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涵涵正是当初叶昶与一禅在益青城凤集街遇到那位带着两人寻顶好青楼的奇葩前辈。
叶昶看到这个名字样子性子俱是奇葩的三奇男子,便仿佛看到今日自己与老道的午饭在向自己轻轻扭动腰肢,摇曳着玉臂。
叶昶双手抓住戚涵涵的一只手,流泪满面道:“戚兄,你如何得知兄弟我在此地?”
鼻孔朝天的膏腴子弟戚涵涵也稍稍低头,认出来了这位青楼知客。
“是你啊,叶兄!”
不怀好意的叶昶拍着胸脯邀请戚涵涵去个附近的酒楼叙叙旧。
而同样打着小算盘心思的戚涵涵当即也答应了下来。
原来在家一直可有可无没什么地位的纨绔子弟戚涵涵老早便想着出门游历江湖,上次在家遭到了几位哥哥的奚落,便一怒之下拿着一些钱财独自一人出了门。
因此戚涵涵便兜兜转转游历到了这常宁城。
你一句我一句嘴上说个不停,但三个手下比嘴上更是快上不少。
这边菜还未放在桌子上,三条恶狼便如虎夺食般一扫而空了。
“戚兄,你这是何苦呢,若是可能,我宁愿待在家中,混吃等死。”
吃饱喝足的叶昶吊儿郎当地坐在椅子上,一边剔牙一边道。
戚涵涵哀叹一声,捶胸顿足道:“都他娘的说江湖好,做个大侠仗剑杀人,救人于水火之中,可谁知道出了门是这副景象?
我悔不当初啊。”
叶昶拍拍戚涵涵的肩,“戚兄,既然我们吃饱喝足,你便下去把账结了吧,我们找个旅舍住下再细细长谈。”
戚涵涵嘴巴微张惊讶道:“不是你请我吃饭的么?”
叶昶扯扯嘴,“你看我这一副样子,是能够请到你吃饭的?”
“可是我今日早上买了几个包子,将仅剩的几文钱也花了个一干二净。”
叶昶睁大眼睛骂道:“那你他娘的去算卦?”
戚涵涵讪讪一笑,“我不是准备让他老头看看我财运如何么,若是不错,我去晚点博戏,弄点钱也好充当卦钱不是!”
正准备走的叶昶又瘫坐在了凳子上,与老道对视一眼。
好巧不巧地这时店小二望见这一桌客人吃了干干净净,刚好过来道:“客官,咱这一桌一共三两银子。”
店小二这话是对着唯一一位穿着锦衣的戚涵涵说的。
当店小二没点眼力劲怎么能行?那两个乞丐如何都不像是能够掏出三两银子的人哪!
见到戚涵涵支支吾吾,店小二脸上的笑容也淡了些去。
正当小儿发作之际,旁边经验十足的叶昶便霍然起身,拉着呆若木鸡坐在那里,未经过这种大场面的戚涵涵与心有灵犀的老道一道夺门而出。
毕竟叶昶与老道对于这种局面早已不是第一次了啊。
“掌柜的,有吃霸王餐的啊!”
小二此话一吼出,顿时酒楼中几个身形壮硕的小二便手拿凳子椅子擀面杖追了出来。
叶昶与老道极为熟稔地动用身法的灵活性蹿过一个巷口的墙头。
只是二人刚一落地,便听到墙对面一声鬼哭狼嚎,“叶昶,这么高你们是怎么跳过去的?!
好歹拉上我啊!”
正要撒腿而跑的叶昶顿了顿足,“废物,墙越高,他们越追不上来啊!”
向来讲勾栏扛枪情义的叶昶又后退几步,一个箭步猛然前冲,而后右脚蹬在墙上,在身体下坠前另一只手早已触碰到了墙头。
最后叶昶单手变双手一拱,身体便轻轻松松地一跃过墙。
动作之迅、身形之熟令站在一旁的戚涵涵目瞪口呆。
跳下来的叶昶抓起斗鸡眼戚涵涵嚷道:“老道,你在那头接着!”
