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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94话:韩林儿(1 / 1)

掌钵龙头一直在旁边静听,一言不发,这时突然抓起一柄弯刀,架在那假冒史火龙的秃子颈上,喝道:“你叫什么名字?为什么胆敢假冒史帮主?快快说来,若有半字虚言,哼!”

说着弯刀一斜,将一张椅子劈成两半,随即又架在那秃子的颈上。那秃子吓得魂不附体,说道:“我……我……小人名叫癞头鼋刘敖,本是山西解县乱石冈山寨中的一名头目,那天下山做没本钱的买卖,撞到了陈友谅陈长老,还有陈长老的师父。陈长老一脚将小人踢翻了,提剑要杀,小人连忙磕头求饶。”

“陈长老对小人左瞧右瞧,忽然说道:师父,这小贼挺像我们前天所见的那个人。他师父摇头说:年纪不对,鼻子塌了,又是个秃头。陈长老笑道:弟子有法子弄他像来。于是叫小人跟着他们到解县,住在客店之中,陈长老去弄了些石膏,装高了小人鼻子,又叫我戴上假的白头发,乔扮成这个模样。”

“各位老爷,小人便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来戏弄诸位,只是陈长老这么说,小人只好这么干。小人狗命一条,全捏在他手里,那……那是无可奈何,小人家中尚有八十岁的老娘,恳求众位大爷饶了小人的狗命。”说着双膝跪倒,磕头便如捣蒜。

执法长老沉吟:“陈友谅出身少林派,他师父是少林寺的高僧,他……他还有什么师父?”

这一言提醒了张无忌,当即接口说:“不错,他师父便是成昆。”

于是将成昆化名圆真、混入少林寺拜神僧空见为师等情简略说了,跟着又说圆真如何偷袭光明顶,最后却又突然的失踪了。

掌钵龙头和执法长老齐声说道:“此事已无可疑,在光明顶上,成昆乃是假死,在混乱之中溜走了。”

传功长老怒道:“原来罪魁祸首竟是陈友谅这个奸贼,他师徒二人野心勃勃,妄想独霸天下,是以害死了史帮主,命这小毛贼冒充,做他们傀儡,再想进一步挟制明教,笼络少林、武当、峨嵋三大派。这奸计不可谓不毒,野心不可谓不大。宋青书呢?宋青书到哪里去了?”

各人这些时候中只注视着丐帮帮主、黄衫女子、史红石等人,没防到宋青书竟也步着陈友谅的后尘,不知何时溜之大吉了。说到此时,印证各事,陈友谅的奸计终于全盘揭出。传功长老向黄衫女子深深作揖,说道:“姑娘有大德于敝帮,丐帮不知何以为报。”

黄衫女子淡淡一笑,笑道:“我先人和贵帮上代渊源甚深,些些微劳,何足挂齿?这位史家小妹妹,你们好好照顾。”躬身一礼,黄影一闪,已经掠上屋顶。

传功长老叫道:“姑娘且请留步。”

那四名黑衣少女、四名白衣少女一齐跃上屋顶,琴声丁冬、箫声呜咽,片刻间琴箫之声飘然远引,曲未终而人已不见,倏然而来,倏然而去,众人心下均感一阵怅惘。传功长老牵了史红石的手,向张无忌说道:“张教主,请进厅内说话。”

群丐恭恭敬敬的站在一旁,请张无忌先行。张无忌走进厅内,和传功长老等分宾主坐定,周芷若坐在他的肩下。张无忌请问了传功长老、执法长老诸人的姓名之后,便说:“曹长老,金毛狮王若在贵帮,便请出来相见,否则告知他老人家的下落。”

传功长老叹了口气:“陈友谅这奸贼玩弄手段,累得丐帮愧对天下英雄。不瞒张教主说,谢大侠和这位周姑娘,确实是我们在关外合力请来,那时谢大侠身染疾病,昏迷在床。我们没有动手过招,就请他大驾来到了这里。五日之前的晚间,谢大侠突然击毙了看守他的敝帮弟子,脱身而去。所毙丐帮人众,棺木尚停在后院未葬,张教主若是不信,可请移驾到后院审察。”

张无忌听他言语诚恳,何况那晚丐帮弟子尸横斗室,自己是亲眼目睹,便说:“曹长老既然如此说,在下焉敢不信?”

又问:“从卢龙一路向西,留有敝教联络的记号,在下查得却非本教兄弟所作,不知此事跟贵帮是否有关?”

传功长老说:“说不定是陈友谅那厮所作的手脚,说来惭愧,兄弟实在是不知。”

张无忌点点头,沉吟片刻,便即明白:“那成昆在光明顶上出入自如,我教的记号他自然知道。此人既然未死,这些玄虚自是他闹的了,但若金毛狮王是落入了成昆手中……”

念及此事,额头不禁出汗,定了定神,问史红石:“小妹妹,这位杨姊姊住在哪里?妳从前认识她吗?”

