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尔鳞,也是这里的龙。”没有得到答复但心中已有计较的左恒语气肯定,“你要剑是因为剑杀过你们,但是你不想放过我的原因,不仅仅是因为我是剑主,也因为尔鳞想让我留下。”
“只是我到现在也不清楚,原本应该守在附近的尔鲤是自己逃走,还是已经被身为龙的你杀掉了?”
尔鳞痴痴地笑出声,“阿姐那种人,肯定是自己跑走啦,而且有你在,我也不想让她陪我们一直待在这里了。”
左恒身上又是一阵鸡皮疙瘩,完全没有办法理解尔鳞是怎么盯上自己的,她的丹田处依旧像是有火在烧,提不起半点真气。
再这样下去,因为黑血的原因,自己说不定也会变成和尔鳞一样的东西。她冷静地下了判断,终于沟通上了装死许久的天下式。
天下式意志十分动摇,似乎不知道在这场对决之中自己该拐向哪边。左恒心中唾弃,并没有因为有求与剑在情绪的沟通之中就温和几分。
她只给了天下式两个选择。要么听话,要么以后就被当成破铜烂铁丢到火炉里烧成别的东西。
这个时候,鲛人的爪子已经掐在了左恒的脖子上,柔声道:“不用担心,很快你就会来陪我了。”
左恒紧绷着脸,好在鲛珠在身,她并没有感到呼吸不过来,大脑发白。
“......你确定?”她从牙缝里艰难挤出一句,天下式倏地飞起,在鲛人毫无防备之际直接斩断了他已经龙化的手臂。
这场景何曾眼熟。在对方低低笑出声之际,左恒飞速指挥天下式斩断身上束缚,手脚久缚有些酸麻,她趁机后退数尺,活动了几下筋骨后才感觉稍微好了些。
只是情况有些糟糕。
左恒敛眸,在正大光明已经收敛去锋芒的剑身上,不出意外看见了自己眼中沉淀的点点金光。
难怪鲛人不急着杀她,这是算准自己迟早会和他变成一样的龙?
左恒想像了一下自己浑身鳞片的样子,冷着脸用嘴在身上撕扯出一块布,勉强将剑柄与自己的手绑在了一起。
兴许是因为之前的违逆,天下式现在乖顺得很,半点也没有挣扎的迹象。
左恒唤了声正大光明的名字,让剑护在她的身后。
她拿着被布缠住的手挥了几下剑,又觉得不满意,再度扯下一块布,将剑柄系得紧了些。
她深深吸了一口气又吐出,脚踩着已经四裂的地面,环视了周围一圈。
黑暗中有数双金色眼睛亮起,里面透着一丝血红,那些也是龙,不知道什么时候醒过来的死龙。
“要上了。”她轻声说,不知是对自己还是对剑,而后足下一蹬,朝着最近的一双眼睛掠去。
除了近在眼前的敌人,她眼中已经没有其它任何东西,也并没有想关于成功或是失败的后果。
挥剑,躲避,再度挥剑,仅此而已。
那些后来醒来的龙同样不大,只是与鲛人的模样有些不同,是一团漆黑的龙形,饶是如此,左恒过处依旧会有阴雷不时伴随着阴火落下。
她一路踏着雷火,能避则避,不避则斩,也不管自己是否会因此受伤,硬生生冲到了那头不住低吼的龙身前一通乱砍。
正大光明悬她身后,以剑芒护住从四方袭来的利爪与攻击。
说是龙,到底是从不知道多少年的怨血中实体化的怨气,哪怕是出自兴云布雨,吐火落雷的神龙也改不了本身属阴的事实。
正大光明至阳,本身就对这些存有克制,一时之间也没有出现单锋难支的状况,将左恒后背护得牢牢的。
劈,刺,挑,斩,左恒只看得见眼前的龙,能伤则伤,以伤换伤,比起手中的天下式,她反倒更像是一柄不懂休止的剑。
一旁观战的鲛人只看到她眼底金芒愈盛,似乎要满溢出来,并没有帮着这些所谓的同胞阻止左恒的行为。
这里曾经死过大小二十多条龙,而他才是这些龙唯一留下来的东西,左恒现在所面对的那些,不过是他所召唤出来的怨念残影,除却战斗之外并没有任何灵智。
如果这些能让左恒彻底失控,他不介意让失控得更加快一点。
鲛人的身体固然很好,恢复能力强大,但说到底保留了懦弱的本性,连带的对他也多了几分影响。毕竟按照自己原本的意思,左恒在一开始就是应该被杀死,用来祭奠亡族的在天之灵的。
不过也多亏了这具身体的鲛人一再影响,也让自己发现了更好的方法。
这样凛然不屈死了有点可惜,还是让自己占据她的身体比较好,也可以借机摆脱鲛人的影响
他盯着左恒在场上的身影,只等着她意志被彻底磨灭,然后自己入主的时机。
这样的话,那柄有我们骨头和龙筋的剑也是我们的,冤有头债有主,左恒活该被自己占据。他有些漫不经心地想,原本勾起的嘴角却暮然僵住。
左恒在看向他,眸光炽热,而他召唤出来的残影此刻已化作一滩黑血。
“你果然还是死干净比较好。”左恒说,心里止不住地愤怒。容貌是爹娘给的,她要是和这个鲛人一样,身上密密麻麻长出鳞片,还有什么脸面回家上坟?
她一步一步走向鲛人,眼中杀意凌冽,天下式上的剑芒将近化为实质,偏偏问得风情云淡,“反正宰龙这种事情很多年前剑的主人已经干过了,我现在再学者他干一遍,应该是没有什么问题吧?”
意识与尔鳞融合的龙类几乎要被她身上的气势慑住。左恒跑到一半之时猝然加速,不等来到龙类身前长剑便已挥出。
有剑气如弯钩弦月。
龙类心中惊骇,提气欲躲,肩膀却被一只手死死按住,无法后退分毫,只能迎面撞上剑气。
“我也觉得你还是死干净比较好。”那个声音说,然后露出了藏在他脑袋后面的那张脸,朝着左恒招了招手,“好久不见啊,上次还没问你叫什么名字。”
他同左恒打着招呼的同时,手直接从背后插/入龙类丹田,简单粗暴地捅穿了他已经爬满鳞片的肚皮。
左恒愣了愣,眼中金芒熄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