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清晨。
辰翊瞧着站在他房间门口的曲清阮微微挑眉,温润如玉的嗓子带着点喑哑看,兴许是因为才睡醒的缘故,他问道:“阮阮,你有何事?”
曲清阮透过白纱看着辰翊,勾了勾唇,道:“收拾收拾我们去皇宫。”
辰翊有些无奈的望着她,问道:“不是说休息几日再出发吗?”
曲清阮道:“我本意也是如此,但方才出去随意走走时,看见了公告。说是宫中有贵人病重性命垂危,若是有能治好者,金银珠宝,或是有什么要求,尽管提。我们的运气还真不错。对了,萧茗有和你告别吗?”
辰翊微微颌首,道:“有。我从你房里出来不过半盏茶的时间,她便来我这同我说了她着急着离开。”
他顿了顿,又道:“那公告上是不是还写着若是治不好,便斩?”
曲清阮想了想,摇了摇头,道:“是满门抄斩。”
辰翊听后,谪仙般的模样依旧没有消失,他道:“这个皇帝,有点狠。”
曲清阮抬头瞧了他一眼,只见他面色平静,眸中也依旧是温和,他说这话很平静,语气中没有半分同情亦或是不平的情绪像是在阐述一个事实,事实也是如此。
曲清阮的语气也很平静,因为她也不是什么自诩是好人的人,她道:“不是皇帝,是太子。”
“太子?”辰翊发出疑问。
曲清阮点了点头,道:“我也是听路人说的,他们说最近都是太子监国,想必是皇上病了。对了,他们说完这话的时候,就被守在公示栏的士兵给一刀杀了。”
她顿了顿,又轻轻蹙了蹙秀眉,道:“那血还差点溅到我身上。”
辰翊瞧她这平静的模样也不觉得有什么,只是笑着问道:“你有把握治好?”
曲清阮勾了勾唇,道:“就算治不好,他能杀我?”
辰翊点了点头,道:“你说的也对。但是若是治不好,想要找东西,可是有点困难。”
曲清阮毫不犹豫道:“那就用武力让他们屈服!”
辰翊面露无奈,但墨色的眸子深处却是宠溺,他道:“出手的还不是我?”
“哪里,他们我一个人就可以解决。”曲清阮道。
辰翊笑了笑,道:“我收拾收拾,你先等着?”
曲清阮微微颌首,转过身便下楼。
辰翊走回房间,不一会儿又走出来,下了楼,望向曲清阮道:“走吧。”
曲清阮便同他并肩走出客栈,向着皇宫的方向走去。
曲清阮问道:“你说这病的事皇上吗?”
“十有八丨九是。看士兵的反应,只是有人怀疑罢了,他便动手杀人。对了,他们有没有提起太子监国的原因?”辰翊随意问道。
曲清阮点了点头,道:“说是皇上微服出巡,去了较远的地方。”
辰翊道:“那便是了。应当是皇上得了什么重病,他们着急这寻医,又怕被有野心的人知道了皇上重病的事。但是不得不说,只不过这太子的做法有点蠢了。”
曲清阮接着他的话头道:“的确,他这样做反而会让人怀疑生病的是皇上,应当是因为什么事而乱了阵脚。”
辰翊点了点头,道:“这东旭国,只怕好景不长了。”他的语气依旧很平静,没有半分同情。
曲清阮赞同道:“先不说皇上病重,就说这个太子,我记得凡尘的规矩就是太子就是储君,储君就是未来的皇上。这太子如此草菅人命,难以服众。”
曲清阮的语气一样平静,就好像也个局外人,十分淡然的在评价东旭国未来的命运,事实上她也的确是局外人。
二人又随意闲聊了几句,便抵达公示栏前,此时公示栏前已没有什么人了,只是公示栏前的地面上还有未处理干净的血迹,公示栏旁还站着两名士兵。证实了曲清阮的话。
曲清阮和辰翊走到公示栏前,曲清阮抬头望向辰翊,问道:“怎么弄?”
辰翊道:“把那张撕下来。”
“怎么撕?”曲清阮又问道。
辰翊想了想,道:“慢慢撕,轻点,别像你所看过的戏本那样撕的那么……”辰翊顿了顿,才找到褒义词:“豪迈。”
曲清阮见他中间顿了顿,便知他原本想说的词是“粗丨暴”她也没点破,只是上前一步,慢慢撕下皇榜。
站在公示栏旁边的两名士兵听了心里只有无语,这可是揭皇榜,他俩说起来好像过家家一样。
曲清阮撕下来后,将它拿在手里,正想说话,不料一个士兵立马拔刀指向她,刀尖离白纱不过一寸。
辰翊温和的神色缓缓褪去,抬手便要出手,曲清阮却是伸出那只空闲的柔荑隔着衣物抓住他的手腕,另一只手将皇榜放在他的手中,然后望着刀尖,笑道:“我最讨厌的就是比我弱小的人不分青红皂白的那武器指着我。”
语毕,她伸出之前拿皇榜的柔荑,纤细的手指轻轻在刀身一弹,那把刀便瞬间化为齑粉飞散。
那士兵吓的瞬间跪在地上。另一名士兵连忙绕过来,望着曲清阮道:“你有办法救人?”
