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早上,小师妹不顾张清劝阻,还说负伤了,更容易被人同情,又去镇子上乞讨了。
张清则一咬牙,带上一枚铜板,随后出了山神庙,沿着小路,直奔官道。又过了两刻钟,张清已然返回,但其怀中却多了一个黑色布袋。
布袋很普通,其中却有六块巴掌大的喷香肉饼,还有一小坛自酿米酒,正是张清在路口,拦住一名赶集的山民,经过一番讨价还价,才买到手的。
随后,他便在庙墙外一从毛竹边停了下来。
这些毛竹最多有拇指粗,坚韧挺拔,翠色欲滴,在晨风中轻轻摇曳,张清却没兴致欣赏。
打量了几眼,张清直接用铁片砍了两根,又将毛竹根部削尖,剥开,夹上几根竹签使其张开,再从身上撕下几根布条,将其固定绑好,就做成了两柄鱼叉。
紧接着,张清又在庙外的小树林里寻找起来。很快,他便眼睛一亮,找到了几颗顶部带着黑色小斑点的蘑菇。
张清首先在身上撕下一块布,包住双手,这才小心采取了这些黑斑蘑菇,并将之揉碎挤出汁水,涂到了铁片上和一柄鱼叉上,又弄了些到两个肉饼中,并做上了标记。
一切就绪,张清才心满意足的收好铁片提起鱼叉,毅然走进了草木丛生的荒野。
张清走的很慢很小心,一边前行,一边来竹竿敲打前方草丛,这样如果附近有蛇虫潜伏,也会被提前吓跑。
至于中大型野兽,如果遇到,以张清的身体情况,即便有铁片和鱼叉也必死无疑。
好在张清运气不错,一路上不但没遇到中大型野兽,还发现了一只野兔和两只山鸡,可惜它们既警惕,速度又快,张清根本捕杀不到。
不过其中一只山鸡的巢穴刚好在附近,于是张清幸运的收获了三枚野鸡蛋。
此外,张清至少遇到了八条蛇,十只蜈蚣、七种蜘蛛,还有数十种不知名的毒虫。
要不是他足够谨慎,早就尸体都凉了。
走走停停,半个时辰后,张清终于接近一个百米方圆,长满了茂密水草的小湖。
张清的计划正是在这小湖边捕鱼、狩猎。
虽然荒野中充满危险,小湖边更会有中大型野兽出没,但事到如今他已别无选择。
甚至他连小师妹都没有告诉,不然小师妹一定不会答应。
别说他这个行走都很勉强的废人,就连庙里的二狗子等人也只是偶尔会来,每次还都是成群结队。
“咦!”
张清本以为小湖边会有危险,所以靠近的很慢很小心,但他很快发现附近并无野兽出没,原因竟是不远处一片树林中,有一群汉子在打斗。
这些汉子个个体型彪悍,充满爆发力,并且双眼精光爆射,太阳穴高高隆起,显然都是武者。
盛夏时分草木最为茂盛,但小树林中的树木全都光秃秃的,却是树叶都被这些人打斗时产生劲风吹落了。
偶尔这些人的兵刃和拳脚,落到树木上,至少海碗粗的树木也会咔嚓一声,直接被砍短或者击倒。
“怎么会有人在这里打斗?”
张清倒吸了一口凉气,暗自庆幸自己没有贸然现身,随后悄悄后退了几步,将自己的身形,彻底隐藏在了一块大石后面,这才稍微安心。
“我要是能成为武者就好了!”
感受到打斗双方的强大,张清更是热血沸腾、双眼放光,不由自主的握紧了拳头。
张清当初门派变故中,见过更高层次的武者打斗,但正因为那些武者层次太高,已经超出张清理解范畴,倒是眼前这些九个武者的争斗,层次相对较低,张清反而能够看清、体会,因此更觉得震撼。
不过张清的目光很快黯淡,他知道自己根本不可能成为武者,因为他现在不过是个筋脉寸断的废人。
张清收敛情绪,开始仔细观察,很快有了新发现。
武者一共九个,分为两个阵营,一边八个,一人用拳,其余者使刀,另外一边只有一个,兵器是一口血红色长剑。
八个围攻一个,人多一方明显占据着优势,但被围攻者也不是等闲之辈,虽然浑身是血,似乎伤势很重,但对方八人竟迟迟拿不下他。
此外,那八个武者居然是黑虎帮的帮众,他们其中有六人袒露着精壮上身,并且背后都纹了一个栩栩如生的黑色虎头,而且其中一个还是张清的熟人,正是那位牛老大。
但牛老大与其余五人,似乎只是手下,主要负责在一旁协助,扰乱、偷袭之类,主力则是两个中年人,他们出手的动静最大,衣着华贵、气度从容,一看就知道是头领。
被围攻的则是个黑衣人,鹰鼻细眼,目光如刀。
说时迟那时快,张清刚看清楚,场中形式就再次发生变化,那黑衣人似乎伤势过重,很快脚步虚浮起来,黑虎帮八人大喜,立即奋力上前,想要一举拿下对手,但黑衣人冷冷一笑,突然张口发出一阵大吼。
一道无形声波立即荡漾开来,现场尘土飞扬,黑虎帮八人当场就是一滞,黑衣人立即飞身而起,连出三剑,将最近的三人连人带刀斩断,随后又出一剑,直取一名黑虎帮头目。
不过那黑虎帮头目很聪明,手中长刀质量也不错,不顾头晕目眩立即横刀一挡,虽然被击退数步,却并没有受伤。
黑衣人眼中闪过一丝遗憾之色,知道最佳时机已经错过,几个跳跃就奔出了树林。
与此同时,等黑虎帮众人恢复过来,追出树林时,那黑衣人早就远去,只余一个小小背影了。
“可恶,居然是狮吼功。”
“黑衣人伤很重,一定跑不远。快给我追!只要这次拿下他,得到他身上的血杀剑,每人奖赏十两纹银!”
