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李煜和祝双就到了曙光小区门口，两手提着水果，活像一对回家见家长的小情侣。
小区看起来和普通的小区没甚区别，买菜的大妈，遛狗的大爷，人来人往，络绎不绝。
看着王平发过来的资料，这小区似乎是某工厂的退休员工分配住房，分新旧两片区域。李煜随便看了看旁边的公告栏，想找找什么租房信息，是来租房的。
结果公告栏上一片空白。
这时祝双也隐约察觉到了，那些小区里来往的人都用十分警惕的目光注视着两人，虽然没有表现出露骨的厌恶，但是绝对不欢迎两人。
祝双拉了拉李煜的衣角，低声说道：“这里好像有点奇怪，感觉他们的视线都很扎人。”
“别管那么多了吧，先进去再说。”李煜说完，拉着祝双就往小区里走。
根据王平的资料，鸽子的家住在三栋二单元，702。
李煜根据门牌号一路过去，很快就找到了三栋二单元，那是一栋比较老旧的楼。十分破败，若不仔细看，还真不知道这是三栋二单元。
那上面的标识早就被风雨侵蚀得模糊不清了，两人走进楼房，一楼的邮箱就引起了两人的主意，邮箱里塞满了各种广告，宣传单，上面还缠着一大团蜘蛛网。
“这都无人问津的吗？”李煜不自觉的说着。
两人一路往上，楼道里没有灯，但是现在已经是白天了，所以不打紧。可是整栋楼采光都不好，显得阴沉沉的。楼道里也满是青绿色的水渍，还有一些霉斑，一股子湿潮的气味扑鼻而来。
702门口，李煜和祝双呆呆的站在那儿，不知道该不该敲门。
“这还有人住吗？”李煜也是有些惊讶。
木质的大门已经破败不堪，已经有菌类在上面滋生，变成了无法描述的颜色，散发着阵阵难闻的气息。
门口则是一大堆小卡片，广告纸，就这么掉在地上。旁边那已经变色的对联上的文字已经无法阅读，连门把手都已经断掉了半边。
“敲敲看吧，这是唯一的线索了。”祝双说着，脸上的表情有些着急。时间每流逝一分，华生他们就越危险。
“嗯。”李煜说着，轻轻敲了敲门。
第一下刚敲下去，那门上的裂缝后就突然出现一只眼睛，布满血丝，直勾勾的盯着李煜。吓得李煜不自觉的往后退去。
嘎吱！
伴随着老旧的声音，门缓缓打开，在哪门缝之间露出半张憔悴的脸。
“不要来了，我们什么都不知道。昨天有警察来过了，你们不用再来了。”
那是十分嘶哑的声音，但是依稀可以辨别出是女人。女人尽管只露出半张脸，但可以看出她的憔悴，消瘦的脸庞棱角分明，浓厚的眼袋之上，那布满血丝的眼睛向外凸出，有些让人生怕。
“那个，我们不是警察，也不是记者。我们就是想问您几个问题。”
李煜话刚说完，那女人就准备关门，李煜赶紧上前，将手指伸进门缝卡住。那女人脸上瞬间露出无比厌恶的表情。
“我们真没有什么恶意内啥，我们带了些水果，边吃边聊吧，不会很久的。”李煜说着，挤出一个尴尬的笑容。
俗话说得好，伸手不打笑脸人。
那女人透过破烂的裂缝看看祝双提着的水果，微微顿了顿，这才低声说道：“就一会。”
说完，女人这才将房门打开。
李煜微微松了一口气，但是马上就后悔了。
门一打开，一股强烈的恶臭就传了过来，一股浓烈的酸臭味，仿佛整个房子都发酵了一般。
“你走前面。”祝双将两袋水果都提到左手，用右手蒙着鼻子。她的鼻子很灵，这股味道是真的受不了。
李煜无奈的笑了笑，走了进去。
屋子里只能用一片狼藉来形容，各种衣服散落一地，有的已然起霉，青一块，白一块。随地丢弃的餐盒里还有老鼠窜来窜去。
女人用脚推着那些衣服和垃圾，勉强整出一块空地，盘腿坐下说道：“随便坐吧。”
也只能随便了。李煜心里想着，也是推开垃圾，帮祝双也整了一下，两人将水果递给女人，这才坐下。
女人一拿到水果就开始吃起来，还好买的是苹果和葡萄。当时祝双还说要买榴莲来着，那还不得死在这里。
“嗦吧，要门什么。”女人大口大口的咬着苹果，一边咀嚼一边说道。显然已经很熟练应对别人的盘问了，估计他丈夫，也就是鸽子死在监狱这件事之后，警察也是这里的常客。
“问题是有的，不过我还想问问您的孩子，上小学了吧？今天上课吗？”
“死了。”女人简短的答道，不带感情。
“”李煜有些无言，没想到第一句话就踩到了地雷。
然而女人看着李煜微微有些震惊又有些抱歉的表情，不禁冷冷一笑，道：“别怕，我习惯了，不是第一次有人问我这个问题了。”
