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万三!在那没有信用卡的年代,这是相当难得的成绩,而且还只是8个人创造的成绩,我知道爆机,但没想到爆的那么大,作为刀手,这成绩足够确立江湖地位,那是一种无比的荣耀,我自己都惊呆了!
直到石涛叫我,我才醒过神来问他:“真的吗?没骗我吧?”石涛哈哈大笑:“骗你干啥,我再说一次,三万三!”我这时也兴奋的无以言表,要不是客人就在一旁,我真想哈哈大笑,到处疯跑。
挂了电话我压制住内心的激动,带着客人快步走向天涯海角,他们做出了巨大的贡献,我视这帮衣食父母如我父母,是那么的尊敬,我已有种愿意为他们割块身上的肉的深情。我一路展现了过分的关怀,也许客人都感到了奇怪,可我真的无法控制,我已无法不卑不亢,我已谦卑的有些过分。
我虽然努力控制自己的情绪,但其实已魂不守舍,各种情感交杂,喜悦的、兴奋的,恐惧的,来回翻腾,我就像那些偷了熟人巨款的小偷面对物主,就想通过无微不至的服务掩盖自己的罪行,弥补自己的愧疚。但魂不守舍也让我心不在焉,几次客人问我问题,我都迷茫的从遐想中醒来,呆呆站立,然后再问:“你说什么?”
我们来的晚,看完天涯海角时天色已昏暗,回到停车场时人已看的不太清楚,但夜幕掩盖,客人已看不清我的表情,让我的心情难得的放松。
我找到我们的依维柯时,石涛正在车下,旁边围了好几个司机导游,石涛和他们用海南话谈笑风生,看我来到,好多人都看我,就像看明星,此时石涛介绍:“我这导游才叫导游,真正厉害的刀手!”司机们纷纷伸手与我握手并笑着说:“沾沾这割草机的福气,下次有机会合作合作。”那么多人看我,我也害羞,加上客人已经围了过来,我赶紧借机摆脱那群追星族,客客气气的把客人迎上车。但我这也是在向追星的司机导游们表演,显示自己与客人如此和谐,显示自己的服务胜过他们,同时也在显摆自己的导游技术高超——不但赚了钱,还让客人高高兴兴!
来天涯海角的路上我还不知购物的具体数额,还能控制住自己的情绪,数据一出,我确实已有些把持不住了,我害怕站在车前,尤其是车厢里明亮的车灯照耀下面对客人,我害怕自己会控制不住笑出来,因为我突然好想笑。我说了声:“各位领导辛苦了,今天的游程结束,咱们一起吃饭,我们书记宴请沈总及各位领导。”然后我就赶紧放下麦克风,转身逃回到石涛并排的副座坐下。
车里的客人似乎很累,话也不多,安静的可怕,领导们深不可测,阴晴不定,让人捉摸不透。此时我也无心去猜测他们心中所想,我已被追星族和石涛捧的春心荡漾,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我背对着客人,刚才勉强控制住没笑,此刻经石涛一撩,早就无法压制住,竟呵呵的笑了起来,笑到咳嗽不止。
石涛也是第一次这么爆机,他也是个好虚荣的人,没一会整个停车场的旅游车司机和导游都传开了,客观上他也有面子,他再老练,这么大的爆机他也有点把持不住,我们俩在一阵热聊过后,还是石涛先清醒,立刻制止我,我激动的笑过之后也恢复了些理智,我虽坐在车前,可就这小小的空间,我的一举一动,领导们可是会看在眼里,记在心中。。。。。。
这时,我和石涛都安静下来,我才感觉车里那么安静,死一般安静令人窒息,我忽然有种不祥的感觉,领导们的知觉可能已经被我的笑声唤醒,这也许这是暴风雨来临之前的寂静,他们心里也许在酝酿些什么,也许会有报复行动?哎,我真想给自己一巴掌,自己也太大意了,怎么没控制住,要想笑下车后再躲到厕所里笑呀!哎,刚才的笑声和热聊也许已经惹了事!
我不住的后悔,不住的摇头哀叹,石涛偶尔转头看着我呵呵笑两声,但并不说话,也许他也有点后悔,但只是自我解嘲,并顺便把所有的失误都推给我。
我自作聪明的摇头哀叹,希望通过这个举动缓解刚才得意忘形带给他们的刺激,可客人能买这个帐吗?这种小伎俩在他们眼里也许就是小丑的表演,他们一定在想:“哼,阿文,玩心眼你还嫩点!”
猜想让彼此离心离德,可团队的主要工作已经结束,我还得回复沈书记,我不敢让领导们心中不快,可我不知道下一步该如何打算!
理智让我和石涛渐渐平静下来,也知道刚才冲动的严重性,一旦客人醒悟,要把这几百条项链退货,那影响可就不是退货本身,首先领导尤其沈书记一定会怪罪,我在金旅将无立锥之地,再者我和这些领导将会撕破脸,也许还有没完没了的官司,一旦退货,我的心情将从天堂跌落到地狱,会成为旅游界一大笑话,我将颜面扫地。想到后果,我脊梁骨都透心的凉!此时我已别无选择,华山只有一条路,拼命也要粘上去,哪怕卑躬屈膝也得把这一关挺过去!