两名黑虎帮头领咬牙切齿,立即大鸟般冲天而起,在荒野中不断跳跃,朝着黑衣人离去方向快速追去。
“是,头领!”
牛老大等人本来已有退意,但听到会有十两奖赏,却打了鸡血一样,满脸通红、双眼放光,紧随其后。
“尼玛,吓死宝宝了!”
众人离去之后,张清不禁舒了一口气,大口喘息了好一会,这才平静下来,
无论是那黑衣人的狮子吼,还是突袭斩杀三人的手段,都给了他极大冲击。
打斗双方已经远去,但树林中的尸体和血迹,却提醒着张清,之前发生的一切都是真的。
想想那些武者,又低头看了看手中的鱼叉,张清不由得生出一种无力感,觉得自己太弱小了。
同时,张清也暗自庆幸。
要不是距离较远,那黑衣人的狮子吼,肯定直接就将他震杀。
而就算有些距离,他现在也是气血翻腾,头晕脑胀,难过的想要吐血。
此外,打斗双方似乎在争夺什么血杀剑,如果发现他在偷窥,一定会杀他灭口。
好在他们注意力都被彼此吸引,没时间搜查周围,他这才逃过一劫。
其实,那些武者争夺的血杀剑,他有所了解,也有些心动,却有自知之明,并没有奢望。
“可惜,死的不是牛老大。而且这些人身上也什么都没有,连长刀都被斩断了。”
张清前世就杀过人,所以并不畏惧鲜血、尸体,他确定争斗双方都已走远后,立即大步上前,满怀期待的摸索了三具尸体,却一无所获,不禁颇为失望。
紧接着,张清担心被血腥味引来的野兽攻击,只好选择离开,直到一里外,这才取出米酒和一块肉饼,一边休息,一边细细吃起来。
“小子,之前看的过瘾吗?”
但就在张清刚吃完一块肉饼时,其身后却冷不丁的响起了一个阴冷声音。
“谁?是你!你怎么又回来了?”
张清大吃一惊,一下子跳了过来,回头一看,不由一愣,下意识发出了疑问,因为在他背后说话的人,竟然正是之前逃走的黑衣人。
“你果然看到了,那就休怪我杀你灭口了!”
黑衣人露出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冷冷一笑,手中长剑出鞘,大步上前。
“前辈且慢,请听我一言。晚辈虽然看到你们打斗,却什么内情都不知道。何况晚辈手无缚鸡之力,对前辈没有任何威胁。倒是现在前辈受伤了,一定需要人照顾,晚辈愿意效劳。晚辈没有任何要求,只求前辈手下留情。”
张清冷汗自冒,知道逃跑和反抗都是徒劳,立即一咬舌头,强迫自己保持镇定,紧接着连珠炮般,快速说了一通话。
说完话,他似乎要讨好黑衣人,还一咬牙,双手颤抖着,将肉饼和米酒递了过去。
黑衣人既然跟他说话,没有在背后出手,那就说明他还有利用价值。
但张清却没有因此掉以轻心,他知道黑衣人最后还是会杀他灭口。
之所以有如此判断,一是张清两世为人,对人性有所了解。二是张清早就认出了黑衣人手中长剑。
这长剑通体血红,散发着令人头晕脑胀的血腥气,正是黑虎帮头领口中的血杀剑,也是大名鼎鼎的邪道兵器。
当初他师父师娘跟他讲过许多江湖常识,其中就有关于血杀剑的。
血杀剑是由血杀钢锻造而成。
血杀钢却是上好精钢经过百名阳年阳月阳日出生的婴孩精血浇灌、浸泡,经过九九八十一天,吸收了精血中的怨气、血气、先天阳气而成。
婴孩本源纯净却稀少,一旦被抽取精血,就是当场死亡,因此凡是拥有并使用这血杀剑的,除了极个别例外,无一不是残忍歹毒之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