不等老道回复,叶昶双手早已将戚涵涵抛在了半空中。
与此同时,他自己也一跃而起,越过墙头。
后面追兵甫一入这条窄巷,便看到两人处在同一水平线越过墙的诡异画面。
逃过追兵的三人并没有停留在城中,而是顺势往东而行。
气喘吁吁的戚涵涵看着叶昶与老道这两个气定神闲的老手道:“他奶奶的,跑了这么远,你们俩咋一点事都没?”
老道笑露黄牙道:“你小子这点水平可不够跟着我们混的资格啊。”
旁边的叶昶符合道:“就是,老戚啊,我看我们在此地分道扬镳罢。你继续游历或者回家当阔少。别在这里分吃我们的粮食。”
戚涵涵勃然大怒,“叶昶你个混蛋,好歹老子带着你和那个和尚逛过青楼,怎滴穿上裤子便不认人了?”
“此处不留爷,自有留爷处!”
说罢戚公子甩出一个自认为最为潇洒的背影离去。
叶昶与老道笑嘻嘻地朝着戚涵涵挥手作别。
狠狠咬了咬牙的戚涵涵见两人居然如此没义气,去而复返道:
“奶奶的,你们说老子祸害你们的粮食?那老子偏在这里白吃你们白喝你们的!”
忽然一阵急促的马蹄声从常宁城朝着叶昶所在的城东方而来。
懒洋洋走在修葺完善的官道中央的三个人便要朝着官道边上躲。
可当叶昶与老道看到马背上青城山道士服的众人后,便知道麻烦来了。
他们骑马,而叶昶与老道靠两条腿,怎么躲?双腿难敌四蹄啊。
至于原先那匹骏马,早已被馋涎不已的大灰宰杀吃了
果不其然,伴随着一阵希律律勒马声,眼前十骑停在了叶昶与老道眼前。
不再是华春那些人,而是另外的青城山徒众。
毕竟青城山如今便如同撒网一般,将附近各地统统都派上人手来追拿犯了青城叛逃大罪的孟飞尘。
孟飞尘十年前在青城大名鼎鼎,一双眼睛极小,倒也是无人不识。
当初的无人不识,如今却成了他最大的靶子了。
孟飞尘跌落玄牝的消息自然是早已传至青城掌门几案之上,这也是为何这些身为青城敢派来这些玄牝致虚境出来的原因。
马上共八人,最低都是中玄牝境界,其中一位境界甚至达中致虚的地步。
若是一人对一人,即便是这位中致虚,在老道玄牝境界来说,依旧是不值得一提。
世人谁不知刀客难修却霸道?更何况对于用刀得道的孟飞尘?
八人勒马一停,便直接一个个衣袂飘摇脚尖轻蹬马背,侠气味儿十足地拔剑围了上来。
其中那个境界最高的,与他潇洒英姿并没有格格不入的英俊青年剑士道:
“孟师叔,你若是和我们上青城走上一遭,我们自然以礼相待,可若是冥顽不灵,休怪我们得罪了。”
叶昶心中着实羡慕那出场淋漓尽致的飘逸风姿,可嘴上不留痕迹地嘲讽道:“胡里花哨。”
被这一个个神仙哥哥吓坏了的戚涵涵颤颤巍巍道:“叶昶这咋回事?”
叶昶一抬头,对着方才说话那位剑士道:“这小子只是普通人,放他走吧。”
青年剑士高冷道:“掌门只要孟飞尘。”
叶昶大喜,“那我也可以走了?”
青年剑士抬眼看了看叶昶,“你是孟师叔徒弟,若是放了你出去,那你在阵外破我们的八方圆剑阵如何处之?”
叶昶撇撇嘴,这‘高人’不傻啊。
似乎也害怕戚涵涵出了阵会阻手碍脚,青年剑士直接喝道:“结阵!”
