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国王突然见到桌上放着一个用美玉雕刻成的少女,她手中还握住一把很小的酒壶,猛然看去,像是一个斟酒的少女立在那里,栩栩如生的情景,十分的逼真。看到这里,谟罕默德不由地走了过去,伸手拿了起来,左看右看,手一倾斜,那酒壶的嘴里竟然流出了酒来。
亦纳勒术急忙地走过来,殷勤地说:“这是用翡翠雕刻的,名叫做美女提壶。”
谟罕默德立即问道:“什么翡翠,不是玉吗?翡翠跟玉有什么差别?”
亦纳勒术连忙用手指着,告诉他说:“翡翠是绿色的硬玉,它半透明,比一般的玉要亮得多,而且有光泽,非常的珍贵。”
“再好再珍贵,仍不过是一把酒壶,与那泥瓦窑里烧出来的酒壶一样,还不是用来斟酒用的吗?”
“不,不能那么说,一样的酒,放在这美人提壶里,倒出来以后,味道大不相同了,大王若不相信,可以立刻试验。”
“真的吗?我就不信。”谟罕默德说话工夫,就顺势坐在桌子边上,边斟酒边说:“我倒来看看这有什么稀奇的呢?”
他端起杯子,轻轻地抿了一口,然后啧了啧那酒的味道,禁不住说道:“是怪香的,醇得可口,不过你这酒本来就是好酒,斟到别的酒壶里,难道就不香了吗?”
亦纳勒术走到里面拿出一把普普通通的瓦制酒壶,放到桌子上,对他说道:“装到瓦壶里,斟出的酒固然也香,但是没有它香得那么醇,那么可口,不信的话,大王可以再试试。”
谟罕默德真的把那把瓦酒壶里装进了酒,再斟到杯里,也抿了一口,尝一尝,又啧了一啧,还端到鼻子下面闻一闻,不禁惊讶地说:“嗯,香气是没那么浓了。”
亦纳勒术知道国王爱酒如命,又见他捧着那美女提壶爱不释手地赏玩品鉴着,说道:“报告大王,我这里新进弄来了两瓶俄罗斯的伏特加,你喝两杯吧?”
谟罕默德听了,眼睛一亮,赶忙问道:“真的是伏特加吗?拿来给我看看。”
亦纳勒术匆匆走进屋子里间,一手提着一瓶伏特加酒,放在桌子上一瓶,随手将另一瓶打开了,送到国王的手里:“请大王品尝。”
谟罕默德赶忙接过那瓶伏特加酒,往鼻子下面一放,一边闻一边赞不绝口地说:“真香啊!”
说着,又拿过那把美女提壶,把伏特加酒倒进去,连忙斟了一杯,也顾不得去闻了,就端到嘴边,一仰脖子,喝下肚去,连声说:“好酒,好酒!真香,真香!”
接着一连喝下八杯,用手背抹了一下嘴唇,才悠悠地说道:“一连好多日子都没有闻到酒了,特别是这来自俄罗斯的伏特酒,更是久违了。”
这时候他两眼又盯着那把美女提壶,禁不住向亦纳勒术问道:“我问你,这美女……什么壶?”
“美女提壶。”
“对,对,这美女提壶,你是从哪里弄来的?你……你能不能也替我弄一把?”
亦纳勒术急忙走过去,慷慨地说:“大王若是喜欢,这把美女提壶,你就拿去吧。”
谟罕默德说话的时候,又连续斟了几杯酒喝了。这伏特加酒是有名的烈酒,这位国王断断续续竟把那一瓶酒,几乎喝完了,不过已经能看出他的酒意也很浓了。
只见他手里拿着那把美女提壶,嘴里在不停地重复着说:“这名字也…好,美…女提…壶,真是雕得好,小巧…玲珑,巧夺…天工。”
亦纳勒术没有告诉他这美女提壶的来历,因为它是蒙古商队带到花剌子模国来出售的,那商队的四百五十人全被他杀了,那些珍贵的财宝自然全归他所有了。据说金银财宝足有两大车,亦纳勒术送一些给了他的姑妈秃儿根可敦太后,又送一些给他的表姐皇后,这把价值连城的美女提壶他非常喜欢,就留在了身边,现在被国王看中,只得忍痛割爱了。
这时谟罕默德已经伏在桌子上睡了,亦纳勒术向外抬抬手,立刻从门外走进两个美丽的少女,娇滴滴对他问道:“老爷有什么事吩咐?”
