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兄!”周九如嘟嘴,有些生气地道:“我这么殚精竭虑地为你着想,你可不能害我,我不想一辈子困在这深宫!”
见她一副唯恐避之不及的模样,太子道:“照你今日提出的这两点建议来看,这几年,你在勤政殿的书房没白玩耍。
既如此,为何要浪费自己的天赋,若是我的腿好不了,便做个贤王来辅佐你岂不更好?”
周九如吓得,拉着卫斯年倏地跑得没了影。
………
承恩侯夫人下了马车,抬眼看着悬挂督国公府牌匾的裴府,不禁喟叹,花无百日红,人无千日好。前不久,这上面的牌匾还是吏部尚书府。
好在圣上顾念了几分情面,又赐了督国公府的牌匾也算保全了裴氏的颜面!
世子夫人王氏上前虚扶着承恩侯夫人的手臂,说道:“母亲,外面风大,我们先进去吧。”
“姑母。”督国公夫人亲自迎了出来。
论品级国公夫人可比侯夫人要高,但她是晚辈,眼下裴家又是这样的局面,她只能把自己的姿态放到最低。
“表嫂!”王氏屈膝与督国夫人见礼。两人寒暄了几句,便一左一右的扶着承恩夫人进府往崔老夫人所居的春晖院行去。
崔老夫人坐在罗汉榻上,花白的头发仿佛一夜之间尽成雪,脸上的气色也不是很好,看见她们进来,略略起身颔首:“你们来了?”
“嫂嫂,这才几天不见,你怎么……?”承恩侯夫人心酸不已,话未完便已哽咽不成语。
崔老夫人嗔道:“都儿孙满堂的人了,怎么还像个孩子似的哭了,也不怕小辈们笑话,快坐过来陪我说说话。”
王氏连忙上前服侍着承恩侯夫人上榻,知道她们姑嫂俩有话说,上了茶点后,便很有眼色地和督国公夫人退了出来。
“嫂嫂,你只管放宽心。”承恩侯夫人温声劝道:“圣上既然肯全了裴氏的颜面,说明此事也就到此为止了,不会再深究下去了。”
崔老夫人叹道:“裴氏三百多年的声望荣光是一代又一代的裴氏先辈们,呕心沥血铺就而成的,没想到却在一夕之间化为乌有。
族里来信,要把二郎逐出裴氏,我没答应。二郎是我儿子,身为母亲我没教好他,责任在我,不在他。”
见她面上浮现哀色,承恩侯夫人怕她忧思过甚,便拉着她的手,安抚道:“嫂嫂,你别多想,等过了这风头,我再进宫去求求皇后娘娘,求她赦免二郎。”
“千万别去。”
崔老夫人皱眉,若有所思地道:“太子受伤,皇后娘娘的胎相又不稳,太医院的御医们分两班轮流守在坤宁宫。”
“这个时候,太子和皇后不管哪个出事,以圣上的性格,必会大开杀戒。”
承恩侯夫人听得心里一凛,转而说道:“我来时,宫里有人接了东府的大伯和嫂子进宫。
照这样看,宫里那对母子的情况应该有所缓和,至少是性命无忧了,不然也不会接他们二人进宫的。”
崔老夫人闻言细细思忖了半晌,道:“等他们回来,你去探探口风。”
承恩侯夫人点点头,又问道:“嫂嫂,你专程叫我过来,是不是有事要跟我说。”
崔老夫人半靠在榻上,再度叹了叹,有些疲惫地说道:“长房现在只有守真了。身为督国公世子,留在京里比回祖宅好,正好江姑娘这回也跟了出来,我想在年底把他俩的婚事给办了。”
承恩侯夫人明白娘家人现在的处境,长房人丁单薄,族里又虎视眈眈,他的侄孙必须得有儿子,不然长房就完了。
“这可是大喜事。”她笑道:“都说娶个媳妇好过年,守真年纪也不小了,该成家了。”
崔老夫人勉强笑了笑,又道:“五娘的婚事,我想也一起办了,那孩子心性宽仁又乖巧,跟着她母亲身边学习管家理事,从没让人操过心。”
“阿静!”崔老夫人叫出承恩侯夫人的闺名,“我不想委屈了这孩子,想让她做你的孙媳妇。”
承恩侯夫人知道,她们裴氏长房的姑娘打小都是当宗妇培养的,对内能管一族的吃喝拉撒,对外会做生意能支撑门庭。
嫂嫂既然说不想委屈了五娘,那就是想让五娘给她做长孙媳妇。
“嫂嫂放心,我回去就找媒人来提亲,有我在必不会委屈了五娘。”
崔老夫人见她应的爽快,也懒得来那些虚礼,只目露感激地拍了拍她的手。
…………
周九如这些日子,把所有的精力都用在了照顾母后和兄长的身上,她故意让自己忙得团团转,在忙碌中淡化了兄长那句话给她带来的阴影。
亲情的力量有时就像一道神奇的光,自从外祖母进宫,母后便不在吃什么吐什么了,而是口味大变,想着法的要吃各种奇葩口味的东西。
周九如今天刚走到门口,就听孟皇后在那与卢老夫人说道:“母亲,我想吃糖醋蒜,那种又酸又甜,咬起来吱吱脆的,最好多加点糖,再加点辣。”
周九如抬起的脚停在门槛上,她实在无法想象,要是真按照母后所说,那做出来的糖醋蒜还能吃吗?
“天寿,快进来。”卢老夫人叫她。
“母后,外祖母!”周九如笑笑进了殿,与孟皇后和卢老夫人见了礼。
刚坐下,便听孟皇后说道:“天寿,你孟家大表兄要结婚了。”
周九如听罢一怔:“之前也没听说定下哪家姑娘,怎么突然间就要结婚了。”
卢老夫人笑着道:“是裴家五娘,听说崔老夫人身体不好,想在年里把裴家大郎与江姑娘的婚事办了,再把裴五娘也嫁了。”
“怎么感觉像交代后事似的?”周九如道:“仲秋宫宴,我见过崔老夫人,以她的身体,再活个十年都没问题,何至于此?
再说了,父皇是惜才之人,看在裴大公子的面上,也没怎么着裴家,只要他们安分守己,裴大公子必得重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