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着冯白露冲过去,在千钧一发之际搂紧了华茜羽的腰,这才化解了一场悲剧。
苍小豆捂着胸口,竟觉得心脏有些压抑的疼。
果断受不了这种刺激,真的是太惊险了。
而就在刚刚,已经真正体会过死亡恐惧的华茜羽,此时此刻怕是已经懂得,死是一件非常需要勇气的事情。
而她肯定是没有这个勇气的。
她死死的箍紧了冯白露的脖子,一瞬之间哭得像个孩子。
冯白露也吓了个半死,她用尽了吃奶的力气,将华茜羽还落在栏杆外的下半身给托了进来。
等华茜羽一安全下来,冯白露便一拳一拳的捶着她的背,嚎啕着责备,“华茜羽啊华茜羽,老娘算是白养你了,你这么想死啊你?你就这么想死啊你?你知不知你就要把我吓死了,你把我吓死了你知不知道啊,死丫头……”
苍小豆长舒了一口气,缓步走到栏杆边坐下。
以后她再也不要来这种事发现场了,要是刚刚冯白露没有及时保住华茜羽,那这起事故,她得承担一半的责任。
而且要不是她身体素质好,发作了心脏病也说不定。
华茜羽悲情的痛哭了一阵,继而小姐脾气又上来了,前一秒还把冯白露当成救命稻草一样的拽在手心里,下一秒便弃之如敝履的推开了她。
“你早就应该去死了!”华茜羽将自己往受害者的位置上一摆,便得理不饶人了起来。
她拍着自己的胸脯,声声质问,“你知不知道因为你,我现在有多痛苦?你当初就不应该生我,否则我不会变成一个笑话。”
冯白露则低着头,默默的成为了那个犯错的人。
苍小豆曾经也这么想过,莫曼丽自己当小三就算了,为什么还要生下她?为什么要害得她承受私生女的痛苦?
然而如果她从来没有出生过,又怎么能体会到人生的苦辣酸甜,又怎么有资格怪罪别人?
“华茜羽,你闹得差不多就得了。”苍小豆攀着栏杆起身,走到了冯白露的身边,看架势她现在是要替冯白露出马,同华茜羽辩论辩论。
冯白露抢在华茜羽的前面开口,她拦住了苍小豆,并说服苍小豆,“是我的错,我不应未婚先孕,不应该把她生下来遭罪。”
“谁年轻的事情没有因为男人犯过错?”苍小豆拍了拍冯白露的肩头,后自揭伤疤,“就说我妈,她作为小三还大摇大摆的把我生出来了,比起她,你要道德的多,起码你是自己承担,没有破坏别人的家庭,不是吗?”
要不是深爱一个男人,哪个女人会心甘情愿的把身体交出去?要不是爱得义无反顾,哪个女人又会愿意为男人怀孕?
说白了,这件事情错就错在男人的不负责任,冯白露何错之有?她只不过所托非人,且不幸的怀了孕。
说完这个未婚先孕……
不是,她这般热心,这般口才,就应该写成一本以劝慰为主题的书,去拯救全世界才对。
迎上冯白露的目光,她的目光里有一丝安慰,像是有人懂得了她内心的痛苦一般。
为此,苍小豆更加确定,下本书就不写什么小说了,干脆整本心灵鸡汤算了。
苍小豆自黑,华茜羽却一点也没有听出来,嘲讽的掀起挑衅,“身为私生女,还总是把这件事情挂在嘴上,真不知道该说你脸皮厚,还是至贱无敌。”
“我脸皮厚、至贱无敌,怎么样都行,可是比起你,我不脑残!”苍小豆戳着脑袋,形象的示意华茜羽,“但凡你有点脑子,就该想想,你妈妈生下你来,让你受什么苦受什么难受什么委屈了?你有什么资格让她去死?”
苍小豆“梆梆”敲了栏杆,继续道,“你要是不出生,或者生出来的不是你,那么从一开始你就已经死了!要是刚刚她没有保住你,现在你就在楼底下躺着,血肉模糊,脑浆四溢,毫无尊严可言。”
“我又没让她生我,没让她救我……”可脑子里,那种倒在血泊里的惨状不断的浮现,切断了她后面更难听的措辞。
“那你再爬上去嘛!”苍小豆上手拽着华茜羽,将她往栏杆上推,“你要是有本事,再爬一回,再死一回就好了,干嘛怪人家救了你?”
“我是死是活,关你屁事?”华茜羽一把甩开苍小豆。
“的确不关我事儿,可是我今天心情好,就是想多管你的闲事,这又关你屁事?”歪理邪说,耍赖皮之类的,她苍小豆可比谁都在行。
“我的事情,你凭什么管?”
“我当然有我的理由。”
苍小豆一想到自己那件被硫酸毁掉的羽绒服,不禁就一阵心疼,那可是季青青送给她的。
“你有个屁理由!”