亦纳勒术指着谟罕默德对她们说:“扶国王进屋里休息去。”
那两个少女把谟罕默德扶起来,国王立刻醒过来了,看着两个少女,向亦纳勒术问道:“你也知道我酒后喜欢女人?”
“我当然知道了,因为酒是美女的媒人嘛。”
亦纳勒术忙向两个少女使了一个眼色,她们便会心地一笑,架起谟罕默德就往屋里走去,不一会儿,便从里面传出女人的咯咯笑声和一阵阵的轻吟声音……
次日,谟罕默德准备去边城毡的检查。离开讹答剌城之前,他又再三叮咛亦纳勒术:“一定要认真布防,守住这座城,不然成吉思汗是不会轻饶你的。”
说完,就带着那把美女提壶走了。谁知道他到了毡的城里,见到的又是一番令他意想不到的情景,原来守城的将领裘里罕夫没有去城上布防,而是领着他的部下在赌牌。
谟罕默德悄悄地站在众人的背后,有意不让随从惊动他们,看着裘里罕夫输得一塌糊涂,他的部下中有人嘲笑地说道:“你还拿什么赌呢?现在你已输得精光,只剩下毡的城的城主,这个将士的头名了。”
裘里罕夫一听,立即气急败坏地说:“好,我就拿这个城主来赌,谁若赢了,我这守城的将士头名就让给他。”
说完,他又要继续往下赌,谟罕默德走上前去,对大家突然说道:“这城主的头名是我封给你的,不能拿来赌。”
一句话把众人吓懵了,一齐回过头来,不知所措地看着他们的国王谟罕默德。这时候国王却不说话,一屁股坐在裘里罕夫的位置上,伸出双手,把牌洗得忽琅忽琅的响着,平声静气地说道:“请各位坐下,我们继续赌,我来替裘里罕夫赌。”说着话,国王已把牌洗好,又说道:“请各位下注吧!”
眨眼之间,奇迹出现了,国王把牌往桌子上一放,众人的目光一齐向那牌上看去,不禁都惊讶得伸出了舌头,原来那是天牌。大家愣了一下,然后一齐把口袋里的银子全都掏出来,送到国王面前,顿时那银子堆得满桌子都是。
国王抬头看了裘里罕夫一眼,伸手把他的帽子拿了下来,然后将桌子上的银子全都捋到他的帽子里面,顺势交给他,这才对着他,也像是对着众人,不紧不慢地说道:“赌牌九,你们不如我;守城打仗,我不如你们。眼前,蒙古人快要打来了,守城是最要紧的大事,可不能粗心大意啊,如果守不住这座城,成吉思汗会割下你们项上的人头的,那以后再也赌不成了。”
裘里罕夫听到这里,扑通一声跪在国王面前,泪流满面地说:“请求大王处治我,撤我的职,砍我的头吧!”
谟罕默德看着他,不声不响地伸出手去,把裘里罕夫拉起来,平静地说:“走!我们一起到城上看看去!”
后来裘里罕夫终于鼓足勇气问道:“大王既然派我负责守城,为什么又派来洪都剌思做监军,让他来干扰我的行动,岂不是对我不放心?”
谟罕默德听了,丈二的和尚似的,摸不着头脑了,急忙问道:“哪有这回事?我没有派洪都剌思来做监军呀!”
裘里罕夫吃惊地自言自语起来:“这就奇怪了,他口口声声说是奉国王之命,来毡的城做监军的,国王却不知道这回事,难道,难道……?”
谟罕默德忽然问道:“现在洪都剌思在哪里?”
