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名使者向王汗转交了铁木真的书信,信中写道:“我的义父王汗首领,你的叔父古儿罕,曾经指责你有残害宗族亲人的罪过,就把你追逐到哈剌温那样狭隘的地方,那时仅仅派遣了几个人跟随你。那时曾经救助你的是谁?就是蒙古族首领也速该。”
“也速该为你驱逐走了你的叔父,夺回了你的部落民众,让你重新获得了部落首领的位置,于是你们就结拜为兄弟,我也因此尊称你为我的义父,这是我们两家成为世交的原因。”
“我的义父王汗首领,你曾经前来投靠我,我不到半天的时间,就对你以诚相待,给予你们足够的食物,不到一个月的时间,我就向你们提供了足够的衣物,人们或许要问这是什么缘故?”
“你应该告诉你的部落民众说:在第一次攻打蔑儿乞部落的战役中,我们抢掠了蔑儿乞部落的大量军事辎重和牧群,我都全部给了你们,因此你们在不到半天的时间,让饥饿的人得以饱食,不到一月的时间,让袒身露体的民众得到了衣服穿,这是我们成为父子的原因。”
“后来你又乘我攻打塔塔尔部落的机会,竟然亲自率领部落民众抢掠蔑儿乞部落,俘虏了他们的妻子和儿女,抢劫了所有的财物和牲畜,而没有送丝毫的财物给我,可是我并没有过问此事,此乃看在我们情同父子的份上。”
“过去我曾经和你们共同征讨乃蛮部落,你却在返回的途中和我不辞而别,后来你被乃蛮部落将领所追杀,失去儿子和儿媳妇,损失了大批军事辎重,请求我支持你。我命令木华黎、博尔术、博尔忽和赤老温四员能征善战的勇将给予你莫大的支持,替你夺回他们所抢掠的财物和人口,并且把这些全部归还给你,此乃因为你是我的亲人。”
“过去我们在兀剌河边两个部落举行盛大宴会,订立明确的盟约,那就是假如有长着毒牙的蛇,在我两个部落中间经过,我们两个部落都不能被毒蛇咬伤,我们必须相互亲口商量,才能做出任何决定,在没有做出明确的决定之前,任何一方都不得擅自离开。”
“后来有人在我们两个部落中间,制造谗言,你并没有进行详细的询问和考察,就轻率地离开了我们,这是什么原因,你作如何解释?过去我们部落讨伐朵儿班、塔塔尔和弘吉剌等部落,如大海东面的凶猛鸷鸟捕捉软弱的鹅雁,每战必胜,收获很大。”
“每当我们获得收获的时候,我们都必然分配给你们,你们部落则是刚好相反,多次获得丰厚的战利品,真的就把我们忘记了吗?应该是你故意如此做的吧?”
“义父王汗首领,你一直那样对待我,哪里像我们当初所约定的呢?难道你享受这一切就真的那么心安理得吗?你为何不为你的子女们多考虑一下,让他们得以平安地生活?我作为你的义子,从来没有埋怨你对我的无情无义,之所以这么说,是因为我对你的做法实在是有点承受不起,我并不是要贪图你的财物,而是让你能够设身处地为我想一下。”
“我们两个部落就像车子的两个轮子,不管去掉了其中的哪个轮子,牛就无法把它拉动,如果把车子抛弃在道路上,车子中的货物就会被别人偷盗而去。如果把车子牢牢地拴在牛的身上,牛就会困守在那里直到饿死。”
“我们如果强迫牛拖走车子,去强行鞭打它们,牛也只能被打得头破血流,蹦跳着直到精疲力竭,最后死亡。我在这里用车子的两个轮子比喻我们两个部落的利害关系,你我不就是这车上的两个轮子吗?我想说的话都向你说明白了,请你三思而后行,以免给自己留下遗憾。”
铁木真又传话给阿勒坛和火察儿等首领说道:“你们还仇恨我吗?还仍然让我活在世上吗?或者想我早死,把我埋葬在地下吗?火察儿啊,你曾经为我捉住了坤太石的儿子,他曾经拥戴你当主帅,而你没有听从;阿勒坛啊,你曾经为我活捉了忽都剌哈汗的儿子,他也拥戴你当主帅,而你也没有听从。”
“我知道你们都是在对我谦让,我有了你们的推崇和拥戴,因此才一直思考着保护好祖宗遗留给我们的土地,遵守列祖列宗流传下来的风俗习惯,使我们部落不至于衰落。我既然成为部落的主帅,我就应该以公平之心对待你们,必须把在战争中抢掠到的所有营账和牛马,俘虏的男女牧民,全部分配给你们。草原的飞禽走兽,我都会把它们合围起来,赠送给你们,山林中的所有动物,我都会驱逐着它们,赠送给你们。”
“今天你们却背叛了,反而投奔了王汗部落,你们不能再这样有始无终,成为无耻的小人,让草原上所有的人们笑话和痛骂。蒙古大草原苍茫的三河大地,三河指土拉河、鄂尔昆河和色楞格河,都是王汗部落所拥有的地方。你们要与王汗小心守护,不要让他人强占和居住。”
铁木真又传话给桑昆:“我是你父亲的义子,你是你父亲的亲生儿子,我的父亲过去对待你和我,始终如一,充满仁爱,你以为我会谋害你吗,就有必要先发制人吗?”
