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杨整理了一番思绪,看向澹台若兰道:“若兰姐姐,你刚才说是因为感受到这里独特的五行之力的波动才现身的,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澹台若兰点头道:“不错,正常情况下这一界不会有这种五行之力的波动出现,只有借助了法阵才能如此,姐姐一时好奇,便来看看。”
“不会吧,姐姐在玄界就能感应到这里的能量波动啊?”柳杨惊道。
“那倒不是。”澹台若兰道,“姐姐来这一界是为了办事,刚到没几天。”
她是玄界天苍山的翘楚,主动请缨降临第九界是为了帮助师门寻找遗失在此界的某些上古传承并趁机历练一番。
第九界是世界牢笼,却也是上界修士眼中的历练宝地,在创世之器天威以及法则之力的共同影响下,越是高阶的修士越能从中获得深层次的体悟,所以许多上界修士都想进入第九界悟道。
但玄界通往第九界的界域大门不是那么容易开启的,每隔数百年才有机会开启一次,可令一名初神以下境界的修士跨界而来,即便她在年轻一辈中名声显赫地位崇高也费了些工夫才夺得这个仅有的名额。
寻找上古传承是一件可轻可重的事,轻则只是找回一套可有可无的低阶法术,重则关系到天苍山的声威名望。而那上古传承,便是一种跟五行有关的阵法。
澹台若兰何等境界?在这法则之力残缺的第九界,其强大的精神力尤存,即便是在千里外也敏锐的捕捉到柳杨激发洪水符后引发的水元素之力的奇异波动,所以就毫不犹豫的瞬移过来,现出了真身。
“原来是这样。”柳杨恍然点点头。
如果真能跨界感应到这等能量波动,那也实在是太过匪夷所思了些,与天何异?
“姐姐下界的这几天遍访名山圣地,见识了不少大门大派,发现这一界非但缺失了法则之力,连五行之力都很稀薄,甚至还断了许多传承,阵法之道便是其中之一。”澹台若兰道。
自古以来大门大派都布有护山大阵,她一番寻访下虽然见到不少,但这些大阵无一不是依葫芦画瓢,根本没有任何创造力和活力在其中,想必自然是断了传承所致。
柳杨闻言心中再惊,不确定的问道:“阵法之道?”
“是。”澹台若兰道,“阵法之道可不简单,据说在九界形成之前,这一界的诸族修士们虽然不够团结,但各种传承尚在,最著名的就是灵族一个分支所创的阵法之道,诸族在很长一段时间都因此道受到庇护。”
“当年世界上许多真正的大门大派和上古世族都向该族许以重利,各自获得了一套用于防护道门的守山大阵的布阵之法,就连天与七神用以困锁镇压这……第九界的九界法阵也是根据其中一种法阵改制而成。”
澹台若兰一不小心再次说漏嘴,偷眼看了看柳杨,发现对方脸上毫无异色,这才松了口气。
柳杨心中已经清楚这一界就是第九界的事实,所以对此并未有何反应,只是听完澹台若兰的话后对‘阵法之道’的说法倍感震撼。
那所谓的‘阵法之道’,不会就是指木族的那个不传之秘吧?
