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1老房东的孙女(六)
等老万把车停好,我们能明显感觉到车往一边倾斜,仿佛泰坦尼克号即将倾覆一般,我心里暗叫:“不好,要出事!”
我身子直往后仰,暗暗为这车使劲,希望它能回正。
老万一开车门便窜了出去,我也紧随其后,其他客人惊魂未定,也纷纷涌下了车。等我们下去一看,不禁都大吃一惊,车后面左侧轮胎两个全爆,其中一个更是面目全非,我一看如此情形,吓得冷汗如雨下,脊梁骨都冰凉,心想:“完了,肯定走不了了,这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一大车人可怎么办?”
今晚的船班赶不及会引起一系列的连锁反应,对岸接船的车得取消,火车票也得改签,这可不是十张八张,50多张呢,这可如何是好?
我问老万:“怎么办?”老万一脸的无奈,说:“怎么办?凉拌!”
我问他:“有备胎吗?”他说:“有,但只有一个,换这胎相当麻烦,咳,只能试试了,换完了也只能慢慢跑,满满一大车人重啊,路上要再有什么情况可就麻烦了。”
我又问他:“不行让人派车从海口调新轮胎来呢?”老万听了直摇头:“海南哪有这种轮胎啊,这种车全省才两辆,只有广东才有这种轮胎,要订货了等他们给发过来才行。”我一听心里烦躁,知道也只有想办法换上备胎慢慢跑回海口这华山一条路了。
老万说完拍拍我肩膀说:“兄弟,待会得要你帮点忙了哦!”
说完老万开始打开车厢侧面的工具箱,取出了一个大箱子,打开箱子,里面满满的工具摆的十分整齐,紧接着老万又取出枕木,千斤顶,把工具准备就绪,就等着开工。我虽然也会些换轮胎的功夫,但这大车那么大的轮胎,仅凭人手,换起来那不是一般的困难,我这种个子,这点力气,稍有不慎,轻则受伤,弄不好还有可能骨断筋折。
这种大巴车,秉承了东欧车一贯的特点,各个配件都十分笨重、粗壮,轮胎也是巨无霸,简直象拖拉机的大轮胎,等我们从车厢下面把备胎从固定基座上拆卸下,准备搬出时,我和老万使出了吃奶的力气,几乎是一点点挪,才把轮胎从车厢里抬出来。
老万别看个小,肌肉里全是力量,他看我如此费劲,甚至有些碍手碍脚,便让我退到一旁,他使巧劲把轮胎慢慢挪到需要的位置。
拆卸废轮胎又颇费一番周折,每个螺丝都拧的那么紧,拆卸起来都十分耗费时间体力,我一看大势已去,别说赶船了,今晚能回海口已是万幸。
但万幸中的万幸是手机竟有信号,那个年代不象如今,当时的基站很少,手机并不是处处畅通,这里虽已下了山,可也处在偏远农村,树林茂密,人烟稀少,太阳比其它地方落的快,更显得昏暗。
我拨通了金旅办公室的电话,把情况通报给了容总和燕姐,他们一听也十分着急,生怕出什么事担待不起,让我随时与他们保持联络,及时向他们汇报情况。他们知道我们今晚肯定走不了,也与接站的湛江铁旅沟通,临时改变火车班次和接站安排。
为了防止大哥大没电,我打完电话便立即关闭,一切联络以扣机为主,他们扣我,我再回复。
等老万拆下外头的废胎,里头那个更难拆卸,他几乎拼尽了全力,才又卸下了拧得极其牢固的大螺丝。每扭下一个螺丝,他就让我帮他收好,我拿手里一掂量,一个螺丝没有半斤,也有3、4两重。
拆完废胎已快5点半,山野的天黑的快,此时已近黄昏,而且容总和燕姐每隔一段时间又扣我了解情况,弄得我十分紧张烦躁。
拆完轮胎,老万已累的直喘气,我不断递水和给他扇风,他歇了小10分钟再次卯足了劲,大吼一声,把备胎抬起,如举重运动员抓举杠铃一般,青筋暴涨,又拼了半天才把备胎套上,开始拧螺丝。这一通折腾,天也渐渐黑了下来,我只好在一旁帮忙打手电,直到老万把所有的螺丝拧紧。
当全部螺丝拧紧的那一刻,老万叫了声:“好了!”师生们一片欢呼,这一刻,老万成了英雄!
然而这一切并没结束,那两个废胎还得放回车厢,此时老万已耗费太多体力,他翻动废胎时浑身发抖。这轮胎虽已爆损,但重量还在,我真怕一不小心把他砸倒。
这一个轮胎立起来几乎到我肩膀,分量实在太重,而且还是两个,搬进底箱相当费劲。
我看老万已是强弩之末,怕他出事耽误行程,只好向老师们求救。之前我怕学生们帮忙时会受伤,节外生枝,一直没让他们帮忙,现在一看不让他们帮把手怕是不行了,所以只好开口。
老师们派了两个最强壮的男生帮忙搬轮胎,终于顺利的把最后的工作收尾!
