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兄弟,一会儿要操练,你穿着这宽袍大袖的不方便,”秦乐伸手指了指自己的窄袖紧衣,“要穿这个才方便点,我去帮你找找?”
顾陌辞捂着嘴偷笑,然后装出正经脸:“好,多谢。”
秦乐跟乐轻颜打完招呼就开开心心地跑开了,乐轻颜看着那个欢快的背影,觉得傻孩子真好骗。
“这孩子好热情啊。”顾陌辞笑道,拿手肘撞撞乐轻颜的胳膊,“别泄露了我的身份呀,主子。”
乐轻颜被顾陌辞那句主子勾的心颤了颤,他轻咳两声,道:“在黔州时,他救过我。”
顾陌辞朝那个离开的背影竖起大拇指,道:“那我可得好好谢谢他。”
两人只等了一会儿,秦乐很快就捧着衣服跑过来了,他跑向顾陌辞,将衣服递过去:“你试试合不合身。”
顾陌辞嗯一声,把脱下来的斗篷递给乐轻颜,然后将秦乐手里的衣服拎起来,拉到自己身前比了比:“看起来正合适。”
他拎着衣服对身后的乐轻颜笑笑:“主子先等我一下,我去换个衣裳。”
乐轻颜拿着斗篷的手无意识蜷缩:“嗯。”
顾陌辞被秦乐带去换衣服,乐轻颜抱着斗篷站在原地等待,不知什么时候,溯月从前面回来了,他走到乐轻颜身边,道:“主子,陛下怎的来了?”
乐轻颜道:“陛下先前跟夜沉说过想来练练,我就带他过来看看。”
溯月嘻嘻笑道:“若陛下真要跟我们一起练,主子你会愿意么?”
乐轻颜扭头看着溯月:“陛下愿意我就没意见。”
溯月耸耸肩:“主子你知道的,我们操练都很辛苦,时不时还会被伤着,你当真忍心让陛下来?”
“陛下若愿意,我不会拦他,他身子不好,多练练也有好处……”乐轻颜停了话头,眯起眼睛看溯月,“你想说什么?”
虽然乐轻颜在外人眼里冷冽到不近人情,但在溯月这些暗卫眼里,自家主子其实很平易近人,而且他的脾气也很好,私下里跟他开玩笑他也不会生气,逗他玩尤其是一件很有趣的事。
所以溯月一点都不怵:“没什么呀,我就是在想,陛下骑马磨破了腿,主子都要抱着陛下走路,那时候主子一定很心疼……万一待会儿陛下伤着了,主子还是再抱着陛下走吧?”
乐轻颜听得出溯月在调侃,他既然上手抱了顾陌辞,就不怕别人再拿出来提,况且溯月是自己人,懂分寸,他相信他不会在外人面前乱说:“你能操心这么多,想必是很闲,一会儿去挑水吧,把后面那些水缸都填满。”
溯月神色一变:“我可以带人帮忙吧?”
乐轻颜轻笑:“旁人都有事要做,就你最闲,所以你自己去。”
“主子,我又犯什么错了?!”溯月脸色大变,连忙找救星,“我们家夜沉办事效率颇高,保护陛下这事儿他也做得很好,他立下不少功,用他那些功抵了我的罚行不行?”
难不成就因为他刚刚说的话?没理由啊!主子看起来明明很开心!
“你当然没犯错,就是我觉得你很闲,想找点事给你做。”乐轻颜再笑:“去吧,明日中午我会让夜沉验收成果。”
虽然夜沉跟溯月是一家人,但在乐轻颜的命令面前,夜沉从来不会讲私情。
溯月抽一口冷气,转身跑走了。
夜沉来验收成果跟乐轻颜来验收成果是一样的,他才不会因为犯错的人是他就开后门!
在夜沉心里,乐轻颜的命令比他溯月都重要!
溯月忿忿不平,拿了两个水桶就跑走了。
乐轻颜垂头笑了笑,再抬起头时,看见秦乐领着顾陌辞走了过来。
顾陌辞脸上笑嘻嘻的,美滋滋地张开双臂给乐轻颜展示自己:“怎么样?好看不好看?”
暗卫训练时穿的衣服是窄袖,而且比较贴身,因为平常都是宽袖大袍,所以顾陌辞的身材没办法完全展现,现下他换上了紧身的衣服,身形都被衣服勾勒出来,再配上那张精致的脸,整个人尤为俊朗。
乐轻颜晃了神,目光不着痕迹地在他身上流连,尤其是腰部,那处窄得很,好像一只手就能揽过来。
事实上确实能一只手就揽过来,因为乐轻颜搂过。
秦乐毫不吝啬地捧场夸赞:“好看,太好看了!”
虽然浮夸,但确实是真心夸赞。
顾陌辞哈哈大笑:“那必须的,我可是东祁最俊的儿郎。”
他看向晃神的乐轻颜,很期待他的回答:“主子,你觉得怎么样?”
顾陌辞自身子不好后就很少出门,所以一身皮肉养的很是白皙。
暗卫衣袍是黑色的,领口袖口都比较窄,顾陌辞白皙的手腕脖颈与黑色的衣料相贴,强烈的色彩对比带来一种别样的刺激,乐轻颜的喉结滚了滚,连忙移开视线,不敢再多看。
顾陌辞疑惑地走到顾陌辞面前:“不好看吗?丑到你要偏头不想看我了?”
