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我做的,都是我做的,你想怎么样?你要是敢在这里杀了我,我,我保证只要一喊,到时候所有人都围住这个院,你们就是有三头六臂也逃不出去的!”
马二凉心里头还存着一丝侥幸,这里毕竟不是励王他们的地盘,而是枫木寨,是他马二凉的地盘。
虽然很清楚对于乔清澜和励王这两个艺高人胆大的家伙来,他们根本不会在乎这一点,而且不管外头枫木寨的势力有多么庞大,至少在这一亩三分地上头,自己就是待宰的羔羊,而他们注定是可以一念之间便决定自己生死的猎刀。但是环境不同,终归还是不一样的,他们要是不怕引起大动静,就不会伪装成自己的手下诳自己主动开门,而是一脚踹开了。
一想到这一点,马二凉的勇气渐生,他产生了一种感觉,或许这一次,自己撑得住,或许励王和乔清澜二人,这一次对自己会奈何不得。
励王哈哈一笑,声音里满满的都是毫不留情的冰冷,和毫不掩饰的鄙夷。
“你觉得你现在话的声音很么?若是本王当真怕你喊这一嗓,早在来的时候就先点了你的哑穴了,你觉得我还会给你开口话的机会么?既然我敢让你开口来同本王对着干,自然不会惧你喊破了喉咙。若是不信,你尽可一试,本王绝不拦你。”
马二凉被励王得一怔,头顶上好似被当头浇了一盆冰冻的冷水。励王所的话何其有道理,诚如他所的,现在自己本来就受制于人,愿意还是不愿意让自己开口,岂不同样只是他们一念之间便可以决定的事情?现如今的他们连自己的生死都左右得了,而且不费吹灰之力,其实自己早该想到的,自己用什么法来威胁他们,都不过徒劳而已。
“你……你真的不怕把我的兄弟们给招来?”
“你招不来的。”
乔清澜微微笑着,一点一点地摊开了自己的手掌,露出其中正攥着的一个流光闪烁的六角棱体:
“殿下昔日有缘,曾得到一件西域奇宝,只要用内力持续温养,便可摒除室内一切声响,你纵使在这里放声高歌,只要除了这间房,照样是寂静一片,保证除了我们二人之外,再无第三个人能得到欣赏你歌喉的幸运了。”
我去,这样也可以?虽然知道励王归为亲王,拥有这样古怪而罕见的奇珍异宝也并不为奇,但想到这两个人本身就是武力和智力都开了挂的存在,现如今居然还有外物可以加持借力,马二凉也忍不住很想爆一爆粗口,这老天爷当真偏心偏到姥姥家去了。
“那……那你想怎么样?都是我做的,是我一个人做的,你特么的干脆一刀杀了我好了!”
马二凉或许还没有走到想死的那一步,但他却是的的确确已经不大想活了。想想若是自己还能够见到明天的太阳,或许无非不过是那几种结局下场,要么是自己被逼无奈地出卖了自家堂叔,做了一回彻彻底底的不肖,要么是被他们逼迫着将功赎罪,做一些对不住枫木寨的事情,那同样也是对不起自己的堂叔。
最理想的一种,当然是自己能够获救,乔清澜和励王二人的一系列阴谋诡计皆落得竹篮打水一场空。可是,获救了之后呢?自己除了被堂叔继续软禁着,甚至是看管得更加严格,盯着自己的眼睛更多以外,自己所盼望着能够得到的一切,必定仍旧是遥遥无期。
任谁发现无论自己是沦为鱼肉还是成功获救,最后都没有什么好下场的时候,那等心灰意冷的感觉,大抵都不会比现如今的马二凉乐观到哪里去的吧。
“若是这么轻易地就让你死了,那本王千辛万苦才来到此地,岂不是亏大发了?”
听到这句话,马二凉算是彻底绝望了。他很清楚的知道,自己现如今的处境就同上一次被乔清澜生擒带回东培军军营内元帅府邸的时候一模一样,已是落得求生不得,求死不能了。
“你们……究竟想怎么样?”