“你的父亲已经年老了,俗话说养儿防老,积谷防饥,现在你就是你父亲的唯一的依靠,你如果不改掉嫉妒别人的坏心肠,在你父亲还在世的时候就想自立,想面对南面自立为王,那样不是会让你的父亲无限担忧吗?你如果明白自己的过失,就请求你派出使者,和好我们两个部落的关系,否则你就静静地听从我的劝告,不要再做损人不利己的事。”
面对着铁木真这两位使者义正词严的质问,王汗一句话也回答不上来,等使者说完了,他才叹息着说道:“唉,别提了,我太胡涂了。我以恩为仇,与我儿分离,实在是不合与人交往的道德。我们本来有同心合力、共同对敌、永不分离的盟约与原则,如今我却背盟,我心中难受之极,无人能体会。”
王汗一边说,一边拿出一把匕首刺破了自己的小指,一滴滴鲜血流在一个桦皮小桶中,王汗将这个小桶交给了铁木真的使者。
阿勒坛、火察儿等人模棱两可,没有明确表态,只有桑昆一个人愤怒地说:“他既然称呼我为他的姻亲,怎么又在经常骂我?他既然称呼我的父亲为他的义父,怎么又骂我的父亲忘恩负义?我没有耐心和他进行什么详细的辩论,大不了就是打一场战争罢了。如果我胜利了,他就应该让我;如果他胜利了,我就应该让他,还要派遣什么使者,传递什么话语?”
桑昆说完此话,立即命令部下头目必勒格别乞脱说:“你赶快给我竖着帅旗,准备好鼓角,把战马和武器,全部备办好,我们准备与铁木真决一死战。”
阿儿该等人见王汗部落无意与铁木真修好,就立即回去报告了铁木真。铁木真因为王汗的势力强大,难免有所顾虑,担心起来,木华黎道:“主帅不必担心,我有一条计策,一定能让王汗父子兵败身亡。”
铁木真急忙问他是什么计策,木华黎请他让左右的人离开,就在铁木真的耳边小声说:“这样做……这样做……”
在场的人也不知道他们说了些什么,铁木真听了高兴得手舞足蹈,命令营寨向后撤退,返回巴勒渚纳。在途中遇见豁鲁剌思部落里的人,搠干思察罕等人拦住马头,前来投诚;另外还有回回教徒阿三,也从居延海来到这里投降,铁木真一律予以厚待。
回到了巴勒渚纳,铁木真忽然看见合撒儿狼狈不堪地回来,铁木真问他出了什么事,合撒儿回答说:“我因为收拾营账,迟走了一步,不料王汗竟然派兵前来袭击,把我的妻子和儿女都抢去了;我如果不是走得快些,险些也被他俘虏了。”
铁木真听了愤怒地说:“王汗竟然如此可恶,真的是不可救药!我立即率领军队前去攻打他,夺回你的妻子和儿子,你看如何?”
这时木华黎从旁边走了上来劝阻:“不能这样做,主帅难道忘记我告诉你的计策了吗?”
铁木真说:“他抢走我兄弟的媳妇和我的侄儿,我难道就这样罢休了不成?”
木华黎:“我自有对敌的良策,不但能使被俘虏的人重新回来,就是王汗的妻子和儿女,我们也要抢回来。”
“你既然有这样好的计谋,我们就按照你的计谋行事。”
木华黎听了,挽着合撒儿的手,一齐进入营账后面,两个人密谋了一阵,就按照商定的计策行事,谁也不知道他们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