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达数场的倾盆大雨,甘陵城早已经笼罩在一片朦胧的烟雾之下,可是天都上下一时却闹得沸沸扬扬,因为人震天丢失了女儿!看着天都将士们整天都在四处搜寻人落夏的下落,而当人震天愁眉不展地坐在易京殿内的坐位上茶饭不思的时候,甘陵百姓却意外地拍手叫好......
钟简子也在酌思这件事,在粉倾阁栏外听内阁湘女弹的《潇湘云水》阵阵入迷之时,才突然想到另一件事。看情形,那日桃月湖与她分别后,她才消失不见的......因为自己记得她那日曾向自己打听寒青这么一人,虽然当时她的反应不大,但看得出来,她当时有所隐瞒内心波动。钟简子坐上了栏杆,想入非非,倒是嘴角一时露出一丝微笑来,到讨厌一个人,开始为之担忧,自己到底傻成一个什么样的模样!
伴随着琴弦的波动,钟简子闭上了眼睛,顿时眼前一片烟水相映,烟波浩渺。身临雾气蔼蔼的山云间,湘女的琴声中生来就带有一种忧伤感,一时令钟简子无不慨然悲怆!
湘女的琴声却突然停了,是香草为湘女端来了补身体的人生燕窝汤。香草是一个非常懂事而又可爱的丫头,进来后被湘女的琴声所吸引,她便慢慢将汤放在桌上,笑着夸赞道:“湘女姐姐弹的琴真是越来越动听了!所谓此曲只有天上有,人间难得几回闻啊!”湘女笑了笑,试着从琴台上走下来,香草赶紧去搀扶她。
湘女走了下来问道:“我家香草也喜欢琴曲吗?”
香草激动道:“喜欢,喜欢,当然喜欢!”
湘女笑道:“既然你喜欢,那你可愿意跟我学弹琴吗?”
香草简直高兴到了极点。“当然愿意,跟湘女姐姐学弹琴可是求之不得,只是......”却有一丝顾虑地看了看阁台外栏杆上的钟简子。
湘女坐了下来,将一勺汤吹冷了喝了下去,明白了她的意思。“不用管钟公子,他肯定会答应的。”
香草还是犹豫道:“可是.......可是我很笨,湘女姐姐这么好的琴,我怕我学不来......”
湘女笑道:“只要香草想学,没有什么学不好,只要你开心就好了。”香草这才点着头放心了下来。
钟简子也走了进来,看着她两人如此开心,于是问道:“你们在谈什么了,笑得这么开心?”
小草鬼道:“湘女姐姐在夸你,非常的英俊潇洒,非常的善良仁慈,总之,你什么都好,就是整天露出一副苦瓜脸。”
湘女赶紧笑着辩解道:“才不是呢,别听香草乱说,我刚刚答应她要教她弹琴,只是怕钟公子你不答应呢。”
钟简子看了一旁低着头鬼笑的香草,故意朝着她道:“嗯,湘姑娘身体这么虚弱,哪能还教你弹琴啊。不行,不行,我可不答应哦......”
香草这下可不开心了,急忙假装委屈着向湘女撒娇求情。“你看,你看他!香草最讨厌我家钟公子了!湘女姐姐,你可为我做主哦......”
湘女将汤喝完笑道:“好了,好了,我明天就教你一首我的拿手曲目《高山流水》,这下满意了吧!”香草看了看钟简子一脸装作什么也没听到的样子,赶紧收拾了盘碗勺筷高兴地走了下去。
当时,夕阳正浓,湘女跟随钟简子一同走出阁台,任凭风吹动着衣衫。湘女却担忧道:“未然已经离开将近快一年了,不知他路途是否顺利......”
钟简子笑着安慰道:“湘姑娘你就放下吧,我相信未然,只要你一直等着他,他一定会平安归来!不管什么困难险阻,他都将紫火鸣带回来治好你的病!”
湘女笑了笑,慨然道:“是啊,一直......”钟简子也没再多说,一同随她望向了远处深红的天边,景色美到极点......
一只类似金雕般的黑羽飞鸟从他们眼前迅速划过,钟简子眨了下眼,简直不敢相信。疑惑问湘女道:“那是一只大鸟吗?”
湘女也在愣看着飞向甘陵宫殿方向的那只飞鸟。“应该是吧......好大呀!从来没见过还有这么大的鸟!”钟简子再次看着它那飞翔的姿态,也就相信了,可是内心稍有一丝不安的感觉。
人震天确实这些日来在将领面前丑态百出。可是他就这么一个女儿,就算再怎么对她不满意,可她毕竟是自己的亲骨肉,带给自己欢笑,带给自己惆怅。她就这么一声不响地从眼下消失,愣不将他急出命来!
