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琼花一时还未明白过来,但忽然想到萧瑶曾说去采花根为左明月散毒,这时自然也想到了,有些花草香气能让人中毒,但其根茎却又自解其毒,不觉说道:“原来是这些花香有毒。”
左明月道:“正是,难怪我自入得这百花园,便觉得比前时更为弭软无力,就是整日都不想动弹,原来就是这些花香作怪。”
萧瑶道:“这百花园里的花,有的只是普通的花,有的则通过药物提炼培育,便无毒也变成了有毒,而有的花香虽有毒性,人闻了也无大碍,但是它的香气若是与其他有毒的花香一混合,便会产生让人中毒的香气…”
武琼花道:“这就和我在四川受那`泪水不度,牙齿无寒’易竹苍的清风醉**一样,本来只是**,结果与我体内其他药性一混合,就产生了更为恶性的毒药。这莫不似杀人于无形,难怪这花园外也无人防守,却是有持无恐了。”
左明月欣然道:“任他如何有持无恐,想必在四妹面前,那也是枉费心机了。”武琼花道:“是啊,还是四妹心细,一进园来便已觉察有异,否则我们倒真要着了他们的道儿而浑不自知。”萧瑶道:“若不是我学过十二香,谁知道他们竟是如此阴险。三哥,你对这柳庄有所了解吗?”左明月想了一下,说道:“这柳庄除了与朝廷关系比较密切之外,其声誉在江湖上甚响,而且那庄主柳长风据说也是为人极为正派。四妹缘何有此一问?”
武琼花道:“四妹莫不是有什么发现?”萧瑶面色又似凝重起来,沉声道:“不错,我发现这百花园除了它本身的怪异之外,这些花种的培植似乎与十二香有着极大的关系。”武琼花和左明月同时一惊,自然也同时想到了她的师父佟玉梅,不觉说道:“莫不是你师父她便是在这柳庄之内?”
萧瑶点点头道:“至少便是有十二香的传人。我师父用毒解毒,据十二大师所说,这十二香便是听从了十二大师的建议,自那以后,我师父便将用毒辅行柔性,以一年十二个月所生的花香为引,故名十二香便是由此而来。”二人道:“若然如此,那还真是也有可能。”萧瑶又是微微叹息,黯然说道:“要是我师父在这柳庄,可是为何又五年来不见踪迹呢?”左明月道:“你师父二十年前便已成名,后来又消声匿迹,那自是因为与十二大师生了误会,才去了塞外之故,若是她又重新回到中原,在心理上自然也就不想被别人知道。所以说若要是她来到了这柳庄,不为人所知,那也是情理之中不是?但是她要见的人却不知是谁?难道是这柳长风?”
萧瑶悲伤道:“我也不知道,可惜当时我也没有问我师父,本来在天明寺,是想问十二大师的,可是他又…”也没说完,已是惋惜不已。武琼花婉言道:“四妹不要难过,待三弟武功恢复了,我们无论出不出得去,总得要找柳长风问个明白。”萧瑶望了他一眼,微声道:“也只有见机行事了。”
她将采来的几枝花树的根须摆放在灯光下,只见几株花茎颜色各不相同,但形状颇为相似,都在根须的下面生成一个或大或小的圆球状,分成几种色彩,模样甚为怪异。萧瑶从发上取下一根试毒的银簪,小心异异的将这些球状物一一剖开一个小平面,只见里面都是不同色泽的液体,有一个却是固体。萧瑶道:“这些花都是平常所见的花,比如这支……”她指着那个固体球茎,道:“这个就是夜来香的根茎,若是平时多闻,容易让人头晕目眩,郁闷不适,所以这种花只须置于空阔处便也无碍。但在这座百花园里,它们都被注入了不同名分的毒素,致使它的性质发生易变,形成了一种新的毒素,这种毒素经过花叶透射,进入空气中,又与别的类型毒气混合,便会使人中毒。”顿了一下,又指了其他花根球茎,接着解说道:“这些也是一样的道理,都是经过注入毒素培养成的,所以它门的根须下都会易变生有球体,而球体内的水汁却又是本身自免所形成的解药,当然也有不少却是有毒的。所以这些球茎经过提炼配置,便可以制成不同的**或是毒药。比如象这种夜来香的,便须切片晒干磨粉,再由其他药物配合,也可以制成各种毒药。所以各门各派都有自己秘不外传的配置法门,便也就形成五花八门的用毒。由于各门的制法不同,其解法自然也就不同。当然我这样说起来简单,其实这中间的过程是极为繁复的。”
