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婆听到了武松的大名连忙地说道:“西门大官人,今天的事我看就到此为止吧,金莲回去也不要说,就当是玩玩吧。女人嘛,这种事传出去,只会坏了自己的名声,西门大官人有的是钱,拿点钱作为补偿。西门大官人,你的目的也达到了,就此打住;你有权有势,不怕武松,老身这脑袋可受不住他那打虎的拳头。”
看着他们害怕的样子,金莲心里是痛快极了,以为这只不过是一场噩梦,醒来也就把一切结束了,可是看来不是那么一回事。
西门庆镇静了下来,他说:“如果你想要保住武大郎的命,你最好还是听我的话。我知道妳舅舅与武松都不在阳谷县,没有人可以帮妳出主意,更没人敢替妳撑腰。妳是一个妇道人家,不知道外面的事,妳去打听一下,在这阳谷县里,我西门庆看上的女子,哪一个能逃得出我的手掌心?”
“你舅舅和武松现在在远处,远水救不了近火,我要对妳怎么样就能怎么样,这世上还没有钱摆不平的事。如果妳要是不听我的话,那等妳舅舅和武松回来,我就叫人出面,告他们谋反。我有的是钱,找几个证人容易得很,大不了,连县令大人一起买通,那妳看,是杀他们的头,还是让他们充军啊?到头来,妳不是也没有人保护,还得听我的,我是舍不得妳这娇滴滴的小娘子过苦日子。”
西门庆越说越高兴,一下子把他蓄谋已久的计划安排全都说出来了,潘金莲知道,他并不是说说就算了,他一定会这样做,那就会因此而害了舅舅与武松。本来潘金莲衣服穿好已经准备走了,而这番恶狠狠的话让她感到很害怕。相比之下,张善人的手段差西门庆太远了,如果张善人凶残似狼,那西门庆就是虎,吃人不吐骨头。
潘金莲不爱武大郎,也不喜欢他,甚至还鄙视他的懦弱无能,毫无一点男子汉气概。可是对作为丈夫来说,除了懦弱,无法保护她之外,其他地方,他没有什么不好的,为了养家糊口,让金莲过好一点的日子,一年四季,他都毫无怨言地挑着炊饼担子四处叫卖;他心地善良,还时常周济比他们还穷的人;尤其是对潘金莲,生怕金莲受到委屈,怕她冷,怕她饿,人非草木,孰能无情?不爱他,也不能害他吧?
武松他更是潘金莲心中的一轮明月,高高地挂在天上,对于金莲,他是那样的高不可攀,怎么能因为自己而连累了他们?更何况武松他是阳谷县百姓的保护神,老百姓需要他,需要他为他们保一方的平安。
舅舅更是对她们一家恩重如山,为了履行对外公的承诺,他牺牲了他的青春、放弃了爱情,保护了母亲,而今又在保护金莲,难道金莲还要他再牺牲自己的生命吗?舅舅是个很富于智慧的人,他和武松在一起,一定会有办法对付这个恶魔的。潘金莲只能耐心地等待时机,等待着他们的回来。
西门庆看见潘金莲颓然地坐在床边,说话更是猖狂至极:“对了,听我的话,我决不会亏待妳的,妳每天午饭后到王婆家,与我私会,满足我的要求。否则我就让王婆去告发妳,让妳的那个三寸丁骨树皮知道妳与我的私情,就说是妳贪财勾引我。”
西门庆滔滔不绝地说些什么,潘金莲彷佛听不见,只想着今天先脱身再说吧,这时候听见武大郎在茶馆楼下连声叫:“王婆,我家娘子是不是在妳家呢?怎么这个时候还不回家呢?”
王婆悄悄地凑在潘金莲的耳边:“金莲,妳就按照西门大官人说的做吧。武都头再厉害,妳舅舅再聪明,也是远水救不了近火,光剩一个武大郎,他能怎么样呢?”
说完,王婆连声嚷嚷:“武大郎,你等着,我马上让你娘子下来!”然后不管三七二十一,硬推着潘金莲下楼。
武大郎看这情形,连声问:“王婆,我娘子这是怎么呢?”
王婆说:“不碍事,你娘子连着替我做了几天活,我过意不去,随便做了些酒菜请她喝了几杯,没想到她醉了。我正打算扶她回家,你就来了,那我把她交给你,明天再接着做吧,天晚了,我的茶馆也该关门了。”
可怜的武大郎,根本不知道这一天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便扶着金莲回家。赶紧烧水,把热水端上,替金莲洗脸洗脚,盖好被子,自己随便吃了点东西便躺在金莲的身边。
旁边的武大郎劳累了一整天,没有一会就进入了梦乡。而潘金莲却是一夜的辗转难眠,她心中反复地思考:“这件事是不能告诉武大郎,他确实没有这个能力解决,搞不好真的会坏事。舅舅与武松不在,确实也没有其他的人敢站出来为自己撑腰,看来只能等他们两人回来,再想一个好办法对付吧。”
前面是地狱或是鬼门关,也只能由金莲一个人独自走下去;天塌了,也只能是她一个人撑着。短短的二十多年,潘金莲却是如此的坎坷,命里多灾多难,难道真的是红颜女子多薄命?
