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她应该相信的,自小太后对她比母妃对她还要好,什么都想着她念着她宠着她,就是她暗中欺负凤无忧,太后都偏帮着她,其实太后一直都知道凤无忧并没有做错什么。如此,她应该相信阿岑嬷嬷的传话,不是吗?
可凤宛娉还是忍不住绝望的看着太后差人送来的盖头,那盖头上以上等的金线绣着一只展翅的凰鸟,凰鸟的眸子点着黑珍珠,活灵活现的模样极为上乘。她知道这金线是太后专门让人寻来的,当得上举世无双二字。
可她看着却极为讽刺,无法嫁给自己心爱的男人,即使嫁衣华美,即使她嫁妆足足一百八十八抬比凤无忧还要多,又能如何?
她还是输了,输在了要嫁的人上。
“呜呜”凤宛娉忍不住凄凄艾艾的哭了起来,整个宛娉殿都回荡着她的哭声,却无一人敢说些什么。
雍和宫。
时至深夜,太皇太后却依旧没有入睡,她端坐在蒲团上,手中捻着佛珠闭目念经。
老奴轻轻的推开门,走了进来,在太皇太后耳边低语了一阵,这才退到一旁,眼观鼻鼻观心的垂手静默着。
良久,太皇太后放下手中的佛珠,冰冷一笑,眼中有着运筹帷幄的魄力:“那个女人还是愚不可及,竟然能想出来那种有损皇家脸面的事情。那个丫头更是离谱,安排自己的人去抢亲,若是被捅出来又是一场惊天波澜,一个个都是不省心的,还嫌皇室的传闻不够多,风波不够大吗?”
“太皇太后,可要阻止?”老奴低声问道。
“那一边就不必阻止了,至于无忧丫头那边,把那六个蓝翎卫,给哀家拦下来!”太皇太后说罢,继续闭上眸子捻动着手中的佛珠。
“拦下来?那……”老奴心中一震,拦下了无忧公主的人,那就代表着……可是这样真的好吗?
老奴本想说什么,可见太皇太后明显不想多说,只好领命离开,下去安排了。太皇太后纵然不理世事礼佛多年,对宫中的事情还是尽在掌握中,宫中的那些人稍有动作,都逃不出太皇太后的观察。
此番一个袖手旁观,一个直接拦下,如此安排,恐怕也有太皇太后更深层次的思量在其中,这就不是她一个老奴能知道的了。
只可惜……无忧公主的那些安排,会因为太皇太后的插手,彻底落了空。
老奴领命离开后,太皇太后手中的佛珠突然“崩”的一声裂开了,佛珠“啪嗒啪嗒”全部散落在地上。
太皇太后豁然睁开眸子,眼底闪过一道锐利的光芒,良久她不由呢喃道:“也不知道哀家这么做,是对是错?这些年哀家的心到底还是软了几分,不过这乱子不能出,陈国不能成为笑柄,后续又该如何收场?难,难啊!两相权衡取其轻,似乎也只能如此了啊!”
看着满地的佛珠,太皇太后没有动,眼底却慢慢蕴上了一丝温情。
当年先先帝还在世的时候,她也曾断过一次佛珠,当初先先帝温和的牵着她的手捡起了所有的佛珠,亲自给她重新串好。先先帝性子温和不失霸气,他引领着陈国走向了繁荣昌盛的巅峰,后来先帝继位,他是个爱美人不爱江山的性子,先先帝本已退位,却不得不再次出山,她心中对先先帝有多少眷恋,对先帝就有多少失望。
可如今,她的佛珠断了,再也没有那么一双温柔的手,替她捡起,串好。
双眼渐渐蕴满了泪水,太皇太后闭上眸子,嘴唇却忍不住开始颤抖。
夜,更深了。
翌日。
天刚翻起鱼肚白的时候,栖凤宫和宛娉殿就热闹了起来。
宛娉殿那边替凤宛娉开面的是荣国公家的老国公夫人,老国公夫人乃是真正的有福之人,她是太后的娘家表妹,陛下亲封的一品诰命,自幼便是知书识礼的高门闺秀,嫁给老国公之后诞下四子三女,是多子多孙多福气之人。
太后专门派人去延请,才请来早就足不出户的老国公夫人,替凤宛娉开面梳头,增添福气。
而栖凤宫这里,少了些许热闹,多了一分简单。
和上官毓秀立于凤无忧暂住的偏殿内,看着两名宫女替凤无忧一层层穿上华贵的嫁衣,这套嫁衣与凤宛娉出自同一批绣娘之手,模样材质花色一模一样,许是陛下考量到两位公主一同出嫁,如此不偏不倚的做法也算平息了不少猜测和议论。
“毓秀,本宫似乎忘记了一些什么!”看着凤无忧披散的墨发和还未着妆的绝美面容,不由托腮苦思。
上官毓秀淡淡问道:“忘了什么?”
“好像是比较重要的事情!”托腮想了许久,依旧未曾想起来。
“既然重要,娘娘就不会忘记,娘娘既然想不起来,那肯定不重要!”上官毓秀此时挥退两位宫女,亲自上阵准备给凤无忧化妆。
“哎呀!”突然一拍自己的脑门,懊恼道:“看本宫这个记性,本宫忘记给无忧找个多福之人开面,这顶顶重要的事情怎么能忘了?”
当年嫁给还是太子的陈王时,是娘家姑母来给她开面,这么重要的事情,她竟然忘记了,真是失职!
“噗嗤”,凤无忧忍不住笑出声来,她浑然不在意的婚嫁,开面之人是谁有何关系,“娘娘,您若是不嫌弃,不如由您来给无忧开面可好?想来母亲知道了,定然也会很高兴!”
一愣,这才道:“不可,本宫……本宫也不是有福之人,哪能给你开面!”
是啊,她哪里算是有福之人,她虽说一路从太子妃到皇后走的顺利,可只有她自己明白,她和陛下之前除了栖梧之外什么都没有,这栖凤宫于她而言其实也就比冷宫多了一些外人以为的权力和位份,其实她过的太过冷清凄苦。这样的她,怎能给无忧丫头开面?她可不想她日后如她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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