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眼睛看到的并不总是真的（2）
虽然丁玄武让同伴解了于零儿反铐的手铐，改为铐一只手，另一只跟自己铐在了一起。还吩咐姜军岩去找了个披肩挡在手铐上，但于零儿被警察带走的消息仍然在整个电视台传开了。
经过走廊的时候，于零儿觉得每一扇玻璃门后面，都有不止一双偷窥视的眼睛。于零儿想死的心都有了，但丁玄武仿佛知道她的心念，不动声色地用手握了握于零儿，同时眼神中有一种坚定的力量在传导给她。
于零儿一阵感激，如果她没有看错的话，丁玄武是在告诉她：我相信你，你也相信我。
这个警察还是丁玄武，是她认识的那个丁玄武。
于零儿有了一线希望，刚才软到迈不开步子的脚终于重新有力地跟上了丁玄武的脚步。
市局刑侦队审讯室，一张固定在地面上的冰冷的铝合金桌子，几把塑料椅子，再没有别的东西。
丁玄武让零儿坐在椅子上，解了手铐。
于零儿一肚子委屈，刚想问丁玄武是怎么回事情，却见丁玄武的眼睛示意她不要说话，瞟了一眼他们面前的大镜子。于零儿想起这镜子应该是两面的，从里面看是镜子，从外面看却是玻璃，这时候不知道有多少人在外面盯着自己，便低下了头。
女警察捧着一个笔记本电脑，坐在了于零儿对面，丁玄武也坐在了她的旁边。两人交换了一个眼神，女警察便打开了电脑，开始审问。
“说出你的姓名，年龄，家庭住址，工作单位。”女警察说。
于零儿一边说，女警察一边在电脑上记，丁玄武则在一叠厚厚的纸上快速地写着。
问完了一些常规问题，女警察直接切入正题：“昨天晚上十点至十一点，你在哪里？”
于零儿想了想，有些迟疑：“应该已经上床睡觉了吧？”
女警察的口气便严厉起来：“什么叫应该？是就是，不是就不是。”
于零儿说：“哪有记得那么准确的。我和妈妈逛完了街大概九点多到了家，然后就洗洗弄弄上床睡觉，反正那个时间肯定是在床上了。”
女警察一拍桌子：“于零儿，你是不见棺材不掉泪啊。”
于零吓了一跳，心狂跳起来，脸色也变了。
丁玄武赶紧在一边劝说：“于零儿，你慢慢想想，到底那个时间你在哪里。”
于零儿委屈地说：“就是在家里啊。不信你们去问我妈去。”
女警察说：“你的嘴还真硬。我们当然问过你妈妈了。”
于零儿说：“啊？你们问过我妈了？那她肯定会证明我的话啊。”
女警察冷冷地说：“她只知道十点左右你进了自己房间，却并不知道你是不是一直在自己的房间里面。”
于零儿叫了起来：“那我还能到哪里去？难道我还会爬窗子跳楼出去？怎么说我家也住在三楼啊。”
丁玄武摇了摇头：“于零儿，本来我还想你会自己说出来。毕竟我们也是有了充分的证据才会把你叫过来。但你这么不配合，我也帮不了你了。”
于零儿这才明白，丁玄武和女警察是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刚才对她做的那些暗示，都是破案的需要，不禁对人性又多了一重怀疑，心中气苦：于零儿，你真以为自己是貌若天仙，魅力无穷吗？什么慕容问，什么丁玄武，都会拜到在你脚下？其实人家都是在利用你罢了。
转念又想起妈妈，不知道老人突遇这样的事情，会急成什么样。
丁玄武缓和了一下气氛，说：“你早点说，妈妈也可以早点见到你。你忍心让她这么担心吗？”
于零儿闭上了眼睛，“我确实没什么可说的。你问一百遍我也还是那句话，在家睡觉呢。”
女警察忽然把电脑往前一推，面朝于零儿，按下了回车键：“你自己看看吧。”
于零儿迟疑地看着一段略有些模糊的视频，觉得场景有些熟悉，却想不起来是哪里。
视频的镜头一直对着一条长长的走廊，灯光黑黝黝的，有一个灯泡还在不停地闪着，看着像是鬼片的开场。
时间显示是昨天晚上十点十一分录的像。
同样的画面，持续了有两分多钟，于零儿看得有点不耐烦，抬起头正要问询，丁玄武已经在旁边说：“看下去。”
于零儿再看画面，那儿已经出现一个模糊的人影了。
人影开始时候一直贴着墙走，轻手轻脚的，还低着头，于零儿看不清是谁，但突然被放在墙角的一个东西绊了一下，发出了咣当一声，那人影便一抬头，正好对准了摄像头。
于零儿的心跳猛地便停住了。
这脸孔，看着像是自己。
女警察及时按下了暂停键，然后开始放大，头像开始清楚起来。
这不是于零儿还能是谁！
于零儿也想起录像的地方应该通向电视台直播室的走廊。
“这是昨天晚上的录像？”于零儿不相信自己的眼睛。
“你继续看下去。”女警察又按了播放键。
