,爪子朝着右方一直,而后又要手舞足蹈的向伊水云表达些什么。

伊水云却没有心思,再理它,而且目光凝在包子所指的方向。那是九麓山。当下,毫不犹豫的拍了拍白鹤,箭一般的朝着那边飞射而去。

包子还在不由余力的在伊水云的面前叫唤着。然而,伊水云全部心思,都被随着距离的拉近,凄厉嘶声的惨叫所吸引。

远远地,越来越近,伊水云极佳的目力立刻看到黑点在晃动,而后那些黑点越来越大,越来越清晰,渐渐的有鲜血在她的眼中飞溅。

场面很混乱,即使是百年之前,伊水云也没有见过这么多被织魂的活死人。除去已经真正死了的尸首,仍然有数百之众。

夜宸,明隰,萧逸远,盛浅音,风漪沫,万俟榔,万俟穆。还有不知何时进入九域的月如风,阳芷嬅,与一百多伊水云并未见过也不识得的人,然而这些人根据他们的衣着,可以分为五批,都是有修炼密术的人,应该是各国宗门子弟。

他们与活死人拼死厮杀,除了明隰,夜宸两人外,个个都受了轻重不一的伤。而活死人却一波波猛烈的进攻,哪怕是被砍了手脚,只要还有一口气都会扑上去。

原本伊水云还怀疑这么大的手笔,这么厉害的修炼之人会出自佛仙一水,可如今看到明隰,月如风与阳芷嬅三人也被围杀,就更加的吃惊,这天下还有更大的势力,一股野心勃勃的势力,想要一举诛灭天下六大势力,所以才会在这里对他们所有人下手。

这些人若是死在这里,天下必然大乱。

到底是什么人,其心可诛!

伊水云心里记下这一笔,目光依然在搜寻着容夙的身影。

然而,看了一圈,就是看不到容夙的身影。

“嗷嗷嗷……”

“叮叮叮——”

就在这时,包子仰着脖子朝着伊水云身后吼叫着,而伊水云腰间悬挂的铃铛发出了极其悦耳的声音。

这声音很美很动听,却让伊水云如遭雷劈僵在那里。

她腰间悬挂的是她的本命武器,这一对紫金凰铃是稀释至宝,能够让它自动发脆如此清脆的声音,只有两个人,一个是与她青梅竹马长大的宗政暄,一个便是后来居上,完全占据她身心的那人。

而能够,让紫金凰铃有这番反应,又能让包子如此激动与兴奋的人,只有一个——宗政奕。

她没有想到她这么快就会与他对上,她以为她会在茫茫人海之中苦苦追寻,只因当年那人死在她的怀中,那样决绝的说:若有来生,绝不相见。

而此刻,她只需要一个转身就可以知道他是谁,就能阔别百年后,再次见到他的灵魂,可是她却害怕了。

她完全没有丝毫的心理准备,就这样撞上了他,纵然她知道他轮回之后再无前生的记忆,纵然知道不会对上爱恨交加的目光,可她依然胆怯了。

拳头死死的攥紧,指甲深深的陷入掌心,她的心痛着,激动着,雀跃着,拉扯着,如此的迫切,如此的紧张。

“杀——”肃杀、冷厉而又熟悉的声音在伊水云耳边爆喝而起,火焰冲天而起,仿若霞光万道自身后飞射而来。

顿时击散了伊水云复杂纠结的心结。

那全力一击的一声暴喝,让伊水云蓦然转身。

半空之中,迎着漫天如火的霞光,对上那一张倾世绝艳的容颜。

看到他掌中烈焰冲天,将一拥而上的敌人烧为灰烬。

听到身下紫金凰铃叮叮作响,耳边包子雀跃嚎叫。

伊水云觉得世界是么的小,也是这么的奇妙。

竟然是他,竟然是他。

她的烨,她爱了百年,恋了百年,想了百年,等了百年的人,竟然就是那个一直守候在她身侧的人。

是啊,除了她的烨,还有谁会为她做到如此?

无论前世还是今生,无论他是否记得她,他都能……

倾覆天下!

百年阔别,一相逢竟是转身之间。

“水儿……”