“你拿硫酸泼我,害得我损失了一件极其珍贵的羽绒服,在警察把你带走并解决了这件事情之前,你的一举一动我都有必要掌控,尤其是不能让你死了,否则没人赔我衣服。”
“不就是一件衣服,我赔给你就是了!”华茜羽上手一挽,却发现侧背在身上的挎包不见了。
“找包呢?”苍小豆嬉笑道,伸了脖子看向地面,“不知道它从这么高掉下去有没有砸中谁,要是有的话,你要解决的事情又得加一条了。”
“苍小豆,你……”华茜羽伸出手指指着苍小豆,却被苍小豆伸手给握住。
“凡事都要适可而止!要说你今天出口伤的是你妈妈,因为她是你妈妈,所以不会在乎你说得有多难听,你再想想其他人,他们没有责任也没有义务容忍你,而且会开口讽刺你……”
话说多了未必会招来横祸,但是难听且刺耳的话说多了,肯定是会被打的。
“实在是说太多话了,我要下去买瓶水喝,你们母女两个就着西北风,好好谈谈心。”
反正华茜羽不想死,这就意味着不可能再做跳楼这种傻事,那她就这样功成身退了。
经过这么一出好戏,苍小豆真心想问问陈祁峰,警局要不要招她当劝解员,奔赴第一线抢救轻生人群。
那感觉……呵呵……
身后,冯白露要去拥抱华茜羽,又一次被拒绝了。
“你离我远点!别指望我会原谅你!”
“茜羽……”
“告诉我,那个男人是谁!他到底是谁?那个让你怀孕却又不对你负责的男人,你告诉我,他到底是谁?你告诉我,他到底是谁?”
这个话题起,苍小豆刻意就放慢了步子。
不好意思,她是好奇症病患,一听到这种惊爆的消息,她就忍不住的犯病。
到底会是谁呢?
“茜羽,你又何必要知道这个?”冯白露不情愿交代。
“我当然要知道是谁,这样我才能去找他算账!”华茜羽的强势远在冯白露之上,且还有杀手锏,“快说,他是谁?你要是不告诉我,我就跟你断绝母女关系,反正我没有父亲,没有母亲也没有什么了不起的。”
“茜羽……”
“你说不说?”
“是……他是……”
苍小豆紧张的握紧了拳头,不断的咽下因激动而分泌的口水。
到底是谁呢?到底那个负心汉是谁呢?
“……骆齐林……”冯白露似刻意压低的声音,然而苍小豆却听清楚了,大概是风将答案吹进了她的耳朵了。
骆齐林?这么巧,负了冯白露的那个男人,也叫骆齐林?
请问是骆驼的骆,整齐的齐,树林的林吗?
还是说,这本身就是同一个人?
据说当年骆齐林在外的风流韵事多如牛毛,达到了第二天早上醒来压根不认识枕边的女人是谁。
苍小豆回过头去,她想去追问,冯白露口中的骆齐林,和背叛莫曼丽的,是不是同一个。
然而华茜羽却暴跳了起来,指着苍小豆问冯白露说,“你的意思是说,我和她一样,都是骆家的私生女?”
冯白露既然连名字都透露了,自然也不会再隐瞒其他,面对华茜羽的提问,她默默的点了点头。
“呵呵……”苍小豆傻笑了起来。
比起她,华茜羽就像遭到了莫大的羞辱一般,歇斯底里的吼道,“冯白露,你个贱人,你竟然害我和她一样,竟然把我生下来当私生女……你去死,你去死……”
之后她们母女之间又发生了什么,苍小豆不得而知。
她只知道出了电梯,她便看见了风禹尊,她一路小跑着撞进了他的怀里,然后不明所以的大笑。
“暖暖!”得知苍小豆在医院受到了袭击,即便知道她没受伤,他仍旧推迟了签约时间赶过来。
苍小豆退后一步,同风禹尊面对面站着,依旧笑个不停。
在她的眉间,风禹尊没有看到愁虑,却又不觉得她只是单纯的开心,疑惑的拧紧了眉头。
“放轻松!”苍小豆踮起脚尖,伸手去抚平他眉间的皱褶,“我笑是因为命运喜欢开玩笑,造化喜欢玩弄人。”
可是这种措辞,一般人不会在开心的时候说起。
风禹尊再耐不住心中的疑虑和担心,握紧她的手追问,“暖暖,跟我说说,到底怎么了?”
“你凑耳朵过来,我偷偷告诉你。”
风禹尊便弯腰将耳朵凑到了苍小豆的唇边,只听她嘿嘿一笑,随即告诉他,“华茜羽不是华国锋的女儿,而是骆齐林的私生女,她竟然和我一样。她万分不能接受自己这个身份,她惊诧的样子,和当年的我一模一样。”
“暖暖,这不是一件值得开心的事情!”
如果华茜羽是另一个私生女,那华茜羽便是镜子里的她,看到华茜羽,她就会想起以前,想起以前,她就会痛苦不堪。
“我开心的不是她和我一样不幸,而是她会和我一样选择报复,说不定我和她能并排坐着,一起商量怎么对付骆齐林也说不定。”
风禹尊抵住了苍小豆的脑袋,对上她的视线,在他开口之前,她又补充道,“其实我是感觉,好像多了一个同病相怜的姐姐。”
她并不希望有人和她一样不幸,可是这阻挡不了她寻找心灵慰藉的脚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