福不双至,祸不单行,这一天经历了从赚钱到丢钱,最后到爆胎,我狼狈收官。
终于在晚上7点钟,我们的车重新开始发动,以不到50迈的速度小心翼翼的前进,如同行将朽木的老牛耕田时一般,亦步亦趋。
我们不敢开快,备胎本身质量就差,而且只有一个,还载着满满的一车人,每当车里车外有响声,我们便吓得毛骨悚然,不到两个小时的路程,我们走了近3个小时。
这绝对是一段惊悚的旅程,我的心脏承受了巨大的压力,精神高度紧张,一想到丢钱我就心痛,一听到声响我就心惊肉跳,我就这样煎熬着,直到我们的车最后回到海口。
直到我们的车停到金路宾馆外头的国宾酒店中餐厅门口,我一直悬着的心才终于放下,我就像泄了气的皮球浑身酸软,靠强打精神站起来,带着客人下了车。
容总和燕姐早就等在酒店前面,一看我们顺利到达,也露出笑容,虽然他们只是呆在办公室没并看到爆胎的情景,但容总有过类似经历,他们也一样焦急的等待着我们平安归来。
容总和燕姐看着我一脸狼狈相,都过来搂着我说:“辛苦了!”我摇摇头,一脸苦相的对他们说:“今天真是太倒霉了,好在最后还勉强过关!”
我们又聊了两句,就一起带着客人迅速扑向饭桌。湖南人出门最爱带点小零食,譬如麻辣小鱼、豆腐干等,常常一人带一大兜,一路吃个不停,虽然他们是中国最馋嘴的人,但这些小零食并不能当饭吃,客人们此时都已饿的前胸贴后背。好在餐厅是金旅的长期合作伙伴,大家关系不错,所以即使到了10点也给我们留饭。
正在发育期的学生们如狼似虎,到这个时候已顾不上吃相了,我看有好几个同学都想把筷子也一起吃下去。
全陪和容总燕姐商讨接下的安排,我饿过了头,又一路惊吓,伤到了元气,一时竟没又食欲。我勉强喝了点汤,吃了一小碗米饭,就把筷子放下。
容总一看事情安排妥当,便先行离开,燕姐留下与全陪继续交涉。燕姐问全陪:“这一路怎么样?”两个全陪中的领导笑着告诉燕姐:“其他要没最后的爆胎,真的很完美,阿文很会带团,大家都特别满意。”燕姐也笑道:“这是我们金旅的头号男导游。”
我原不想把丢钱的事告诉大家,但憋在心里又堵得难受,想了半天我还是张了嘴告诉了她们:“唉,这次真是倒霉透顶了,不但车爆胎,还在鹿场把钱丢了,2200啊,惨死了!”
燕姐和全陪一听,才知道我丢了钱,都不住的安慰我,我对燕姐说:“燕姐,找个团走中线的,我要去鹿场找她们,但愿老天保佑。”
2200元在当时不是小数目,虽然公务员涨了工资,可2200元在当时也是一名普通公务员两个半月的俸禄!
燕姐听完,摇摇头说:“安排中线团可以,但你别抱太大希望,捡钱的人要想还你,当时就还了,再说了,你有什么证据能证明是她捡的?”
燕姐说的在情在理,可我还是心存幻想,我还是相信世间好人多,总觉得这钱还有50%的机会会回到我手上。
由于爆胎是我方责任,我们旅行社主动承担了当晚的餐费和住宿费,第二天一早再送船。
等我把客人带回酒店安顿好,再回到寝宫已经11点多。我上楼时,又看到房东的孙女,由于今天周末,她还没休息,正站在走廊喝水纳凉。
我向她打过招呼,又问道:“怎么还没休息?”她说:“哦,今晚热,明天又不上班,就晚点睡喽!”我看她穿着睡衣和拖鞋,长衣长裤,便笑着问道:“怎么包的这么紧?不怕热啊?还是怕人偷看?”
她呵呵的笑,也不回答,直接问我:“你干什么工作的?怎么老是大晚上才回来,还背着一包东西?”问完又呵呵的直乐。
我知道她在说笑话,意指我象梁上君子晚上出动,收获之后装包拎回家。
我也笑道:“误会了,那种工作技术要求高,我没那本事,我只是小小的导游,就是带旅游团的。”
她一听笑着说:“不错啊,经常游山玩水,还有钱赚,听说你们很有钱哦!”
我最怕别人揭这个底,仿佛被人戳脊梁骨骂作骗子一般,但我看这女孩并无恶意,就叹了口气对她说:“你们哪知道这行的辛苦啊!等你一带客人,玩的心都没有了,得想办法为客人服务,累死了!这趟我倒霉死了,车爆胎了,在养鹿场买票时还丢了2200块钱,要不都不会这么晚才回来!”
她一听说我丢了钱,笑道:“没事,也许人家给你收好了呢,下次你去人家就还你了,这世界还是好人多。”
她和燕姐判断截然不同,我也希望借这美女的吉言,让我的钱完璧归赵。
我问了她的名字,知道她叫阿琳,我也介绍了自己,然后笑着对她说:“阿琳,如果这钱这能拿回来,我们一人一半!”
她笑道:“真的,那么大方?”我说:“你不信,我们击掌,一言为定。”
她呵呵的笑着说:“好!”
我伸出了手,她也伸出了手,“啪”,我们击掌为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