二人不由暗暗佩服,均想:“这十二香之法,果然精解。那佟玉梅为人行事怪癖,手段毒辣,但这些毒解之法倒也算是独特见解,若是用于治人医患,也不失为一卓约其华的善创之举。”
过得片刻,萧瑶反复将花茎上的液汁配试,待差一味药性时,便又去花园里寻找。别人要在这乌漆抹黑的花丛中寻一种花那是万难,但对她来说可谓轻而易举。不多一会,她便顺利配成一种花毒的解药,递给左明月道:“三哥,你便将这些药汁涂于身上关节之处,又在`天突‘‘肩井‘`中极‘`颤中‘`气海‘等诸穴涂抹,待有微灼之感,便请大哥贯以真气匀入,便是大功告成。三哥再以初元之气培养本身气血,就可以完全恢复了。”武琼花和左明月都是一喜,便依萧瑶所言一一施为。
待到他们涂完药汁已是深夜,外面又哗啦哗啦的下起大雨来。
萧瑶心中想着那间小屋,总想去探看究竟,苦于没有灯火,也只得作罢,心道:“等得天明,他们便要押送三哥前往州府大牢,若是我们同行,那便半道突围,若是分开而行,也只好临晨一起杀出柳庄。至于事关师父的事情也只好日后再来一探了。”
哪知第二日上,大雨之势愈发恶极,程必知自也乐得休闲,毕竟这尸位素餐的活儿也是一桩美事。何况柳家庄财大气粗,每餐大鱼大肉的胃口他还是长年有所保持,又加上柳长风或真或假的劝留,他程必知又何必拂人美意,这天留人留就是不看僧面也得看酒肉面吧。于是这押解之事自然也就暂时顺理成章的搁下往后顺延。
但转个背来,酒肉还没上嘴,程必知又想着楚江南乖怂的禀性,这官大一级毕竟压死人是不负责任的,便随着大雨的冷意渐渐展出一丝畏惧来。“这家伙骂人来不是个好鸟。”他暗骂了一句,便差那曾小东和络腮胡子杜阿四前往通报,并顺便报告一下抓住了两名奸细之事。
柳长风在一旁捋须微笑,也不作声,这道貌岸然对他来说,这张脸就是入木三分的写照。
左明月这时经得武琼花相助,身上所受的软毒不但已尽数化除,而且内力也差不多完全恢复。武琼花见了自是又惊又喜,对萧瑶的用毒更加佩服。
等到女管家燕西去着人送来早餐,三人都装着软弱无力之状,那燕西去一张胖脸总是充满了冷笑的神色,似乎一切世事对她来说,无不嗤之以鼻,横看竖看总入不了法眼。
萧瑶暗暗好笑,也不理会,大凡这样的人自是不理为好。等到燕西去鹅一样走远,萧瑶便又想起那间小屋,她心想:“他们不走更好,趁着天明总得去看看,此时大雨柳庄的人只怕万无一失,自也不会来了。”
武琼花道:“要不我们陪你一起去吧,如有意外总有个照应。”左明月笑道:“等他们来时,不见了我们,也好让他们吓上一大跳。”萧瑶想想也是,反正三哥的内力基本好得差不多了,凭我们三人之力要冲出庄去应该是不成问题的,便道:“也好,我们一起去。”
三人走入大雨之中,只见满园尽是鲜花,各色各彩,无穷无尽,若不是遇上今日这雨势凌云,否则以晴空碧野之势,这万花奔放的场面,只怕浩瀚得如火如荼,惊人之极。三人心知那万花似海的场面,天下少有,难得一见,自是倍觉可惜,但这雨中赏花的润致却也无法领略,便已来到了那另一间小屋。
这间小屋却比关押左明月的那一间为大,但外形上并无分别,都是白墙面瓦十分古旧。
三人推门入屋,迎面只觉一股冷气逼涌,便见一具灰白色的大理石砌的棺材摆在正中,极是夺目。除此之外,便是一面墙上插着一个照明用的灯笼,此外再别无一物。棺材周身都刻有流畅的花纹,顶盖平整,唯两端略微梯度上翘,但整个看起来倒象是一张特制的大理石床。
左明月看得一眼,说道:“棺材以大理石做成,看来的确是有些古怪。”三人围着石棺查看,只见石棺底部与地面相连,毫无缝隙,待往上探寻,却发现棺盖也是与棺身连成一体。也就是说,这石棺并非石棺,而只不过是一个长形石台而已。
武琼花蹙了眉头,奇道:“就这么一个小屋,摆着一方石台,那又是何用意?”左明月摸着下巴,望着石台,沉思不语。萧瑶道:“古怪看来是有的,只不过是我们没发现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