隆科多他是康熙帝孝懿皇后的弟弟,一等公佟国维之子,康熙末年官至步军统领、理藩院尚书,雍正初年袭爵一等公,授吏部尚书,加太保。隆科多和年羹尧一样,都是雍正的重臣,没有他们二人,雍正很难登上皇位。
雍正的江山坐稳了,就要除掉知道秘密的人,年羹尧已除,隆科多也必须死去。雍正五年十月,隆科多因为私藏玉牒罪付审,诸王大臣合议劾隆科多犯有四十一条大罪,得旨永远圈禁,家产追补赃银,他的二子也受到处分。次年隆科多死于禁所。
而与隆科多案有关的查嗣庭案,结束在隆科多治罪前的几个月。查嗣庭字润木,号横浦,浙江海宁人,康熙四十五年的进士,选入翰林,经隆科多保奏授内阁大学士大夫,后来又经左都御史蔡王廷保奏授礼部左侍郎。雍正五年五月,案件结束,查嗣庭戮尸、枭首,亲族或斩或流放,牵连的江西官员统统革职。
不仅如此,由于汪景祺、查嗣庭都是浙江人,雍正进而迁怒于浙江士人。查嗣庭下狱的次月,即雍正四年十月,清廷特设浙江观风整俗使,专职监视士人,整顿士风。十一月又下诏停止浙江士人乡试、会试。吏部侍郎沈近思上疏拥护,说汪景祺、查嗣庭等人使越水增羞,吴山蒙耻,条陈整顿风俗、约束士子的十条建议,雍正批转浙江巡抚和观风整俗使议行。雍正六年八月,经浙江总督李卫请求,雍正才解除停止乡会试的诏令,两年后撤消观风整俗使。
其后又有谢济世案、陆生楠案,两案都源自于李绂、田文镜的互相参奏事件。田文镜是监生出身,从州县小吏历练而上,雍正二年擢受河南巡抚。他的政令严苛,嫌科甲出身的官员办事懦弱缓慢,接连劾罢三四员州县官,其中有信旭知州黄振国,系左都御史蔡王廷所推荐。
雍正四年,新授直隶总督的李绂上任取道河南,田文镜循例迎送。科甲出身的李绂忍不住指责田文镜,说他不应该有意蹂躏读书人。于是田文镜上密疏参劾李绂因与黄振国等人科举同年,所以有意袒护,言下之意是说李绂等人私结朋党。
不久李绂入京觐见,陈述田文镜贪虐及黄振国等人冤抑情状。雍正稍加调查,就怀疑李绂等科甲出身的人在搞朋党。浙江道监察御史谢济世上疏参劾田文镜十罪。雍正把奏疏退还,而谢济世坚持要上疏。雍正一怒之下把谢济世革职逮捕,大学士、九卿、科道会审拟斩。
由于谢济世所劾与李绂所劾内容完全一致,都是为黄振国鸣冤,黄振国是蔡王廷所推荐,蔡王廷与李绂关系亲密,雍正于是认定这几个人在搞朋党,将谢济世减死发配新疆阿尔泰;蔡王廷降为奉天府尹;李绂降为工部侍郎,不久革职。
陆生楠,举人出身,以军功迁授吴县知县。引见时雍正见他应对滞讷,举动乖张,便把他扣下来留京学习办事,后来改除工部主事。再引见时,雍正见他傲慢不恭,所呈奏折又写有五经四书中如惠迪吉、从逆凶,何以异于佛老等句,觉得是在讽刺自己。雍正想到他是广西人,与谢济世是同乡,而李绂原先做过广西巡抚,平日必有与李绂、谢济世结为朋党的地方。于是命令把陆生楠革职,也发配阿尔泰。
陆生楠在阿尔泰着有《通鉴论》十七篇,竟成了陆生楠通鉴论案的祸源。雍正七年五月,驻守阿尔泰的振武将军、顺承郡王锡保疏劾陆生楠《通鉴论》十七篇,文中抗愤不平之语甚多,论封建之利,言辞更是狂悖,显然是排议时政,《通鉴论》随本缴进。
雍正得奏,对《通鉴论》中的狂悖议论逐条加以批驳。批驳完,雍正提议将罪大恶极,情无可逭的陆生楠就地正法,命令九卿、翰詹、科道定拟陆生楠应治之罪。从官当然遵旨行事,这年的年底,陆生楠在阿尔泰军中处以死刑。
锡保在疏劾陆生楠的同时,对谢济世也参了一本,说谢济世所著《古本大学注》毁谤程朱,书随本缴上,即谢济世注大学案。雍正读过后颂谕内阁,认为谢济世不仅毁谤程朱,而且对时政恣意毁谤。
雍正咄咄逼问:“试问谢济世,数年以来你为国家陈述何事?为朕进谏何言?朕所拒何谏言?所掩饰何过失?除了处分谢济世党同伐异、诬陷良臣之外,尚能指出一二事可否?”