走廊的尽头，忽然闪出了手电筒的光，值夜班的老张出现了。
老张似乎很奇怪：“这么晚了，你到台里来做什么？”
那“于零儿”却二话不说，身影移动得非常快，简直可以说是飞了过去，右掌横切，击在老张的咽喉部位。
老张一声不响地便倒在了地上。
这时候，他手边的步话机却叫了起来：“老张？老张？你在哪里？怎么摔倒了？”应该是监控室的同事发现了问题，呼叫起来。
“于零儿”却不再迟疑，直接一脚踢开了直播室的大门，冲了进去。
过了片刻，走廊里响起了脚步声，两个值班的人一边在用步话机喊着什么，一边急匆匆地跑了过来。
视频到此结束。
于零儿喃喃着说：“那不是我。那不是我。”可是现在她也糊涂了，刚才那视频中的脸，分明就是自己啊。
“你是没有想到你们台的走廊里还有视频吧？”女警察带点嘲讽的口气说：“而且真看不出来，你一个小姑娘，有那样的身手，下手还这么狠毒。”
于零儿有点紧张地问：“老张，那老张他没事吧？”
女警察说：“你是在问他死了没有吧？哼，你要失望了。你那一下下手虽然狠，把老张的喉结都击碎了，但他毕竟没有生命危险。我相信要他来指证你，应该也不会有问题。”
于零儿瘫倒在椅子上，这时候她的脑海中只有一个念头：这是一个阴谋，但为什么偏偏是我？
“你到直播室里去做什么？”丁玄武敲了敲桌子，惊醒了于零儿。
于零儿一声不响，这时候，她连反驳的力气都没有了。
“喝口水。慢慢回忆一下。”丁玄武给于零儿拿了一杯一次性杯子装的白水，递到她的面前。
于零儿仍然一点反应都没有，两眼直愣愣地盯着电脑屏幕。
女警察见状朝丁玄武看了一眼，见丁玄武微微点了点头，便打开了另一段视频。
这是直播室的监控录像。
前面一段黑乎乎的，什么也看不清，虽然摄像头只要略有微光便能工作，但这时候直播室没有任何的光线，又是全封闭的，连街灯都照不进来，自然什么也录不到。
不过过了一会儿，直播室的门被撞开了，借着那一点点光线，可以看到“于零儿”的身影闪了进来，然后又是一片漆黑。
再过一会儿，门口声音嘈杂起来，门也被打开，有人开了灯，直播室里一片闪亮。
但摄像头能照到的地方，却根本没有“于零儿”的身影。
只看到地上乱七八糟地扔了一地的装饰品，中国结、纸扇子、绸伞、布帘子，应该是刚才“于零儿”进来之后的杰作。
“你在找什么东西？你拿走了什么东西？”女警察关了视频，移回了电脑，重新开始审讯。
于零儿痛苦地再次闭上了眼睛。
刑警队会客室里，于妈妈看丁玄武走了进来，紧张地从沙发上站起身来：“警官，零儿怎么样啦？”
丁玄武握了握于妈妈的手，安慰说：“别急，她没事。”
于妈妈当然不可能不着急，一个劲地说：“她到底犯了什么事情？零儿虽然从小没有爸爸，但她一直是个听话的乖孩子啊。这次，这次，怎么会这样。”老人家急得语无伦次。
丁玄武说：“如果您刚才和我们说的是真的，那她可能有什么你都不知道的秘密。”
于妈妈说：“是真的，没有一句骗你们的。我怎么敢骗警察啊。”
丁玄武追问：“你真的一点动静都没有听到？”
于妈妈说：“昨天我们逛街都逛累了，我也睡得早，但我们老年人，睡眠不会很深，如果有什么动静，应该是能够听到的。”
丁玄武心想：以于零儿在监控视频中的身手，要一声不响地瞒过妈妈还是很容易的事情。
于妈妈又说：“那我现在可以见她吗？”
丁玄武为难地说：“现在正是侦察阶段。不方便见她。”
于妈妈吓了一跳：“怎么人都不让见啊？她到底犯了什么事情？”
丁玄武说：“是凶杀案。”
于妈妈一下子向后退了几步，一跤跌到沙发上，一只手捂住了胸口。
丁玄武冲上前扶住了于妈妈，看她脸色苍白，汗如雨下，赶紧大叫：“快找医生来，于妈妈心脏病犯了。”
于妈妈颤抖着指了指外衣的口袋，丁玄武明白她的意思，从里面掏出一个葫芦形的小瓶子，正是速效救心丸。
一把药服下，于妈妈的脸色渐渐好转，但焦急的神态没有一丝改变，一双手紧紧抓着丁玄武：“警官，你救救零儿啊，这肯定是弄错了。”
丁玄武心想：我也希望是弄错了。可是视频里明明白白地拍到的就是于零儿。这于零儿，到底是为什么？她哪里来这么好的身手？她不知道这样做会害死妈妈了吗？丁玄武的眉头纠结到了一起。
口袋里，手机无声地振动起来，丁玄武掏出一看，是慕容问的来电，他对着电话说了没两句，眉头却皱得更紧：“你能够确定？好的，我马上过来看看。”
吩咐一起来到警局的姜军岩将于妈妈送回家之后，丁玄武便赶往食古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