接连半月,杳无音讯,人震天早已急出病来,整日卧床不起。当日,忽有人来报,说有一身黑羽之人在殿外求见,是关于人落夏下落的事。人震天一时死血复燃,披上外衣,匆忙着跑了出去......只见那人一身黑色金雕羽衣,四肢之上更有金甲镶嵌长羽毛,一头羽蓝色开云近冠偏束发,黑羽下更是清幽然白内衫。左手臂用右手持有四角冰刀,横眉小眼,鼻圆嘴细,晚风中吹动着他衣襟前的羽毛,他沉着冷静地侧脸看着宫殿周围的石雕,正是天魔神族卿领,魔奭。其看见人震天衣衫不整地走下台阶来,急忙上前作手行礼。
人震天激动道:“听说阁下知道小女的下落,可否相告?她现在身在何处,身边安危如何?”
魔奭道:“外面风这么大,可否请在下殿中一叙?”
人震天满脑子都在为人落夏焦急,哪管什么其它,赶紧随同身份不明的魔奭走进殿中。
魔奭似乎只用一种姿势,脚顶着地,右手挟器盘在左臂上,然后侧语。见人震天百般着急,苦苦相问,他只好回答道:“我只能说一句,令千金现在相安无事,但我不能确保她身边一直没有危险。”
听见女儿相安无事,自然是件好事,但又非常担忧。“既然阁下知道落下平安无事,就一定知道她现在在哪里?可否告知在下?”
魔奭说出来的话一时犹如一阵寒流。“告诉你可以,但是我们得做一笔交易!”
人震天开始惊讶,倒见此人如此着装,绝对来历不凡,头脑逐渐清醒过来,于是问道:“何交易......”
魔奭转向另一边,慢慢道:“很简单,我能告知令千金的女儿所在位置,并一路保障她的人身安危。而你只要派人前往墨梅派,将月牙圣剑拿到手即可,当然此事对你很棘手,所以我也会在暗中行事。”
人震天一怔,想来此事必有蹊跷。墨梅派乃是江湖中六大门派之一,亦算维系这天下的顶梁柱,他言下之意,无疑是要与墨梅派生事端。月牙圣剑亦是墨梅掌派之物,如此行事,自己无疑也在断自己后路。女儿的安危固然重要,但是比之这天下苍生的安慰,孰能大意而为之!于是赶紧推辞道:“此事恕在下无能为力,墨梅乃天下六大门派之一,与其它五大门派一直维系这江湖安危,我又作为这甘陵一城之主,自然得留点德......”
魔奭却没再多说,转过身向殿外走去,背语道:“都主想必比谁都了解,先甘陵都主手下的第一杀手可是六大门派合手将其擒之。如他们的实力不削弱,而百姓又一直对你恨之入骨......你先仔细考虑一下。”人震天心中确实有这么一忧,但是这毕竟是事关整个江湖的大事,自己哪能草率决意,眼见其逐渐走出,自己在大殿内一阵徘徊......
魔奭走了出来,却见人开从他身后的外侧柱后走了上来。原来他方才在此一直偷听,其上来非常猥琐地讨道:“你刚才跟我爹说要去墨梅派?能带上我去吗?我早已经对所谓的江湖六大门派看不顺眼了。”
魔奭知道他是人震天的儿子,于是停了下来道:“没错,我与墨梅派有些私人恩怨,只是想去谋些公道。只是你爹不同意,仅凭我一人之力,恐怕不易行事。”说着便走。
人开赶紧上前阻止他,将他唤到一处隐蔽的地方道:“我能助你一臂之力,只要你答应保护好我姐姐的安慰,我便答应你同去墨梅派算账。我手下有人虎兵令,能调动爹手下上千兵力,足能将墨梅铲除!”魔奭犹豫了一下,便答应了他,并叫他三更时分来晋临酒楼商讨谋略,人开自然遵从。
自从湘女出嫁之后,晋临仁倍感孤独,每当夜深人静之时,他看着那些醉倒一片的客人,又看看摇晃的灯火,一时想起湘女,内心无比难受。像往常一样,他打理店中的一切后,本想去入睡,却看见一身黑羽的一人带着另一头戴斗笠黑纱的人走了进来,黑羽之人正是魔奭。
晋临仁见他们应该是江湖中人,行为诡秘。为了不惹不必要的麻烦,赶紧出来招呼道:“两位客官,这么晚了,招呼不周,有所怠慢啊。不知有什么吩咐?打尖还是住店?小的好提前为两位大人准备好客房?”
魔奭冷冷道:“不用了,我有朋友已经住在这里了,你去忙你的。等下不要让其他人来我们房间就行了。”晋临仁自然也得答应了他。
晋临仁便看着他们走上楼去。魔奭敲了二楼一角偏右侧的房门三下,里面的人将门打了开来,魔奭两人走了进去,将门反锁上,戴斗笠黑纱的人亦将头套脱了来,正是人开。里屋的几人是墨梅的独傲,冷山和其他几位师兄弟。
晋临仁通过窗光细微的人影,可以看见他们正在商议着什么。只是看不清那些人的模样,又不敢再多久留,只好走了开来。
而,正是一场残以杀墨梅的暴风雨正在漆黑的夜晚酝酿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