澹台若兰出言掩饰道:“正是因为这一界五行之力稀薄,所以必须以法阵相辅汇聚成天然的五行之力才能发出这样的波动,恰好姐姐路过附近将这股波动感应到,这才前来查看。”
“嗯嗯,明白了。”柳杨淡然点头道。
澹台若兰正想再说点什么,却见柳杨摇摇头,叹了口气。
“唉……其实,这一界都被当成牢笼了,缺失法则之力,五行之力稀薄一些也是符合情理的,断了许多传承也不是什么怪事。”
“不是的,都怪姐姐经常把天地玄界以外的五界当成是第九界,所以经常口误。刚才姐姐是说你们这一界和第九界一样法则之力有所缺失,五行之力较为稀薄……”澹台若兰继续为刚才的诸多‘口误’辩解。
“若兰姐姐,木头又不傻,早就已经听出来啦,其实这一界就是姐姐一直说起的第九界。”柳杨无所谓的笑了笑。
“木头……”澹台若兰欲言又止。
她心里清楚,自己的心思确实不够缜密,总是不自觉的说漏嘴,什么‘这一界’‘飞升上界’‘仅存的法则之力’等,无一不是敏感词,再加上她劝对方努力修炼早日飞升上界时的各种掩饰,完全就是欲盖弥彰,也难怪对方能猜出真相了。
“没事啦,莫非若兰姐姐还担心木头会因为这种事情而受到打击?怎么会呢!那明明就是这一界的现状,知不知道都不会改变什么。书上说,那叫杞人忧天,庸人自扰,我柳杨何许人,怎么可能有那样的情绪?”柳杨拍着胸脯嘻嘻哈哈道。
澹台若兰被柳杨的情绪感染,见对方不像做假,也确实一早就得知了真相一般,总算放下心来,道:“那就好,刚才姐姐还想着怎么劝你呢。”
柳杨摆摆手,“诶,若兰姐姐,那你先前为什么又突然觉得木头不是你要找的人呢?都不问清楚。”
“那还用问?”澹台若兰反问道,“事实证明你虽引动了五行之力,但那根本不是因为阵法,而且你现在的实力那么弱小,也不可能做到控制五行之力融入那白符中。”
柳杨哑然,暗想这若兰姐姐还真是缺乏一些推理能力,也难怪藏不住秘密老是说漏嘴了。
对方前面刚说了只有借助法阵才能出现如此五行之力的波动,一时没有见到法阵,竟然就如此轻易否决了最初的猜测,再根据另一个不相干的推测作出了最终判断。
难道她没看出来,所谓‘白符’的原理和阵法之道有相似之处吗?
柳杨已经肯定,将对方吸引而来的正是自己得自木族的阵法之道,因为被对方称为白符的东西就是由阵法之道衍生而成。
有了这番断定,柳杨决定给澹台若兰一点启示,于是道:“那依姐姐之见,白符的原理是什么?”
“白符的原理很简单,是修士控制自身法力,以特定的书写笔画融入到符纸中,可根据制符者的法力强弱和控制力程度以及属性发挥出不同威力和效用的神通,加以特定方法便能激发施展。”澹台若兰流利的答道。
“那法阵的原理呢?”柳杨追问。
“法阵的原理其实也很简单,是各种能量石以特定的阵势根据特定的激发方法引动天地间的五行之力,从而施展出各种威力和效用的神通。”
“二者可有何共同之处和不同之处?”柳杨继续问。
澹台若兰有些奇怪柳杨的问话方式,但还是飞快的答道:“白符和法阵几乎没有共同之处,前者需要封印住融入其中的法力,属于一次性消耗品,后者却是以阵基和阵势引动的五行之力供应能量,可以持续使用。”
“若兰姐姐,木头没听错的话,前者需要以特定的书写笔画才能把法力融入到符纸中吧?而后者也要以特定的阵势才能引动五行之力。并且,它们也都有特定的激发方法。”柳杨提醒道。
“那不一样,它们各自能量来源的本质都不同,根本无法相提并论。”澹台若兰否认道。
“可木头明明不能控制五行之力,却为何能将五行之力融入到符纸里呢?而且若兰姐姐刚才也说了,只有法阵才能引动这种五行之力的波动。”柳杨眨了眨眼睛。
“这也是我好奇之处。”澹台若兰蹙眉道。
在她现身的刹那就检查了附近,并没有发现能引动五行之力的法阵,当即明白五行之力是出自柳杨手中的白符。
随后她看出柳杨的修为低微,离武道极境还差一大截,根本不可能控制五行之力,所以她一开始就问那张白符是否是柳杨亲手所绘。
在得到肯定的答案后,她又出手试探出了柳杨的真实修为,最终肯定以柳杨的实力确实不可能绘制白符,只是采用了某种特殊的方法模仿了白符而已。
不管对方用了什么方法,既然没有发现法阵的存在,那就显然不是自己要找的人。可奇怪的是,那股波动却的的确确是从那张符上传来。
“若兰姐姐,你想一想,若是能把法阵刻画在符纸上加以激发,是不是就可以做到让符纸散发出那种五行之力的波动了呢?”柳杨似笑非笑,意有所指的问。
他都这么说了,若是对方还猜不出来原因未免也太不应该了。
澹台若兰红唇微张,“这……不可能吧?”
