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书桌后的翰玄手顿了下,接着又一脸平静的翻着兵书,连头都没抬,像是根本就没看到有人站在自己书案前咆哮兼拍桌。
“翰玄——”
“嗯。”他出声表示人在这里。
“你到底有没有听到我说话?”她都要气死了,他却一脸的若无其事,真是让她火冒三丈!
“有。”仍旧是一字箴言。
“我刚才说什么?”
“休夫。”上升为两个字了。
叶小萌觉得自己再跟面前的这个男人说下去,一定会发生谋杀亲夫的惨事,所以马上拿过一旁的笔墨。
可写好“休书”二字后,她就怔住了。
休妻,她知道依据的是七出之条,可是休夫,她要依据什么?
从书里抬头,翰玄扬了扬眉,看着苦恼的妻子,不自觉的勾出笑。
“翰玄……”她很迟疑,非常不确定,“休书怎么写啊?”
他一本正经的表态,“这休书是要给我的,所以我不发表意见。”
她伸手抚额,发出痛苦的呻吟,“这样的男人为什么偏偏还有那么多女人抢破头想嫁啊?”
“你看不到我的优秀,不代表别人也看不到。”他笑咪咪的看着她,“所以你应该睁大眼睛好好看,免得将来后悔。”
“你哪有优点?”她用力拍桌面,双眸喷火的瞪他,“你最大的优点就是不遗余力的抹黑自己的妻子,破坏妻子的名誉,让她成为本朝最大的妒妇加悍妇以及恶妇!”
“噢。”他一脸若无其事,没有多余的表情。
一看他那云淡风轻的态度,叶小萌就很火大,直勾勾的盯着他,试图在他如海深的眸子里找到一点点忏悔,可惜最终仍是失望了。
“为什么你一点都不心虚?”
他不答反问:“我为什么要?”
“因为那些全是胡说八道!”
“也不是我说的。”
叶小萌顿时哑口无言。没错,那些话都不是他说的,虽然他是始作俑者。
“渴不渴?”吼了他这么久,应该渴了,他体贴的将手边的茶递过去。
对啕,都是她一个人在吼,他这么一说还真是有些口干舌燥。所以她想都没想就接过茶碗,一饮而尽。
喉咙得到滋润,她恢复了一点力气,又有了继续下去的心情。
“帮我写休书。”
翰玄诧异的瞠大眼,“我帮你?”有没有搞错,她要写休书休了他,竟然还要他帮她写?这世上还有没有天理啊。
“我不知道怎么写啊,你堂堂一个王爷,难道也不会吗?”她理直气壮的说。
不知道自己该用什么表情面对妻子的指责,哑然了片刻之后,他才重新找回自己的声音,“老实说,本王没有看过休夫的休书,当然也就不会写。”
“那就休妻。”
“为什么?”
她委屈的低吼,“我既然是妒妇悍妇又是恶妇,你还有什么理由不休了我?”
“这不是我说的。”他再一次郑重声明。
“但现在全天下的人恐怕都这么认为了。”
“既然已经如此,何必还要追究?”
叶小萌气结,“就是因为这样我才要离你远远的,谁知道再待在你身边还会有什么恶名要让我背?”这是防患于未然。
“习惯就好了啊。”
“换成你,你云淡风轻得起来吗?”她又狠狠的拍了下桌子,然后痛得自己哀哀叫。
翰玄立即捧住她的手,一脸心疼,“自己的手也这么用力拍,都红了,这不是让我心疼吗?”
她用力想抽回自己的手,无奈他拽得紧紧的。
“放手!”
他很正经的摇头。“不放,我怕你继续自虐。”
“你才自虐!”
“你明明一直在自虐,这桌子可是紫檀木做的。”她一次比一次拍得用力,她又不是啥武林高手,内功也不深厚,除了把她自己一双玉手拍得红肿之外,毫无建树。
“那是因为你一直在气我。”叶小萌几乎又要蹦蹦跳。
“是,我不对,我错了,娘子大人,你就消消气,好不好?”翰玄好脾气的柔声安抚。
“那你为什么一直惹我生气发怒?”
他顿了顿,一脸严肃的看着她,“你既然不能对我笑靥如花,我也不想你跟我形同陌路,无视我的存在,只好让你生气了。”后来习惯成自然,他也懒得改。
“……”这是什么鬼答案啊!“废话少说,赶紧写。”
她怎么还记得这事?翰玄的头有些痛,看着推到自己面前的信笺,忍不住嘴角抽搐了一下,“本王不会写。”
“那我就离家出走!”
他凉凉的看了她一眼,慢条斯理的坐回桌前,重新拿起兵书,不再说话。
“你什么意思?”叶小萌被他的态度惹怒了。
“没什么意思。”他淡然的回答。
“你明明就是看不起我!”
她要走不是一天两天的事,如果能成功,她现在也不会还站在他的面前咆哮,所以叶小萌的指控其来有自。
所谓吵架,一个人是没办法做到的,所以在翰玄采取了沉默是金的最高行为准则后,叶小萌只能挟带着怨气冲出书房。
然后,翰王府上空再次盘旋着熟悉的河东狮吼。
“翰玄,你这个混蛋——”
手里捏着一封信,叶小萌已经坐在湖边半天了。
上次到晚霞阁时没来得及去找她的好友竹娴,今天她收到了竹娴的信,却犹豫着究竟要不要看。
因为现在的她,益发觉得和翰玄这样吵闹过日也挺有趣的,所以离开……她得再想想。
罢了,也许是竹娴有事呢,一想到这个可能,她不再犹豫,直接拆开了信笺。
看完信,她挑起眉,多年的情谊注定她不可能袖手旁观。
“来人,备轿。”
出了后园,她忍不住朝书房的方向看了一眼。也罢,就当去散散心,正好翰玄最近越来越过份,她也该回击一次,这次就借他的名义帮帮竹娴姊姊,正好一举两得。
随侍在一旁的侍卫一看到王妃的神情,立时就觉得自家王爷有麻烦了。
不过,王爷与王妃好比周瑜打黄盖,一个愿打,一个愿挨,因此他们便心安理得的待在一旁看戏,丝毫没有去提醒主子的打算。
所以等到翰王殿下被告知妻子出门时,已经是很久之后,这让他十分的抓狂,却又无可奈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