马二凉有气无力地问着,整张脸看起来都隐隐间泛出了几丝如同将死之人一般的灰暗之色。这句话在这短短不到一刻钟的时间里,已经被马二凉一而再再而三地重复着了好几遍,在他看来,这个励王浑身上下哪里都有毛病,而其中最大的毛病一定非喜欢废话莫属。
到底想怎么样,你老人家能不能爽快点儿直接出来?!
“本王想怎么样?”
励王又是一声冷笑,借此完美地掩盖住了自己内心那一丝蠢蠢欲动,眼见得就要失控了的焦躁之气:
“既然如你所,这件事情是你做的,那本王若是不对你惩大诫一番,岂能一解心头之恨,有些事情总该让你受点儿教训,才能长长记性,免得继续自寻死路。乔清澜!”
励王一声冷喝,乔清澜登时会意,当下更是连半点迟疑都没有,便果决地当着马二凉的面儿抬起了自己的左手,默默蓄力于掌心,最后狠狠地,如同要靠手劲儿生生捏碎一个大核桃似的紧攥了下去。
“别……啊——!”
乔清澜在他面前高高抬起的那只手,所做出来的那个动作,早就烙印在了马二凉的灵魂深处,让他从骨里头忘不掉这个如同黑白无常持链索命一般恐怖的手势。
他下意识地想要伸手格挡和阻止乔清澜握下去的那一拳,无奈何自己身上的穴道被封,根本就挪动不了自己的身躯四肢;而就算他挪动得了,依照乔清澜的这个速度,想来他也同样很难阻拦得了乔清澜了。
果不其然,下一刹那之间,那种铺天盖地般,仿佛要一下把人压死逼疯一样的可怕痛苦便如期而至,马二凉只顾得上一声惨叫,原本就很有些灰败的脸色瞬间变成了一片煞白惨淡,整个人根本再也无力站稳于原地,只好直挺挺地往后仰倒,实打实地重重摔在了地上。
好在乔清澜终究还是有那么一丢丢于心不忍的,又或者她这么做只是为了保证马二凉不会被摔傻摔死了,随意在他的后脑勺同坚硬的地面来一个亲密接触之前,乔清澜稍稍伸出脚去,用自己的脚背托住了马二凉的脑袋一瞬的时间,总算是让他有惊无险,有痛感但没有受伤地躺倒在了地面上。
只可惜,原本就算没有被摔得后脑勺开了瓢,再怎么这样的倒地方式,也终归会让摔倒之人感觉到背部传来一阵不弱的疼痛之感的。怎奈何血逆之法实在太过霸道了,那种血液逆流上涌所带来的痛楚,已然胜过了这世间绝大多数的苦痛,以至于其他的些微难受,都变成了隔靴搔痒,根本就不值一提,甚至可以已经麻木得感觉不到了。
“行了,清澜,暂且收了。”
励王一来很清楚那副地形图根本就不是马二凉的杰作,现在的他不过是看在叔侄之情的份儿上,在强行替他堂叔背债罢了;二来尚且有些事情需要马二凉的配合与帮忙,如果这个时候就把他直接折腾得个奄奄一息,疼得昏厥过去不省人事的话,只怕非但没能替御林军的众将士们出了这口应出的恶气,反倒会给接下来的计划带来巨大的变数。
乔清澜依言重新松开了紧握的拳头,不动声色地将微微发着抖的手掌藏入袖中,遮掩了起来。血逆之法固然霸道至极,但乔清澜运用的已经是最为轻微的那层功力了,而且又并非是第一次施展,还需要将此功法催动到极致,在对方身上打入自身功力化成的血逆之气,所以按道理来讲,这一次的反噬于她而言应当可以忽略不计。
只是,乔清澜真正开始动手之后才恍然想起,自己另外一边的手上,还握着一个需要一直用内家功夫的丹田真气温养着的隔音异宝。
原本自己的内力就一直都在不断输出着,这会儿两只手都停不下来,内力消耗的速度直线上升,有些事情本来无关紧要的,现在却难办了许多。
因此,她终究还是受到了比想象中要严重不少的功力反噬,好在乔清澜的身体底很好,现在又正值年轻岁月,才能除了手抖以外,其他的各方面都尚且撑得住。