一到肇庆酒家,我便冲下了车,弯腰笑着在下面迎接,等大家到齐,我立刻像恭迎皇帝出宫般不断探手在前面带路,也不管领导们脸色如何,我就是笑,笑的很谄媚。。。。。。
晚上这餐确实够丰盛,虽说少了龙虾、椰子盅,但鱼、虾、蟹、鲍鱼。。。。。。也是满满一大桌,而且尽是生鲜,沈总和其他领导见了甚是满意,订的这包厢也是肇庆酒家最大最豪华的一间,金碧辉煌,这面子给的挺足,沈总也一扫刚才的低沉,立刻眉开眼笑。
我不断的上下跑动,累得满头大汗,并当着沈总的面猛擦,等菜催齐,我就想离开。东北人喝酒实在太豪爽,我这点酒量也就是人家开胃喝的量,自己本来就累了一天,心力交瘁,加上昨晚没休息好,此时猛喝,后果不堪设想,所以迅速逃离是最好的防御。
我刚说“大家好吃好喝”,正准备撤离,沈总立刻把我叫住:“阿文,你别走,坐下一起吃点好的,喝两杯犒劳你,这几天你辛苦了。”沈总一说,其他客人也忙搭话:“对,坐下,喝两口。”我赶紧推辞:“各位领导,我酒量不行,今天特累,一喝要醉,醉了就干不了活了,而且石师傅还等我吃饭呢,不好让他一人在那儿啊。”有领导叫道:“把司机一块叫来喝酒。”我连连笑着摆手。
此时有人已经给我把酒倒上,我一看吓了一跳,大玻璃杯满满一杯,这杯酒要下去,非得晕头转向不可!我一个劲的推辞就是不喝,有人一看我不给面子,立刻动了火:“换酒,服务员,要最高度的二锅头。”我们接待用酒是河南产的仰韶,也就38度,换的二锅头可是56度,妈呀,看来今天要玩完!
有人冲我说:“阿文,你今天挺得意啊!”这话直戳我肺管,我知道是下午在车里与石涛笑谈惹的祸,热血一下冲上头,我差点昏过去。这领导又说:“阿文,你小子今天发了财了,我们可没少买东西,不过你可别高兴过头,今晚看你表现,要让我们不痛快,我们明天就不回海口,头件事就是去水晶厂退了那些玩意儿。”
东北人向来爽快,个性直来直去,心里怎么想嘴上就怎么说,我本来心里就有鬼,一听这话真是惊得灵魂出窍,退货?这帮人肯定已经回过味儿来,知道跳进石涛和我设下的套,这话就是对我的敲打,今晚看来他们是有备而来,我在劫难逃!
我一看把戏已被戳穿,此时也只能老老实实成为人家案板上的肉任由摆布,东北人就讲个义字,怎么说我也是沈书记的代表,这个面子他们实在不好驳,但他们被我蒙,心里也实在咽不下这口气,所以他们这才想到在酒桌上给我个教训。我当时被领导的话早吓得屁滚尿流,哪还想那么多,我只把自己当作导游了,都没去细想自己的身份,忘了自己也是有点身份的人。
领导们把话说绝,我也别无选择,我不顾此时身体疲弱不堪,一咬牙冲那领导笑着叫道:“好,我喝,大不了倒下。”我心想,哪怕喝死过去,也要保住这胜利的成果,坚决不能让他们退货!
东北领导好的就是这个豪爽,我性格中也有这样的基因,我话一说完,大家纷纷叫好。此时我也来了劲,直接抓过一旁的空玻璃杯,往桌上一砸并叫道:“服务员,倒酒!”“痛快!”大家齐声叫好,这时一位领导手里拿着刚打开的绿瓶牛栏山二锅头,给我倒了大半杯,郑主席冲我说:“阿文,我们不让你吃亏,我二你一,我两杯你一杯,怎么样,够公平吧!”其他人也纷纷附和,我笑着端起酒杯说:“行,就这么着!”
此时,我刚想夹点菜,有人挡住说:“慢,咱们空腹先来三杯,这是规矩。”我只好把筷子放下,心想:“我的妈,今晚能活着回去就算命大!”我们都换了小杯,然后举杯干完,每干一杯领导们都振振有词,我并不想太多,举杯就往肚里灌,今天这些酒哪怕下了毒,我也得喝!这三杯二锅头下肚,饥肠辘辘的我仿佛喝下三堆火,直烧的五脏俱焚,痛苦难当,眼前立刻冒火星。
紧接着我赶紧夹菜,希望安抚这不争气的肚子,可还没等吃两口,领导们又纷纷敬酒,我一大口接一大口的喝,很快又干了两大杯。
二锅头上头快,没多一会,我已天旋地转,耳边尽是嗡嗡声,这世界仿佛只有我,我已无力顾及他人。本来吃的就不多,此刻我也忍不住要吐,哇的一口,东西不多,黄胆水都已吐出来了,真是苦不堪言!这会儿我已杀红了眼,吐完又让他们倒上半杯,随着别人敬酒,我咚咚两大口,又干掉这半杯二锅头。
此时我再也控制不住自己,很快就从椅子上滑倒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