曲清阮淡淡道:“先前想救,现在没这个心思了。”语毕她望向辰翊,示意辰翊将皇榜还回去。辰翊将皇榜递过去,却没人接。
那名跪下的士兵立马磕头,急道:“姑娘,误会您是我的错,请您出手救人,若是因为我的冒犯,导致贵人出事,那我也活不成。”
曲清阮淡漠的瞧了他一眼,道:“很抱歉,我其实很想杀了你,但我觉着,这里毕竟不是我的地盘,杀了你,我们要找东西,便有点麻烦。”
那名士兵不停的磕着响头,另一名士兵也道:“姑娘还请高抬贵手,这位家里还有老母要他养。”
曲清阮淡淡的看了他一眼,道:“我不是好人。”
她此话一出,顿时让那名士兵不知如何劝说。
这时一阵马蹄声响起,只见一名华服少年勒马停于此。他翻身下马,望着眼前这一幕,不悦道:“发生什么了?”
那名站着的士兵立马跪下行礼,道:“参见太子。”
曲清阮和辰翊同时望向了那名华服少年。
太子挥了挥手,道:“免礼。”语毕又看向了没有行礼的曲清阮和辰翊。
曲清阮和辰翊见他瞧来也并没有什么动作,毕竟在他二人的理念里,下跪这种事,很屈辱。
太子也没有说什么,只是望向了辰翊手中的皇榜。
那名士兵立马道:“太子,这件事是这样的。”
士兵将整件事的经过说的一清二楚,没有半分隐瞒。
太子听罢,皱了皱眉头,望着还跪着的那名士兵,道:“斩了。”
然后又望向曲清阮和辰翊,看了看他二人,便认为是曲清阮作主,便道:“这位姑娘,这名士兵本宫已经做了处置,不知是否能随本宫进宫?”
曲清阮淡漠的语气从帷幕中传出:“那到时无论我许什么要求你都得实现。当然我的要求不会危及江山。”
“这自然是可以的。”太子道。
曲清阮点了点头。太子又问道:“不知二位是骑马还是走路?”
“走路。”曲清阮淡漠的声音再一次响起。
太子点了点头,然后望着那名刚刚拨刀杀了他的同伴的士兵道:“处理一下尸体,然后把本宫的马送回去。”
语毕他又望向曲清阮道:“本宫随二位一同进宫。”
曲清阮淡淡地应了一声,随后才反应过来自己一直抓着辰翊的手腕,即使隔着衣物,但是属于他的热度还是从掌心处传来。她脸微微一红,连忙松了手。
辰翊笑着瞧了她一眼,没有说话。
他二人便和太子一同进宫。
路上。辰翊传音问道:“为何拦住我动手?”
曲清阮同样传音道:“那种实力的人,不值得你动手。”
她说的是实话,所以她并没觉得有什么不对的,但是这话在辰翊听来却是变了味的。他笑着望了她一眼,没再出声。
三人很快便进入皇宫。
金殿,琉璃瓦,白玉制地。这就是皇宫,大气,华贵。
太子特意瞧了眼曲清阮和辰翊,他想看看这二人瞧见皇宫的震惊亦或是贪婪之色,但很可惜,他瞧不见曲清阮是何表情,但是他看到辰翊依旧一脸温和,仿佛看不到面前华贵的建筑。
他正惊讶着这人是何人竟能有如此定力,去不想曲清阮下一句话让他更加惊讶,曲清阮淡淡道:“这皇宫,有点冷清。”
她说的没错,皇宫是冷清的,纵使看上去多么华贵,但是这里是个没有感情的地方。
辰翊面上带着一抹浅笑,接过她的话头,道:“太大了,找东西不好找,阮阮,我们可能要在这待上几天。”
太子刚想开口询问,却不想曲清阮接的下一句话便是让他不知如何说话的好。
曲清阮如空谷幽兰的声音缓缓响起,淡漠的语气依旧不变,她道:“那还真的耽误时间。”
太子觉得,这是他这一辈子遇见的最奇怪的人,别人瞧见了皇宫的华贵,都是想尽法子留下来,他二人还嫌耽误时间。
他平复了一下自己的心情,开口问道:“你们的要求,是想在皇宫找一样东西?”
“算吧。”曲清阮淡淡道。
太子微微颌首,然后道:“我们换个地方说话,你们说说你们要什么,然后再去看病人,若是治好了,本宫必定帮你们寻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