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0老房东的孙女(十五)
那一晚我最后也不知怎么睡的过去,天亮时阿琳已经爬起,当年还没有朝九晚五,海南的机关都是8点半上班。
女人的洗漱比男人要耗时多,所以得早起。她修长的身子跨过了我时,木板床巨大的声响也把我吵醒,我睁眼一看,阿琳正在整理衣裳。
我俩虽然同在一床,但却干干净净,光明磊落,除了偶尔翻身时不小心碰了她的手,我俩楚河汉界分明,各扫门前雪。
看她准备洗漱,要离开房间,我赶紧也爬起了身。
她并不是轻浮的人,见我起来也有些不好意思,昨晚我们已点破那层窗户纸,我们之间已没有了秘密。天色大亮,阳光也开始透进了阿琳的闺房,已把我们置身于光天化日之下,昨晚的你侬我侬让此时的面对面略显尴尬。
看她要走,我忙对她说:“我回我那睡吧。”昨晚她在我这个男人面前哭诉,今天自然有些不好意思,她揉了揉眼睛,笑了笑,温柔的对我说:“你就睡这吧,没事的,你不是说这是龙床,睡着舒服吗?”
我也笑着对她说:“还是有些不习惯,昨晚没睡好,我多热的天也得盖棉被,不然总感觉心虚,没有安全感。”她听了呵呵的笑,对我说:“坏事做多了吧,不做亏心事,不怕鬼叫门嘛。”接着她看了看右手的小手表,对我说:“不跟你说了,我要刷牙洗脸上班了,要不要在这里你自己看吧。”
“我还是回去吧,晚上再等你回来聊。”说完我们各分西东,我向东回寝宫,她向西下了楼。
回到寝宫我立刻感到踏实,离开她也让我得到自由,我完全没有了压力。
躺到自己那张床上是那么的舒爽,抱着棉被也让我有了安全感,困意重新涌上眉梢,我的眼睛很快再次合上,进入梦乡。。。。。。
直睡到快11点我才睁眼,此时我又有了精力去思考与阿琳的关系。我盯着头顶的天花板发呆,我不知道下一步该怎么办,虽然她已不是先前我想象中的她,但此时立刻与她一刀两断也不合人情,那等于拿刀狠狠的扎向她的心,她已经够可怜了,我断然是不能这么干的,这么干我于心不忍!
她既然对我把一切和盘托出,证明她对我已足够信任,她已喜欢上我,她在等着我,等着我接受她,她愿意为我付出她现在拥有的一切!我真的不能负她,我的良心告诉我,我得帮她,哪怕把我的所有赔上,也要让这样的女孩幸福。
可我的女友怎么办?她也很无辜,她也在等着我,我对她的爱已深入骨髓,中毒太深,不能自拔,她也应该一样,真要与她分别,那等于在我和她的胸口扎千万刀,这辈子都会痛不欲生!
一边是爱,一边是同情心,老天啊,我该怎么办?我狠抽了自己一个耳光,骂道:“贱人,这都是你自找的!”可回头一想又是谁让我爱的这么辛苦呢?我这样的爱究竟什么时候是个头,结果又会是怎样呢?
一想到女友我就难以控制,就会想的太多,甚至会想到她与别人牵手漫步,花前月下,我顿时浑身发烫,焦躁不安,我只能拼命控制自己不去想,尽量转移自己的思绪。
时间在我的思绪中不断流逝,我一看已12点多,赶忙起身下楼洗漱,然后赶往南门小吃店吃了午饭。
吃过午饭心里烦闷,我又来到东湖听听码师们说奖,散场之后逛到和平电影院看了场录像,然后象无头苍蝇般到处乱逛,最后我在水巷口的一家猪脚饭店吃完晚饭,才匆匆赶回寝宫。
阿琳房间的灯已经亮起,我怕她听出我的脚步声,便放慢了速度,走的很轻,想方设法走出与平时不同的节奏和声响。
快到她窗口前,我改用脚尖点地,迅速穿过她的窗前,然后又慢慢走回了我的寝宫。
一进寝宫我长长的吁了口气,此时我的心很乱,我不知该如何收场,就这样逃走抛弃她?这我不就和她众多的追求者走的路一样吗,也就是那众多爬竿猴子中的一员而已,要是在她车祸之前,我也许连与她说句话的机会都不一定有!我今天要这么离开,我也是世间的俗人,小人而已,我还怎好天天走过她的门前?
但真要放弃远在天边的女友,又谈何容易,哪怕她就是座只有过程没有结果的海市蜃楼,但她更是我的心头肉!
可怎么办,阿琳近在咫尺,虽然有一身的伤,可她依然美丽动人,但那一身的伤疤让人惋惜,她是那么的无助,如同孤儿被整个世界遗弃,我不管她,谁来拯救她?我良心会不安啊!