裘里罕夫显出为难的样子,嗫嚅着说道:“他,他来了之后,与我处处对着干,使我无法进行守城工作,我,我已把他关押起来了,请,请大王……处治我吧!”
这时候,谟罕默德才恍然大悟地说:“啊,原来如此,因为洪都剌思来了,你便开始消极怠工,不好好地加强布防,竟与部下一起赌牌九,胡干了起来?”
裘里罕夫惭愧地连连点头:“请求大王治我的罪,我实在是辜负了大王的一片苦心与希望。”
谟罕默德听着他的话,心里却在想着,不知洪都剌思是谁派来的?不由得想起那天开会时,亦纳勒术曾与裘里罕夫争吵过,难道会是他派弟弟来的?接着他便否定了这个想法,认为亦纳勒术不会,也不敢这么做的,何况又是他自己的弟弟。
想了一会儿,忽然眼前一亮,难道会是她?于是谟罕默德立即吩咐:“快,快去把洪都剌思放出来,并把他带到我这儿来。”
裘里罕夫于是派人把洪都剌思带来了,他一见国王在这里,立即向见到救星一般大叫道:“请表姐夫,请国王救救我,他,他,裘里罕夫不听我的意见,还要杀我了!”
谟罕默德听后,答非所问地说道:“我问你,是谁派你来毡的城做监军的?”
洪都剌思听后,理直气壮地答道:“太后告诉我说,国王要我来毡的城当监军,监视土库曼人的行动,防止他们投降蒙古人。”
谟罕默德立即啊了一声,对他说:“这不关你的事,不能怪你,现在你可以回去了,毡的城里不需要你来当监军。”
洪都剌思听后,也有些意外地问道:“为什么?太后不是说是你让我来的吗?”
谟罕默德也不好明言,只得又对他说:“这样吧,你到讹答剌城去,做亦纳勒术的监军,这里将士人手够用了。”
可是洪都剌思却不愿与他的哥哥在一起,坚持还要留他在这里,便说道:“我与亦纳勒术在一起好争吵,我不去讹答剌城,我就留在这里,你……你把我当皮球,踢到这里,踢到那里,我有意见。”
正在这时候,裘里罕夫已经从二人说话中间知道了其中的原委,他对太后秃儿根可敦排挤土库曼人的行为早已领教过了,见国王有些为难,便上前说道:“请大王不要让他走了,就留他在毡的,也给我当个帮手吧。”
谟罕默德心里埋怨着自己的母后,认为她好多管闲事,又听裘里罕夫这么一说,就说道:“那怎么行?他在这里不能帮你的忙,还是让他回玉龙杰赤去吧。”
裘里罕夫又说道:“只要他不过多地干预军事行动,留在毡的也没有什么,何况太后让他来了,若是现在就走,太后反而会埋怨你的。”
谟罕默德想了一会儿,便顺口对他说:“洪都剌思听着,你要留在毡的也可以,但是你不能胡来,遇事要听从裘里罕夫的指挥,不要随便干涉他的军事行动,若能做到这些,你就留下来吧。”
洪都剌思答应了,国王心里很满意,认为裘里罕夫倒能顾全大局,这些土库曼人并不像母后所想的那样不以国事为重。
在大敌当前情况下,应该团结国内一切可以团结的力量,调动一切积极因素,投入抗击蒙古人的战争中去,不能把可以争取的力量推到敌对的方面去,反而成为蒙古人支持者了,那不是太愚蠢了吗?
于是谟罕默德又召开毡的城里的将领开会,对他们说道:“毡的城地处北方边境,距离蒙古人最近,成吉思汗一定会把它当成重要目标来攻打的,请各位认真做好城防工作,增强防御力量,以顽强的抵抗来回击蒙古人的挑衅吧。”
以裘里罕夫为首的毡的城里的将领们,齐声向国王保证,决心用实际行动,用鲜血和生命来捍卫毡的城。于是谟罕默德这才放心地离开毡的,向靠近咸海的另一座边城养吉干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