一招用尽全力,容夙本就带伤的身体已经不堪重负,随着霞光淡去,他站的笔直的身体也开始一点点的向后倾倒。

只有容夙自己知道他这一击到底用了多少力,也只有他自己清楚,他怕是九死一生,然而他筋疲力尽,视线模糊之时,却看到霞光之中,那一抹朝思暮想的身影驾鹤而来。

他想,他这一生不曾做梦,这一刻却做了梦,那半空之中,与她遥望相对的人儿,能在这一刻再见到她,真好。

真好,哪怕只是梦境。

凉薄苍白的双唇缓缓扬起,妖娆魅惑的紫眸满满倒影着她越来越模糊的身影。

他不想闭上眼睛,他还想再多看她一眼,多看一会儿就好,只是一会儿就好。

可是,眼皮太沉太沉,沉得他用尽全力也睁不开。

最终,她还是被黑暗淹没……

“啊夙——”容夙那一声几乎没有声音的轻唤,让伊水云心口一绞,看着那倒下的颀长身子,伊水云撕心裂肺的大叫一声。

而后竟然就从万丈高的空中飞赴而下。

明明他们隔着那么远,明明他倒下的功夫只是一瞬间。

然而,她还是在他重重摔倒在地的那一瞬间,抱住了他。

那股清冽的曼陀罗花香拂过鼻息,伊水云眼角的泪水倏然花落,滴在他白如玉雕的脸颊上,溅起一朵水花。

身后娇软的身躯,依恋的体香,耳边焦急撕心的呼唤,脸上温热的湿润,让本已经意识涣散的容夙竟然有了短暂的清明。

“水儿……”他唇角含笑,眸中含情,眉梢带喜,定定的看着她。

他已经没有力气再多言,然而千言万语都在不言之中。他想伸手触碰她,可惜手指都无力动弹,然而能够感受她的体温已足矣。

“啊夙,你不会有事。”伊水云迅速收回了泪水,她笑靥如花的看着她,绵软动听的话异常的坚定。

容夙唇瓣依然带着浅浅的温柔的笑,几不可见的点了点头,而后缓缓的闭上了眼睛。

伊水云在容夙闭上眼睛的一瞬间,低头,柔软微颤的唇瓣覆上了容夙苍白带血的双唇。

灼目闪烁的银辉,立刻就在他们的唇齿之间大绽。

那一瞬间,百里之内,温度猝然急速下降。

只是眨眼之间,雪花开始漫天的飘飞。

大雪飘飞之间,她就那样深深的,仿佛要用尽一生的时间,吻着她抱在怀中的他。

他们之间,一道道银辉如同水波一圈一圈的扩散开去。

天地万物都为之沉寂,唯有紧密相拥香吻二人。

天降大雪,伊水云已经将水明珠用到了极致,因为她清晰的感觉到容夙的生命在急速的流失。

她怎么能容忍,她当年费了那么多的心思,不惜以命相换,才有了今日,她苦苦等待了一百年,沉睡了一百年,才找到他。她怎么能允许她才一见到他就眼睁睁的看着他离去。

她已经没有一个百年再等待,即便是有,她也等待不起。所以,他不能死,他不能再一次丢下她。

宗政烨,容夙,若是你再如当年那样丢下我,我发誓,生生世世,你都再也见不到我!

你听到没有!

心中一阵盖过一阵的呐喊,用这种无言的宣泄却抚平她此刻内心的煎熬。

也许是伊水云的威胁过狠,也许是容夙的生命力顽强,在水明珠的光明显黯淡一圈之后,容夙的心跳恢复了平和。

搭着容夙脉门的伊水云松了一口,将水明珠收回体内,又深深的轻轻的在容夙唇角留下一吻后,才轻轻的放下容夙。

伊水云并没有过多的为容夙疗伤,知道他已经脱离了生命危险就停了下来。

因为她不能伤到自己的筋骨,她和容夙要从这里走出去,现在只能靠她,而且治疗容夙伤最佳的东西并不是水明珠,等她熄灭了心中的怒火,等她解决眼前这些碍眼的东西,她自然回去为他取来。

“守着他!”伊水云的声音依然那么的温柔,那么的动听,然而即便是与她相亲如包子,都忍不住缩了缩身体。小心翼翼的夹着尾巴,蹲到容夙的身边。

水光潋滟的眼眸一层层的凝冰,腰间的紫金凰铃似乎感觉到了主人的情绪,一阵阵的摇晃,那明明清脆悦耳的的声音,不知为何却让人听了心如猫抓。

足尖一点,伊水云纤细的身影灵巧的飞跃而起。只是一个纵身,便已经落在了明隰等人激战的圈子里。

足尖落地的一瞬间,身子一旋,腰间白绫飞射而出,伴随着清清脆脆的响声,让伸出巨爪近身而来的东西动作一滞,而就是这一滞,伊水云手中的白绫撞上它的心口,而后穿心而过。

素手一扬,白绫回手,滴血未沾。

脚步一转,柔韧的身子向后不可思议的一折,闪过从而袭来的魔爪,手腕翻转,白绫飞旋而出,已经缠住身后两只的脑袋,心间用力,身子飞旋而起的同时,两颗脑袋如同西瓜一般爆破。