八人即刻按八卦阵图各自站立,形成一个八角形状。
顿时,一股白色真气从八人身体中迸溅而出,而后如同锁链一般一一串联起来,如铁索横江。
真气覆盖烨然若神人的那位青年剑士身前剑朝前简单至极地一横。
登时剑阵顶端宛若有雷鸣乍起,一人手中剑早已不见,已然出现在了半空之上。
而后又见他手中青锋一竖。
头顶悬挂之剑若天上有人朝地面狠狠一掷,压着风呼呼而下。
老道抬起头,嘴角轻笑:“举头三尺有剑芒啊。”
老道腰间浮尘刀无力自出,兀自朝着头顶青锋碰撞而去。
被撞飞而出三尺剑又神不知鬼不觉地出现在那丢剑人手中。
控阵的那剑士又将剑横推而出。
霎那间地面有一道道如水波涟漪般的真气从八人那条真气锁链中沸腾而出。
老道目光一凝,一脚朝着地面猛踏,一圈自他身体而出的真气也轰然炸出。
无论那控阵青年剑士如何出招,老江湖老道都能够见招拆招。
一对八,却势均力敌。
脸上无悲无喜的青年剑士似乎震怒起来,同时八个人心有灵犀如一人将剑朝前斩出。
顿时天上有八柄真气凝结犹如实质的三尺雪白剑气。
剑尖朝地下头上纷纷射来。
老道眉头一扭,身体也随之轻扭,手中的浮尘刀亦扭。
最终竟而扭动出威猛无比的刀罡,呼啸而出。
与那八柄剑气炸裂而开。
老道退了三步。
此时,叶昶趁着八人真气尚未流转,一个踏步,借着反冲之势猛然而出。
朝着出于剑阵核心的青年剑士握刀横出。
叶昶衣袍鼓涨如龙,刀罡亦趁势而起,鼓涨如巨龙。
扶摇式被叶昶刀罡撑起,一刀捅向那青年剑士。
剑士一声冷笑,那铁索此时似成了管道,源源不断地从八人体内榨取真气,注入剑士体内。
溢满真气的剑士将手中剑写意一抹。
霎那间有剑气横啸。
与叶昶刀罡砰然相撞。
叶昶被击得倒飞出去。
站起身的叶昶咧咧嘴,露出浸满鲜血的红口红牙,没心没肺笑道:“老道,这个活计我可不拿手哪。”
又一脚踢飞凌空而来的剑芒,老道也握刀而笑,呼呼道:“以前都是用这阵杀人杀妖,如今我也成了里面的待宰羔羊,案板上的鱼肉了。
休说你不懂这阵内活计,我也不拿手啊。”
站在阵中吓得不轻的戚涵涵看到两个人还有心情说笑,没好气道:
“你们俩能不能先杀出了阵再唠叨?”
戚涵涵愁眉苦脸抱怨道:“都怪你们俩啊,老子还不曾娶妻,便要死在这里了?”
叶昶一脚踢在戚涵涵屁股上,骂骂咧咧道:“我看到你咋这么碍眼?
屁大的本事没有,还抱怨个屁!是我拉着你留下来的?”
叶昶又用袖口抹了抹嘴角的血迹,“老道,干就完了!”
老道眉目一展,右手刀扶摇式刀罡刀影连连而出。
青年剑士身上陡然间光芒大作,太极光影朝着老道刀罡轰然而去。
叶昶目光一凝,脚下一顿,一线扶摇又斜刀砍去。
那青年剑士将剑朝着叶昶胸口迅如闪电般猛刺,想要逼迫叶昶收刀束手。
可出乎他意料的是,从半空中席卷而来的叶昶并未顿刀而回,只见他身体微动,躲过那一剑直打胸口的致命伤,而后刀势不减,裹挟着刀罡雷霆般落下。
叶昶浑然不惧致伤的手段着实令青年剑士一惊,急忙身形暴退,躲过叶昶那一刀。
可在他身子推出八卦阴阳太极而成的剑阵后,那锁链横江的气势骤然间便消散的无影无踪了。
只不过代价是叶昶肩头渗出的艳红血液转瞬便将整个肩头侵湿为红色。
飘然落地的老道见叶昶破开剑阵,只一瞬便抓起戚涵涵来到了叶昶身边。
三人两马疾驰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