史红石摇头:“我从前不认识,爹爹死后,妈妈同我,带了爹爹的竹棒,坐车走了好几天,就不坐车了,上山去。妈妈走不动了,歇一歇,在地上爬了一会,后来到了树林外边,妈妈大叫几声。后来一个穿黑衣的小姊姊出来,后来杨姊姊出来,问了妈妈许多话,拿这棒儿去了半天。后来妈妈昏了过去,后来杨姊姊便带了我,又带了八个穿白衣裳、黑衣裳的小姊姊,坐了车子来了。”

她年纪幼小,说不出个所以然,问到地名日子,也是一概不知,从她口中竟探不到半点端倪。传功长老说:“贵教韩山童大爷的公子,却是在敝帮。”他转头吩咐了几句,一名丐帮弟子匆匆进去。

过不多时,只听得韩林儿破口大骂的声音从后堂传出:“你们这些个个不得好死的臭叫化子,又来欺骗老子,我们张教主身分何等尊贵,岂能驾到你们这臭叫化子窝来。你乘早送老子上西天去,鬼鬼祟祟的奸计,一概不管用。”

丐帮众长老听了,均有惭色。张无忌敬重韩林儿的骨气为人,站起身来,抢上几步,见他怒气冲冲的从后壁大步踏走出来,便说:“韩大哥,我在这里,这几天委屈你了。”

韩林儿一怔,不胜之喜,当即跪下拜倒,说道:“张教主,果然是你老人家来了,这可想煞了小人,你快传下号令,将这些臭叫化子杀个干凈。”

张无忌含笑扶起,说道:“韩大哥,丐帮诸位长老也是中了旁人奸计,以致误会。此刻误会已经分解明白,大家都是好朋友,韩大哥瞧兄弟的面上,不必介意。”

韩林儿站起身来,向传功长老等人怒目而视,本来想痛骂几句,一出心中怒气,但教主既然已如此吩咐,只得忍耐。执法长老说:“张教主今日光临,实在是敝帮莫大光荣,快准备筵席,大伙儿一来给张教主接风,二来向峨嵋派周掌门致歉,三来向韩大哥赔罪。”

早有众弟子答应了下去,张无忌心悬金毛狮王的安危,有许多话要向周芷若询问,实在是无心饮食,当即抱拳说道:“诸位美意,甚是感谢,只是在下急于寻访金毛狮王,只好日后再行叨扰,千万莫怪。”

传功长老等人挽留再三,张无忌见其意诚,倘若就此便去,不免得罪了丐帮,只得留下参加宴席。席间丐帮诸高手又郑重谢罪,并说已派丐帮中弟子四出寻访谢逊下落,一有讯息,立即遣急足报与明教知道。张无忌谢了,与诸长老、龙头席上订交,痛饮而散。丐帮众高手见他年纪虽轻,但绝无傲人之态,豁达大度,殷殷以携手共抗鞑子为勉,众人均是大为心折,直送至卢龙城外十里,方始分手。

张无忌、周芷若、韩林儿三人骑了丐帮那大财主所赠的骏马,沿官道南下。韩林儿对教主十分恭谨,不敢并骑而行,远远跟在后面,沿途倒水奉茶,犹如奴仆般服侍张周二人。

张无忌过意不去,说道:“韩大哥,你虽是我教中兄弟,但是我敬佩你的为人,在公事上你听我的号令,日常相处,我们平辈论交,便如兄弟朋友一般。”

韩林儿甚是惶恐,说道:“属下对教主死心塌地的敬仰,平辈论交,如何能当?平时无缘多亲近教主,今日得以小小尽心,服侍教主,实在是属下生平之幸。”

周芷若微笑道:“我不是你的教主,你却不必对我这般恭敬。”

韩林儿说:“周姑娘是天人一般的人物,小人能跟妳说几句话,已是前生修来的福气。言语粗鲁,姑娘莫怪。”

周芷若听他说得诚恳,眼光中所流露的崇敬,实将自己当作了天仙天神。她自知容色清丽,所有青年男子遇到自己无不心摇神驰,但如韩林儿这般五体投地的拜倒,却也是平生前所未遇,少女情怀,也不禁欣喜。

张无忌问起她当日被丐帮擒获的经过。周芷若言道:那日她出了客店不久,谢逊突然浑身颤抖,胡言乱语起来。她心中害怕,竭力劝慰,但谢逊似乎不认得她了,在店房中乱跳乱窜,过了一会,便即瘫痪在地,人事不知。便在此时,丐帮中有六七名高手同时抢进房来,她来不及抽剑抵御,即给制住,和谢逊二人同时被送到卢龙。

张无忌知道金毛狮王因练拳伤到心脉,而且全家为成昆所害,偶尔会心智错乱,只没料到他竟然会在这当口发作,以致无法抵挡丐帮的侵袭,不胜叹息。两人琢磨谢逊不知此刻到了何处,均感到茫然毫无头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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