没这么难看吧?他出来之前还特意在镜子前照了照,挺俊的啊!
“不是。”乐轻颜暗自吐出一口气,扭头去看眼前的顾陌辞。
一阵风吹过,顾陌辞打了个寒颤,捂着嘴咳了几声。
乐轻颜眉间蹙起,现在是十一月,处处都开始打霜,暗卫的冬季衣袍里只有一层薄薄的绒毛,远不能御寒。
旁人习惯了倒无事,但顾陌辞大病初愈,实在不能被冻着。
于是乐轻颜抖开斗篷,罩到顾陌辞身上后还帮他戴起了风帽:“冷,多穿点。”
顾陌辞吸吸鼻子,低声道:“我一会儿想跟他们一起练练,穿这么厚算怎么回事?”
乐轻颜自顾自给他系好系带,道:“要练可以,一会儿把斗篷脱给我就行,但现在必须穿上。”
“好吧。”顾陌辞撇撇嘴。
旁边的秦乐有种说不出的感觉,他觉得自己站在这里很多余……不仅觉得多余,甚至还觉得自己被什么给秀到了?
“那好吧。”顾陌辞只能眼睁睁看着乐轻颜帮自己系好系带,“你还没说我好不好看呢。”
乐轻颜抚平斗篷上的褶皱,说出了顾陌辞想听且爱听的话:“你怎么都好看。”
顾陌辞乐呵了,他用力点头,表示自己很赞同他的说法。
秦乐以手握拳,掩着嘴道:“安兄弟,我们快过去吧,一会儿要准时到的。”
顾陌辞点头,手直直往后伸,拉住了乐轻颜的袖角才安心,他抬脚跟着秦乐走,时不时还反头对后面的人说几句话。
秦乐把顾陌辞带到了那一片木桩前,三人来的时候木桩上已经站满人了,十几个人都踩在木桩上扎马步,夜沉正拿着细竹竿在木桩与木桩之间行走视察,看见谁动一下就挥一竹竿过去。
“夜沉哥,我们来了!”秦乐大声喊道。
夜沉嗯了一声,眼角余光瞥到这边时突然僵住。
那不是皇上么?怎么来了?
他抛下一堆还在受苦的兄弟,迈着大步走向那三人,顾陌辞看见他,隐晦地打了个招呼。
“皇……”夜沉刚要行礼,就看见顾陌辞对自己使了个眼色。
再看看站在后面的自家主子,主子对他摇摇头,脸上没多余表情。以夜沉多年当暗卫的经验来看,这似乎是在告诉他别泄露皇上的身份?
好嘞,包您所愿!
于是夜沉咽下要出口的话,从善如流地改了口:“黄芪药性温和,秦乐你记住了吗?”
“……”秦乐一脸懵逼,道:“夜沉哥,我之前是大夫,你说我记没记住?”
夜沉咳几声转移话题:“怎么才来?”
秦乐道:“本来是要早点过来的,但我恰巧看见将军带了新兄弟过来,你和千影哥他们都在忙,一时半会儿也顾不上这边,我就帮着招呼他,带他去换了衣服,所以才会晚来……夜沉哥,你看我这么乐于助人,别罚我呗?”
夜沉看着秦乐口中的那位“新兄弟”,内心打了个寒颤。
不罚不罚,你帮了咱们顶头上司的顶头上司,你做的很正确!
那位新兄弟笑嘻嘻地开口:“夜沉哥好。”
“皇……黄芪性温,我也应该记住。”夜沉被狠狠地骇到,嘴巴都不利索了,“不用这么客气,叫我名字就好。”
被皇帝叫哥……受不起啊!
主子,你能不能看好你家皇上,别让他来折煞我啊!
夜沉阴郁地看着乐轻颜,想要他为自己说两句话,但很明显,自家主子并不向着他,主子眼里心里的都是皇上!
木桩上的人纷纷下来,列队走到夜沉面前:“夜沉哥,我们去那边切磋了。”
“好,去吧,”夜沉摆摆手,看着秦乐,“旁人都练完了,到你了。”
秦乐点点头,三两步跳上木桩,然后一脚踩一个开始扎马步。
顾陌辞觉得好玩,也想试试。他把斗篷脱下来塞进乐轻颜手里:“安之,帮我拿着,我去试试。”
乐轻颜道:“好,注意一些,腿不要分太开,若撑不住了就尽快下来。”
顾陌辞点点头,也跳上木桩,和秦乐并排扎马步。
夜沉的心都要颠出来了:“主子,你不怕陛下伤着?”
“陛下想试试,让他试试也好,你我仔细看着点,不会让他摔。”乐轻颜道,看着正在扎马步的顾陌辞。
夜沉抽一口气,不再讲话。
乐轻颜眼睛盯着顾陌辞,话却是对夜沉说的:“还记得之前那个丁丰么?他现在还在么?”
黔州一事过后,丁丰也不能算个重要人物了,但他在荆都待过一段时间,谁也不知道他摸清了多少东西,此人本就是冀王手下的人,任其自生自灭就等于放虎归山。
夜沉道:“还活着,他也受了墨刑,之后被派去右衙门做杂务了。”
皇城军由左右衙门担任,两个禁军衙门坐落在皇宫东西两端,管理皇城乃至整个荆都的军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