然后命令朝臣议论谢济世应治之罪。众臣拟谢济世与陆生楠一同处死,雍正心血来潮,玩的就是心跳游戏,密谕锡保在杀陆生楠时把谢济世一同绑赴刑场,最后却当场宣布谢济世免死,不知当时两人是何感受。
雍正六年九月,陕西西安的一条大街上,川陕总督岳钟琪正乘轿回署,突然有人拦轿投书。这就是曾静、吕留良之狱。案结处置,吕留良、吕葆中父子开棺戮尸,枭首示众;吕毅中斩立决;吕留良诸孙发遣宁古塔给披甲人为奴;家产悉数没收。
吕留良学生严鸿逵开棺戮尸,枭首示众,他的子孙发遣宁古塔给披甲人为奴;学生沈在宽斩立决;黄补庵的嫡属照议治罪;刊印、收藏吕留良著作的车鼎丰等四人判斩监候,另二人同妻子流放三千里外,还有十数人受杖责。
而曾静供词及忏悔录,集成《大义觉迷录》一书,刊后颁发全国所有学校,命令教官督促士子认真观览晓悉,玩弄忽略的人治罪。又命令刑部侍郎杭奕禄带领曾静到江浙一带等地宣讲,命令兵部尚书史贻直带领张熙到陕西各地宣讲。
可笑的是老子定案、儿子翻案,雍正曾经声明:“朕的子孙将来不得以诋毁朕,而追究翻案诛戮。”
然而雍正十三年乾隆帝继位,尚未改元就公开翻案,命令将曾静、张熙解押到京师,在十二月把二人凌迟处死,并列《大义觉迷录》为禁书。而汉奸岳钟琪也没有好下场,他后来因为讨伐准噶尔失利,被大学士鄂尔泰所弹劾,下狱判斩监候,到乾隆初年才获释放。
《大义觉迷录》在广东巡讲时,广东巡抚傅泰从张熙供称钦仰广东屈温山先生,想起本省著名学者屈大均号翁山,猜想温山是翁山的讹传。于是追查屈大均所著的《翁山文外》、《翁山诗外》诸书,果然发现其中多有悖逆之词,隐藏抑郁不平之气。这样又一宗思想悖逆案被揭发。
屈大均已经死了三十多年,他的儿子屈明洪自动到广州投案,缴出父亲的诗文著作和雕板。案情上报,刑部拟屈大均戮尸枭首;因为屈明洪自首,所以免死,仅将屈明洪及他的二子遣戍福建,屈大均诗文禁毁,这就是屈大均案。
然后又有裘琏戏笔之祸。裘琏是浙江慈溪人,年轻时曾戏作《拟张良招四皓书》,内有“欲定太子,莫若翼太子;欲翼太子,莫若贤太子”、“先生一出而太子可安,天下可定”等语句,当时颇为传诵。
康熙末年,七十岁的裘琏中进士,后来当官归乡。雍正七年,八十五岁的裘琏突然被捕,原来有人告发他那篇代张良写的招贤信是替废太子胤礽出谋划策。次年六月,裘琏死在京师狱中。少年戏笔,老年得祸,真所谓的人生识字忧患始。
翰林院庶吉士徐骏,是康熙朝刑部尚书徐干学的儿子,也是顾炎武的甥孙。雍正八年,徐骏在奏章里,把陛下的陛字错写成了狴字,雍正见了,马上把徐骏革职。后来再派人一查,在徐骏的诗集里找出了诗句“清风不识字,何事乱翻书”、“明月有情还顾我,清风无意不留人”,于是雍正认为这是存心诽谤,照大不敬律斩立决。
在雍正的残酷文化压迫下,中华文化得到了摧残,雍正政绩斐然。雍正十一年,雍正下诏征举士人,想学康熙重开博学鸿词科,谁知道响应者廖廖无几,只得作罢。人才凋零,文治废弛,一到如此,文字狱的消极影响的可峥。
到了所谓的圣主、十全老人乾隆帝的时候,文字狱则达到顶峰,共发生一百三十多案。其中四十七案的案犯被处以死刑,这意味着生者凌迟、死者戮尸、男性亲族十五岁以上者连坐立斩。而由牵强附会、望文生义、捕风捉影造出的文字狱,如脱缰野马不可控制。甚至一些疯子胡乱涂抹也被定为逆案,凌迟处死,荒唐到了极点。
乾隆帝刚即位时,还假惺惺地笼络人心,首先下令刑部将悬挂在菜市口枭示的汪景祺头骨取下来置竿掩埋,接着又降旨赦免了被发配的汪景祺及查嗣庭的亲属。为了避免再发生以文字罪人的冤狱,乾隆帝暂时听从山东道御史曹一士请宽容妖言禁止诬告,批准刑部的建议,今后凡告发旁人诗文书札等悖逆讥刺的,如查审无实迹,一律照诬告反坐;承审的法官以故意入人罪论。
虽然此时文人早被康熙、雍正两朝抽去脊梁,但仍然高兴万分,纷纷上表称颂乾隆上下无隐情、为政以宽缓,并大施感情编造民谣:“乾隆宝,增寿考;乾隆钱,万万年。”以对比雍正时的歌谣:“雍正钱,穷半年”。
然而乐极生悲,乾隆十六年,文字狱又死灰复燃,江西金溪生员刘震宇着《佐理万世治平新策》一书,阐述更易衣服制度的观点,到乾隆十八年,被乾隆帝发现,认为他大逆不道:“刘震宇自他的祖父以来,受本朝教养恩泽已经有一百多年,并非是无知的愚民,胆敢逞其的狂诞,妄訾国家的制度,居心实在是悖逆。”
刚开始查办时,湖南巡抚范时绶将他革去生员,杖打一百,永远禁锢,已经是故意入罪,判得很重了,可是乾隆帝还觉得判得太轻,将刘震宇即行处斩,书版销毁。并斥责范时绶:“仅将该犯轻判杖打,真的不知道什么是大义,着实交托部落严加议处。”
十年前,刘震宇曾经将《治平新策》献给江西巡抚塞楞额,塞楞额没有看出问题,还奖励了几句。此案发生时,塞楞额早已经死去,乾隆帝还大发雷霆,说什么:“塞楞额为封疆大吏,反而批示嘉奖,丧心已极。若此时尚在,必当治他党逆之罪,即正典刑。”真是丧心病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