她的语气并不坚定,显然已经彻底明白了柳杨的意思,只是有些难以置信而已。
柳杨笑而不语,只顾着挤眉弄眼。
看着柳杨的表情,澹台若兰兴奋的问:“木头,难道……你真的有办法?你……你不会真的有办法吧?你……”
“呵呵……若兰姐姐,你来。”柳杨呵呵一笑,伸手轻轻拉住澹台若兰的藕臂玉腕,转身往屋内走去。
澹台若兰生平第一次被男子这样亲昵的拉着走,顿时眼中泛出些异彩,但并未挣脱。
柳杨铺好几张黄纸,重新研磨了一番石砚里的朱砂,直到朱砂重新变得粘稠才提笔轻沾,按照此前的感觉绘制起第三张符阵来。
澹台若兰仔细的看着柳杨的每一个动作,十分迫切的想要知道他究竟是怎么办到的。
只见柳杨持笔而立,忽而疾点,忽而徐描,每一个动作看似生疏却毫无差池,布满黄纸每一角的符文图案看似繁琐却一气呵成,其中线条粗细交替,变幻莫测,使整个符篆都显得颇为不凡。
这一次,柳杨绘制了一个相对熟悉的木牢阵。
片刻,五个引信梵文终成,空气中传来隐隐波动,柳杨连忙移笔圈住,将其各自隔断开。
自此,柳杨生平成功绘制的第二张符阵就此诞生。
澹台若兰美目圆睁,早已惊得掩住了唇。
这简直就是个奇迹!
“若兰姐姐,你看!”柳杨搁下笔,拈起木牢符阵,献宝似的递向澹台若兰。
澹台若兰下意识的伸手接过,“你真的可以做到!”
“对啊。我在上面画了一个木牢阵,这张符以后就叫木牢符,刚才那张洪水符我也是这么画的。”柳杨高兴道。
“木牢阵……木牢符……”澹台若兰凝望着手中的木牢符,喃喃自语。
良久,澹台若兰将木牢符递还给柳杨道:“虽然波动微弱,还不至于用以对敌,但将法阵绘制在符纸上确不失为一种变革。木头,这件事关系很大,你告诉姐姐,这是谁教你的方法?”
“是我自己根据一些启发研究的,不过我并不是第一个会这个方法的人。”柳杨道。
接着,柳杨把自己的研究过程和研究成果如实相告,听得澹台若兰惊讶连连。
当澹台若兰听说柳杨所受启发之人与阵法之道和陷阱法所习之处都是来自一个名叫月溪谷的所谓木族栖息地时便再也无法从容了,恨不得立刻赶过去一看究竟。
种种迹象表明,这个所谓的木族就是方才她口中所说的上古时期的灵族分支,也正是她此次下界的最重要目的!
柳杨知道轻重,于是没有丝毫隐瞒,把所有澹台若兰可能想知道的事情如实告知,甚至连黑木圣人被自己和果果联手吓疯的事都全盘托出,引得对方一阵轻笑。
最后,柳杨拿出两张白纸,一张用于誊下自己从月溪谷返回璧石县时粗略绘下的地图,另一张用于现场素描与澹台若兰初见的情形。
他的本意是留给自己作纪念,谁知收笔时却被澹台若兰大肆夸赞了一番,不由分说的索要了过去。
无奈之下,柳杨在画上加盖金印提上字,大大方方的赠予了对方。
此画名曰:《九界仙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