我挣扎了半天,最后横下一条心,决定再试一次,如果我的心能接受,我将会把我这一辈子赔上去,绝不后悔。
我在床上坐了一会,让自己鼓足了勇气,然后从床上跳下,快速走到门边把门拉来,冲出了房门,走向阿琳的闺房。。。。。。
阿琳刚洗过澡,正在书桌前对着镜子打理她的长发,我笑着站在门口,轻轻敲打着她那扇房门,“咚咚咚”,阿琳听到声响,抬起了头,一看是我,有一点惊讶,她一甩长发,由于敏感我一眼又看到了她脖子和肩胛骨上的伤疤,心又是一沉,我的笑容也有些僵硬,我好不容易说出了“你好”,她也笑着说:“你好,吃了吗?”我答道:“吃了,你呢?”她说:“都几点了,还不吃。”
昨晚的折腾之后,今天大家都还算理智,但彼此的心里都不自然,甚至有些尴尬,尤其看到她长发盖住的伤疤,更象是在我刚起的兴头上泼了一大桶冰水,我顿时又浑身难受起来。
说实话,如果只是做朋友,做闺蜜,我倒可以不介意她身上的伤疤,可要做朝夕相伴的亲密爱人,我实在无法面对。
我有心想立刻离去,可从小的教养让我不能这么做,那是对她最大的伤害,我只能慢慢的把热度降下来,边打边撤,采用孙膑的“减灶法”逐步退出战场,以把对阿琳的伤害减到最小。
她身上最美就是这张脸,我却不敢老盯着她,我心中有愧,不想让她通过心灵的窗户看到我的内心世界,我更不想看到她的伤痕,那会让我无法忍受,可人往往就是这样,你不想做的事,身体里的另一个人会逼着你去做,我的目光不断落在她身体暴露的部分,每一处伤痕都看的仔细。。。。。。
我知道我是接受不了她了,但我也要让她开心,这本是我们今生的缘,我有帮助她的义务!
我打定主意,情绪也稍微好了些,我故意多次深呼吸并笑着对她说:“你这里空气真好真香,我要多吸几口,补补身体。”其实我在借深呼吸调整心情,果然深呼吸过后,我的心情好了许多,脸也能露出笑容。
她看我使劲深呼吸的样子也觉得好笑,我没嫌弃还猛吸她的气,她也感到安慰。她笑着对我说:“别吸的那么猛,给我留一点。”我一听哈哈大笑,又故意狠吸了几口。
那一晚我控制住了自己,不聊情感或我们自己的事,只聊小说和文学,再搭配点旅游的趣闻,尽量走高端路线,对于生活中的油盐酱醋,我们一概不涉及。
人与人的交往常常极其微妙,如果别人只和你聊工作,聊经济文化,聊理想和奋斗,格调定的很高,那你们之间的关系就不可能很深,好兄弟、好闺蜜间大部分的话题还是吃喝嫖赌、柴米油盐。如果你想与某人深交,只要你拿生活中这些琐事前去试探,而他却毫无兴趣,那你们这辈子注定没缘。
经过一晚高格调的苦聊,我们之间似乎又把那层被点破的窗户纸重新粘上。阿琳对我也开始失望,她已意识到我们之间的隔膜如深深的鸿沟无法逾越,我们已很难成为一家人,更别说生儿育女,举案齐眉。
10点半,我开始故意犯困打哈欠,并笑着对她说:“我要回我那睡了,昨晚你打鼾,我半天睡不着。”阿琳听了脸色一变,有些难堪,过了一会她才开口说话,她也不敢看我,脸转向一边说:“那次受伤也伤了气管了,开始还是用呼吸机的,后来就落下这个毛病了。”
我本来只想找个理由离开,一听又伤到她,甚是后悔,连连道歉,她呵呵的笑着,说:“没事,你不知道嘛,没关系的。”我能听出她笑声中的无奈,心里很是自责,更想迅速离开她的闺房。
我对她说:“你早点休息,我们明天再继续聊,开心点哦。”她朝我点点头说:“嗯,谢谢!”然后把我送出了房门。
我们不再象平日那般依依不舍,而更像是同事和生意伙伴间的话别,表面亲热,实则应付而已。
话别之后,各分东西,她进房后立刻关门,我听到房门锁上的声响,心里有些难受,这门关上且关得严严实实,也把我们分隔在两个世界,再没有会合的机会。她此时也许伤心?也许怨恨?我不敢去想,我也回到我的寝宫,把门关上反锁。
我终究也和其他男人一样,最终只能站在阿琳的闺房门外,我努力过,最终还是接受不了她。以她这样的品貌和身份,车祸前应该有男友,然而人心隔肚皮,相对两不知,画虎画皮难画骨,知人知面不知心,患难时并没有见男友的真情,而是见了他的人心,男友就这样跑掉,忘了责任,我虽有同情心,但我与她究竟是半路出家,并没有刻骨铭心的爱。
若要与她执子之手,与之偕老,光有同情心并不够,要面对的问题太多,需要付出的太多,非得有刻骨铭心的真爱才能相伴到白头。
阿琳最终还是善良,不想对我隐瞒自己的缺陷。说实话,如果她动点手腕,完全可能把我降住,利用我的心软、不畏艰辛和勇担责任,把我留下。
如果她能狡猾点,她完全可以布个陷阱,让我一步步陷进去。
她没必要这么快向我和盘托出她的底细,完全可以掩藏的再久一点,甚至不让我知道,除非熄灯以后,黑灯瞎火时,让我有个适应的过程再说不迟,或者甚至不说,借着荷尔蒙的力量,完全有可能将生米煮成熟饭,到那时,以我的天性,我定会勇担责任。
世间的男女,往往是因为缘分才聚到一起,但并非全因为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