这十天,潘金莲都是按照西门庆的安排,每天午饭后,都在王婆的楼上等他。开始对他设计强占金莲,金莲是恨之入骨,迫不得已答应他的要求,为的是保全武大郎,等待舅舅和武松归来,然后再设法对付他。
可是,金莲自己也不清楚,什么时候开始,金莲对他有了几分喜欢。因为金莲感觉得到,西门庆确实是很喜欢自己,每天都变着方法、花样,拼命地让金莲高兴。王婆安排的全是金莲喜欢吃的,王婆床上铺的、垫的,也全换上上等料子制作的。西门庆说话是温柔体贴,低声下气,让金莲尝试到男人对女人的爱,会让女人那么的刻骨铭心。
没有人时,金莲反省了自己的二十三年的生命;小时被抱到张善人的家,虽然吃穿不愁,除了小姐,没有人关心过她,可是小姐毕竟是小姐的身分,与她这个侍女地位毕竟不同,实际上金莲是孤独的。后来张善人为了娶金莲做小妾,替他延续香火,又多次设计迫害金莲。最后没有达到目的,竟然把她嫁给武大郎作为报复。
武大郎虽然善良,但不懂风月,对女人就像个木头,让金莲对他没有兴趣。等到武松出现,金莲是那么的心仪,想象他就是自己一直向往的意中人。但是武松他的冰冷的态度,把金莲拒之千里之外,他对于金莲来说,就像是镜中花水中月,可望而得不到。
可以说,潘金莲没有得到过一个真正心仪的男子的抚爱。如今竟然有这样一个长相俊俏英挺,风流倜傥,家财万贯的男人为她倾倒,臣服于她的石榴裙下。既让她开心,又觉得自己已经堕入坏女人之列,潘金莲是那么的矛盾,不知如何是好?
西门庆告诉潘金莲,他的原配已经死了,只留下一个女儿,虽然还有几个小妾,可是没有一个为他生个儿子,承继他家香火,他偌大的产业,如果没有儿子继承,恐怕百年之后,落入他人之手。如果金莲肯嫁到他家,能替他生个儿子,那么西门正室之位就非她莫属。
而且他上面没有老人家的约束,不用非找个门当户对的作正室,家中就他说了算。从此以后,金莲就能过上与现在截然不同的日子,她就可以锦衣玉食、呼奴唤婢了。
潘金莲从不希罕什么金银财宝、锦衣玉食,如果贪图这些,早几年她就得到了,张善人完全可以满足她了。可是因为金莲从小在仇人家做女婢,受尽了白眼、欺凌,她梦寐以求得到家庭的温暖与爱。成年之后,她也和无数普通女人一样,渴望有一个相貌堂堂的丈夫,把她放在心上,捧在手里,能为她遮风蔽雨,摒除危险。那么就是粗茶谈饭、布衣素食,金莲也是心甘情愿。
可是嫁给了武大郎,潘金莲仍然没有能摆脱他人的骚扰,已经是被逼到背井离乡,而且武大郎永远也不可能保护她,让她过上稳定、安静的日子,西门庆却可以作她的挡风墙。
回到家里,看到武大郎丑陋的面容与举止猥琐的样子,常常会拿他与西门庆的俊俏强壮、风流倜傥、温柔体贴进行对比,潘金莲对西门庆渐渐地有些怀念。
想到这里,潘金莲她自己都会打冷噤,她这是怎么呢?怎么会被一副俊俏的面容迷住,而忘记他的手段,他的为人呢?是不是自己真的慢慢地变成了一个十恶不赦的坏女人了呢?
所以会对西门庆百依百顺,还十分依恋呢?不,不,金莲不是一个坏女人,她只不过是怕西门庆他会设毒计害武家兄弟,而与他虚马委蛇罢了。潘金莲怎么会爱上这样一个手段毒辣阴险,设计害人的坏蛋呢?不会的,我这是为了武家的兄弟。
不行,金莲觉察到自己已经快把握不住自己了?她要打住,如果有一天她爱上了西门庆,她就是潘家的不孝子孙,她对不住她的爹娘、舅舅,也对不住武氏兄弟。
潘金莲不能在这个泥坑里越陷越深,明天就说生病,她不再去王婆家,看西门庆能把她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