飞旋的身子半空之中灵敏一跃,白绫带着清清越越的声音一阵响动,而后一颗颗魔物的脑袋天女散花般碎裂。

足尖甫一落地,身形一闪,那身影如同电光般极度的闪烁,即便修为如明隰那样的境界,也只是在伊水云下一刻已经挪开后,看到一个不确定的残影。

残影晃动,白绫翻飞,铃声叮咛。

等到那一抹素影站定,所有欲攻击的魔物都似被施了定身术一般,僵硬的维持了原本欲攻击的动作。

静,唯有飘飞的雪花在动。

一片鹅毛般的大雪从伊水云冷冽的眼角滑落,拂过她已经系在腰间的白绫,擦过两个寂静的铃铛,那铃铛顿时响了起来。

叮——

一声。

叮——

两声。

叮——

三声落下,便是一阵噗噗噗的炸响,顿时鲜血四溅,残肢横飞。

饶是见过不少场面的风漪沫等人都不由的为眼前的场景瞳孔一缩。就连明隰沉静的眼眸都微微的闪动。

只是几个呼吸的时间,数百个围困他们的半日,让他们元气大伤的东西就被伊水云解决了,而且还是如此干净,狠辣,果决的解决,要他们如何能不震惊?

他们之间不是没有人能够做到伊水云这般,只是这般下来要消耗的灵源,是他们承担不起的,一旦灵源耗尽,无须心怀不轨之人下手,就是这九域随便一个险地,就足以置他们与死地。

人都是有私心的,他们不会拿自己的生命去成全别人,即便是修为高深至明隰,也没有选择容夙那样绝然的手段。

可是伊水云这样做了,而且她不但做了,就连丝毫的损伤都没有。这才是让明隰这些修炼高手忌惮的地方。

“若水,几月不见,你的进步好生神速。”阳芷嬅是第一个回过神来的人,她高兴的跳到伊水云的面前。

“你受伤了。”伊水云见到阳芷嬅唇瓣清浅一扬,阳芷嬅算是她欣赏喜欢的一个人,心思玲珑,光明磊落。

“一点小伤,死不了。”阳芷嬅瞄了瞄手臂上依然鲜血如注的伤口,无所谓的笑了笑,伸手就要点穴止血。

伊水云却伸手拦下她的手,在阳芷嬅疑惑的目光下,如玉的手掌覆上她的伤口。

阳芷嬅顿感一阵清凉之气将她火辣辣刺痛的伤口包裹住,疼痛之感一点点的消失殆尽,等到伊水云放下手,她的伤口已经完全消失了,划破的衣袖,是光洁的肌肤,手臂上之前滑落的血迹,证明着她方才的确受伤流血过。

“这……这……”阳芷嬅已经惊呆了,吞吞吐吐了半天,才找回自己的声音,不可置信的看着伊水云,“若水,你……”

是人是神?

这句话,阳芷嬅终究是不敢问出口。因为她明显的感觉到了伊水云变了,眉目之间依然是那么柔软清雅,然而骨子里却透露出一股让她看不清却畏惧的气势。

“为什么阿夙会和你们相隔甚远?”伊水云没有理会阳芷嬅的惊骇,而是轻轻的一问。

这听似温柔平常的一问,严词之间的责难与质问之意万分明显。

早在上方时,伊水云之所以没有一眼看容夙,便是因为容夙与他们隔着一段距离,不在一个战斗圈子里面。

很明显他们是同行,既然是同行怎么会一前一后?容夙身上有伤,纵然容夙的骄傲不允许他向这些人求救,可他不会笨到遇袭之时还落单,给人可趁之机。

这其中必然另有原因。

伊水云的话音一落,所有人都一阵沉默,很明显伊水云这是秋后算账。刚才的一切他们虽然在应付自己的麻烦没有注意,可是现在却是知道容夙方才是使了同归于尽的招数,不死也会半残。他们都清楚,容夙身上有伤,如果没有和他们分开,最不济也不会被逼到这样的地步。

看着所有人都沉默,伊水云凝冰般的眼眸一一划过所有人,最后落在明隰身上:“明少主,此次结伴而行,所有人都以你为首,现在就请少主给我一个交代,否则莫怪我手下无情。”

伊水云的话让所有人都是一惊。

他们敢保证,明隰有生以来,这绝对是第一次有人质问以及威胁他。

伊水云说话间,腰间垂着的两个铃铛已经握在她的手中,这架势很明显,如果明隰不给他满意的交代,她必然要动手。

伊水云方才出手确实震慑到他们,然而这并不是她一人可以办到,他们都能只是不愿而已,所以他们还不太清楚伊水云到底有多少资本敢和明隰叫板。

“若水……”阳芷嬅看着这样剑拔弩张的场面,不由的为伊水云担心,想要打圆场,却被伊水云一个冰冷的眼神冻得不知如何开口。

阳芷嬅修为不低,所谓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伊水云在修为因为诡异,别人或许看不透,但是她有着一种卓越的感知力,她一下子就能感觉到伊水云的修为还不及她。只是伊水云似乎有耗之不尽的灵源。