女人说着，放下了手里连核都咬了一半的苹果，低声说道：“你觉得鸽子是因为什么入狱的？”
“不是因为毒品吗？”李煜答道。
然而女人冷笑着，轻哼道：“是啊，但是是被我举报才被抓的。但是你认为，我会愿意舍弃纸醉金迷的生活举报自己的男人吗？”
李煜环视周围，那些已然发霉的衣物里俨然都是些名牌，估计都不便宜。
女人继续说道：“因为那个男人疯了，被那个女人给附身了，那不是人，那是恶魔！”
显然女人口中的恶魔必然就是李煜在郝帅记忆里见到的妖艳女子，李煜刚想开口追问那个妖艳女子的事情，就被女人歇斯底里的话打断了。
“他吃了我们的孩子！”
“！！！”
李煜有些难以置信，不仅仅是鸽子食子的事情，更多的是，为什么这件事为什么没有被当做鸽子的罪名。
“鸽子他那天晚上突然变得像是另外一个人，开始砸东西，嘴巴里不停的念叨着：“我不要，我不要了，走开！走开！”之类的话，我以为他是做了噩梦，尝试着劝他，安抚他但是显然不是。”
女人说着，眼里开始浮现出恐惧，似乎光是回想起当时的场景，对她来说都是一种折磨。
“他狂躁了一段时间之后，突然就安静下来了，跪坐在地上一动不动。我想要看看他怎么了，结果我看到的是一张笑脸，两只眼睛留着血泪。”
“之后，他就像是魔怔了一般，走到了儿子的房间，之后之后”
女人说着泪水开始决堤，泣不成声。
祝双走到女人身边，递给她干净的纸巾，安抚着她。
可以想象，多少次，警察的盘问，记者的追问，让这个痛苦的女人饱受折磨。但是李煜和祝双可以肯定的是这个女人也服用过天堂之尘。
她身上那股臭味，祝双一开始就已经察觉到了。
无论女人有过多么凄惨的经历，李煜和祝双也无法同情，目的始终不会改变。
那就是让服用过天堂之尘的她坠入深渊，打开通往**之王深渊的道路。
李煜顿了一会，还是下定决心，说道：“不好意思，能请你看一下我的眼睛吗？”
说完，李煜掀开右眼的眼罩，露出那漆黑深邃的空洞眼窝。
女人看着，下一秒，瞬间瞪大了眼睛，瞳孔迅速扩张，抱着头开始一阵狂叫，疯狂折磨着她仅存的一丝清醒。
很快，她也坠入了深渊。
房子里的一切开始扭曲，就像是抽水马桶一样，空间旋转着，包括李煜，包括祝双，所有的一切都被吸进了房间里的一样东西里面。
一个搅拌机。
李煜甩了甩头，驱散那股坠入深渊所带来的眩晕感，然后扶着身旁的祝双。
祝双也是老手，很快便恢复了平静。
两人这才开始环视整个空间。
这深渊的空间是一家赌场，赌场里一众带着动物头套的人在玩着各式各样的项目，纸牌，骨牌，苹果机，甚至麻将都有。
而这些动物头套也分的很清楚，所有来玩的人都带着兔子头套，而庄家及工作人员带着的都是狼头套。
“这就是那女人的深渊吗？”李煜环视周围，寻找着线索。
当时两人的计划是，通过这个深渊找到通往**深渊的道路，但是这条道路必然只有这个深渊的主人才知道，因为那道路便是她罪恶的开始，引向更深的罪恶的源泉。
“我怎么觉得这地方有点奇怪？”祝双说着，指了指那些兔头人的筹码。看上去和一般的筹码没有什么区别，但是上面依稀沾着血迹。
李煜歪了歪头，左顾右盼，很快找到了原因。
两只狼头人提着一只兔头人走了过来，态度十分不友好的推搡着他，将其带到一个巨大的搅拌机前。
“别，别，我一定还钱，我一定还钱。”兔头人死命求饶，但是两个狼头人完全不听。
下一秒，两个狼头人将其直接拎起丢入了那巨大的搅拌机里，随着一阵鲜红的水雾升腾，搅拌机之下的一个管道内，流出了大量沾着红色污渍的筹码。
而这些筹码则被另一个兔头人过来取走了，加入了赌局。
李煜看着这些场景不禁低声嘀咕着：“这深渊还真是意味深长啊。”
祝双则沉默着，李煜的话也让她逐渐体会到了这个女人究竟有多么的扭曲，深渊即是人的内心，而这个女人则认为所有男人都只不过是交配对象，谁都可以，只要有钱，谁就可以加入这场赌局，赢的最终的奖品
两人同时看向那高高的台座上坐着的最终奖品，衣着华丽的妖艳女人正坐在那金镶钻的王座上，雍容华贵。
但更重要的是李煜见过这女人，这女人就是郝帅记忆里的女人。
郝帅的记忆并不全是谎言，但是，这个女人全都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