随着乔清澜的松手,马二凉身上的痛感果然很快就消失了。这种感觉马二凉并不陌生,他很清楚这只不过是自己身体内的那种可以逆转血液流转的内劲暂时蛰伏下来了而已,随时都有可能被重新引起痛苦的知觉来。
所以,这个时候的马二凉非但没有任何解脱的感觉,反而更加痛苦和绝望了。那种未知的心理折磨绝对是最为痛苦的事情,那种心理上无形无色却无处可逃的压力,往往会比肉体上的折磨和痛楚更加可怕,足以令人癫狂。
“马二凉,本王原本也没有打算如此待你,不过又担心时间过得太久,你会渐渐忘却这种难能可贵的感受,所以只好让你再度体验一番,好叫你记得更牢固一些,有些话,或许本王起来也能不必白费那许多力气。”
励王一边着,一边不动声色地半侧了身,用自己的后背挡住了马二凉的视线,与此同时火速地探出手去,二话不便将那件一直握在乔清澜手中的奇宝给拿了过去。
乔清澜微微一震,心头瞬间涌起了一股暖流。原来自己伪装得如此镇定自若,自以为隐藏得十分完美,事实上也的确已经瞒过了马二凉——但却没有能够瞒得过励王。他分明绝大部分的精力都已经放在对付眼前这个姓马的家伙身上了,但自己的一举一动,连神色上的细微变化,竟也依旧不曾逃过他的双眼。他对自己的在乎,似乎要比自己想象的更多些。
励王不知道此刻的乔清澜内心有着怎样的波动,他也来不及再分心他顾。接过那异宝温养在自己手中之后,他便慢慢走到马二凉身边蹲下,直视着马二凉的双眸里,看起来平静得完全像是一口深不见底的井,至少马二凉是无论如何也望不见那井底里头究竟都隐藏着怎样的情绪的。
“本王现在再给你两个选择。第一,帮本王做一件事情,这件事情做成之后,枫木寨会倒,但本王可以保证你和你的堂叔能活下去。”
“第二,你什么都不肯帮,那也没有干系,本王不会再勉强你,本王会先杀了你,然后去找你的堂叔,让他也尝尝血逆之法的滋味儿,到那个时候,也许他就懂得体谅你当初背叛枫木寨的苦衷,等你们在阴间团聚的时候,想必他便不会再怨你了。”
“本王得出,做得到,你若是信不过,自然由得你,最后你和你的亲叔叔会有怎样的结局,不妨可以试试看。”
马二凉整颗心一直冷了又冷,现如今已是冰冻得麻木,连冰冷绝望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都不知晓了。
励王果然是一个总能够迅速找寻到敌人最为脆弱的软肋之处,借此最大程度的打击敌人的心理防线的可怕存在,当他发现原来马二凉对自家堂叔的情谊如此之深厚浓重之后,励王便飞快地调整了策略,他始终相信直击心灵的打击绝对要比肉体的折磨行之有效,往往可以一针见血,可以让对方以最快的速度和最决绝的姿态,彻底陷入心防崩溃的状态之中。
“你……不可能找得到我叔叔……”
“本王已经过了,信与不信,都由你自己,不过你的一念之差,可以改变很多事情,最好三思而行。至于本王能不能够找得到你的堂叔……还是那句话,你尽可以一试,看看本王是否会让你失望。”
马二凉的一双眼睛瞪得溜圆,简直已到了随时随地都有可能把自己的眼珠给瞪出眼眶的地步上,却还是没能够从励王的脸上看出一丝一毫伪装镇定强大的痕迹来。他真的可以到做到么?自己若是不肯屈从,那么自己真的会死,自己的堂叔真的也会被他们折磨和惨死?
马二凉不可能如此轻易地便选择全盘相信,但是他同样无法完全否定励王能够成功做到的可能性。对于马二凉的半信半疑,励王一早就预估到了,而他同样能够预料得到的还有一点,那就是马二凉绝对不敢冒险堵上这一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