然而,这并不是能够和明隰对抗的资本,明隰在修为之上绝对压倒她的优势,动起手来,可不像方才那些活死人,人多势众,一个伊水云,惹怒了明隰要不了他多少灵源,就可以置伊水云与死地,所以阳芷嬅是真的为伊水云担忧。

看到阳芷嬅如此,深知阳芷嬅能力的众人立刻看向明隰,想要看看这个敢于第一个挑衅他威严的女人,作为佛仙一水的少宗主,万宗的无冕之王,他会如何处置。

然而,出乎所有人意料之外的是,明隰一丝怒气都没有,只是简简单单的对伊水云道:“东帝不愿被万俟公主纠缠。”

短短一句话,精练,简洁,一如明隰的行事作风,却也道出了实情。

那日伊水云撞碎了千绝阵的禁制,明隰等人也出去了,然而他们却在九麓山角与重伤在身的容夙汇合了,容夙先是问了伊水云的去向,夜宸将种种据实以告。出其的容夙并没有要去寻找伊水云,而是执意要上九天山。他们也是要上九天山,便走到了一路。

万俟穆对容夙倾慕已经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容夙此时两层功力都没有,她先是借着照顾之由接近容夙,被容夙严词拒绝,而后竟然对容夙用上了手段,利用虚迷幻术想要和容夙生米煮成熟饭。

却被容夙拼死挣脱,这样一来原本受伤的身体更加的虚弱,为了至于失了警惕,遭了万俟穆的道,容夙对万俟榔说,若是万俟穆沾了了一片衣角,便是东云举国之力覆灭蒙戈之时。

如此才消停了下来,容夙心思细腻,还是不再与万俟穆同行,总是与她保持着一段的距离,一路上山,夜宸倒是时不时的与容夙结伴,然而直到上来到这里,万俟穆突然不知在夜宸耳边说了什么,将一直跟着容夙在一起的夜宸给引了过来,夜宸与万俟穆才低语了几句,那一群东西便似凭空杀来,才有了容夙落单的局面。

而阳芷嬅与月如风则是从另一边被追杀过来,恰好与明隰他们会合。

伊水云是何等的聪明,明隰一句话,她七七八八把中间的曲折想个通透。

杀气,冷冽的杀气在伊水云身上暴涨而起。

“云皇后,此事是误会,小王原带家妹向东帝与皇后赔礼。”万俟榔一看到伊水云如刀的目光阴冷的盯着万俟穆,立刻站出来挡住万俟穆。

然而,万俟榔的好心,万俟穆根本不领情,推开万俟榔,神情傲慢的看着伊水云:“我草原儿女,对喜欢的男人就要不择手段,我就是想要得到他如何?你既然不服,要战你便战!”

万俟穆是调查过伊水云,伊水云由容夙安排出来的身世让她打心眼里看不起伊水云,她并不觉得伊水云有多少本事,就算方才她也确实被伊水云狠辣的手段惊到,但是她是谁,她是蒙戈皇太后最疼爱的公主,连她的父皇都对她千依百顺,她为什么要怕这有什么都不是的一个女人?

她就不相信伊水云真敢对她动手!就连容夙身为东云陛下,对她也不是敬而远之,伊水云她凭什么?她敢么?她若死在这里,只要这事儿传出去,伊水云一定会被她的皇奶奶追杀致死。

至于她的死讯,她不怕没有人传,在这儿的可不是一方势力的人,有些人就巴不得东云和蒙戈两败俱伤。除非她伊水云能够将所有人都封了口!她伊水云能么?她有这个本事么?

这些她都能想到,她就不信伊水云想不到,她就不信伊水云敢碰她。

看到万俟穆冷傲挑衅的站在她的二十步之外,用一种有恃无恐的目光看着自己,伊水云唇角冷冷的扬起:“找死。”

玉手一扬,紫金凰铃哗啦啦的摇晃,三尺白绫化作利剑,朝着万俟穆直射而去。

万钧之势扑面而来,万俟穆瞪大了一双眼,方才傲慢的目光还没有褪去,那飘旋的铃铛迅速在她的眼中放大,恍然之间她似乎看到一朵血花在脑中炸开,而后她的眼中布满了一片血色。

快,太快,快得除了明隰与夜宸之外,没有人看清伊水云如何出手,看着依然站在那儿,纹风不动,唯有腰间铃铛轻晃的少女出过手。

然而,万俟穆的双目已爆,依然站立着的尸体,鲜血汩汩直流。

“我留她全尸,王子大可以带着她回去,就说她是为我所杀!”

要隐瞒?她伊水云既然敢做,就不会不敢当!

蒙戈那个老东西,也敢找她算账?

那她就等着!

冷冷的丢下一句话,伊水云身影飘然一闪,已经朝着容夙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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