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世上,又有什么人能真正的自由自在做自己呢?就算位于权力巅峰的皇上,也有很多的不得已,甚至权力越高,责任越重,身不由已的地方也就更多了。
她想做到连皇上都做不到的事,不伟大吗?
“丫头!”低低骂了一声,她大概生来克他的,不过没办法,谁教他就是爱上了她呢!
正月,雪花翩飞,院子里,其实不只荷花盛开时美丽,在这飘雪的日子也有着另一种让人心动的美。
祁紫璇站在廊下,忍不住伸出手接住一片雪花,冰凉的感觉才刚传递到大脑,掌心的雪花已经融化,化成一片湿痕。
雪花不见了,但在她手心留下了痕迹,那她呢?在这一场穿越,这一个时代,她能留下什么?
望着眼前晶莹闪烁的雪地,雪反射的光剌痛了她的眼睛,突然一只大掌从后面伸出,遮住了她的眼。
“不想要眼睛了!”公冶傲有些气急败坏。这丫头,又不是没见过雪,竟然敢这样直盯着雪地。
祁紫璇下意识的眨眨眼,长长的眼睫刷过他的手心,让他猛地放开手,握紧拳头。
“发什么呆,还不进来。”公冶傲说完,转身走进书房。
“喔!”祁紫璇跟在他后面走进书房,这时才发现他是走出去的。咦,不怕被老王妃的眼线发现吗?
“磨墨。”公冶傲坐回轮子椅,指了指桌上的砚台。
“是。”她暗暗吐舌,专心磨墨。
公冶傲提笔开始作画,画了一会,突然说道:“最近这些日子你不要离开我的院子学馆和医院的事情,就交给孟来和他的徒弟们,这大半年来他们从你这里学得差不多了,你之前也说过他们负责训练新人完全没问题。”
祁紫璇一愣,抬起头来望着他,谁知他头也不抬的依然画着他的画。
“怎么又一副傻乎乎的样子,我说的话到底听见没有?”半晌没得到回应,公冶傲抬头一看她的表情,真想敲敲她的脑袋,看看里头到底装什么。
这种重要时刻他在跟她说重要的事,她还能走神,是不要命了还是怎地?
“听到了,少爷,孟神医他们如果不介意,我当然没问题。”她本来就不是太过执着的人,该做的时候她会尽心尽力去做,务求做到最好,但是有人能代劳且不会造成什么不良影响时,她也不会硬是要把所有的权利抓在手里。“不过……为什么呢?”她不解的问。
“你难道一点感觉也没有吗?”
“什么感觉?”
“府里的气氛啊,你这个蠢丫头!”公冶傲恨铁不成钢的低吼。
“这……是有种论异的感觉,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她真的没有这些古代高层人员勾心斗角的天分,毕竟她在和平年代、家庭人员单纯的二十一世纪生活了三十年,那种环境实在培养不来勾心斗角的人才。
但这不代表她蠢,纵使听不出来那些简单的话底下的深远含意,但还是能感觉出那种“暗潮汹涌”的气氛。
少爷说,那是“动物的直觉”。切!她不和他计较。
最近王府里的气氛确实有些诡异,那种感觉就好像已经吹得很大很大的气球,随时可能因为一点小小的外力就砰地一声爆炸一样,而这“外力”,可以是任何东西,任何形式。
其实少爷不说,她也已经是非不得已不出我的院子的大门了,如今经他一提,那她自然会把“非不得已”的念头也扼杀在摇篮里,决定如果这紧张的气氛没改善,她出府前就不踏出我的院子一步。
“皇上病了。”公冶傲淡淡的说。
祁紫璇呼吸一窒,她脑中第一个闪过的竟是逼宫夺位。
不过,人吃五谷杂粮,怎么可能不生病,所以既然少爷专程提了出来,就表示问题不单纯,可能会因此进入皇权更替的时代,虽然这里不是清朝,没有九龙夺嫡,但皇权更替中若接班人候补是复数的话,伴随着的向来是血的代价。
“很……严重吗?”她忍不住压低声音,担忧的问。
目前这个皇帝是个好皇帝,该怀柔的时候怀柔,该杀伐果断的时候也绝不手软,虽然没有完全奉行民为重君为轻这种神话,但是非常重视民生,也一直努力改善民生,让大家都过上好日子。
“就怕某些人‘希望’很严重。”公冶傲说了一声。
“什么意思?”她听得出来少爷这句话不只是表面的意思,可是一时之间还是无法“深入”了解其中含意。
公冶傲一副恨铁不成钢的眼神瞥她一眼。“那不是病,是中毒。”
“啊,中毒?”祁紫璇惊呼出声,下一瞬间便被捣住了嘴。“呜呜……”
“谁让你喊那么大声的?隔墙有耳你懂不懂啊你!”公冶傲紧紧的撝着她的嘴,狠狠的瞪她。这丫头这么禁不住吓,以后自己讨生活要怎么办?真是让人操心。
祁紫璇暗暗翻了一个白眼。隔墙有耳?哈,这儿是他的院子啊,少爷,难道这里已经有细作潜进来了吗?
她抬手拍拍他的手,示意他放开。公冶傲则没有反应,有些怔愣的看着她,两人的距离是那么近,近到连呼吸都相交错。
祁紫璇心脏猛烈一颤,不受控制的狂跳起来,从他的眼中看见了自己的倒影,就好像他的眼里只有自己一样。那自己的眼中,是不是也只有他……
公冶傲看见她眼底的迷茫、无措,看见她无法掩藏的情感,还有……哀伤。他猛地放开她,转身走到窗前,一把推开窗,冰冷的风迎面拂来,让他脑袋清醒了不少。
祁紫璇看着他的背影,一会儿便低下头来、别忘了自己的身分,祁紫璇,别忘了自己的坚持、自己的底线,那是你仅剩的尊严!
如果爱一个人爱到失去尊严,放弃唯一的坚持、最后的底线,成为他后宅的女人之一,那还是原来那个让他爱上的自己吗?
不再是了,她会变得跟那些女人一样,而他,最厌恶那些女人,不是吗?
她专心一意的磨墨,藉此平静紊乱的心绪,过一会儿,他才重新回到桌案后。
一切又恢复如常,就像是方才两人短暂的失控不曾发生过一样。
“说了那么多,总而言之,这段时间你哪儿也不要去,乖乖待在我的院子就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