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进了殿,宫人们换了茶具,续了茶,杜宁若端坐在桌子边喝茶。周九如拉着杜宁雪歪在窗边的榻上。
杜宁雪也不在臧着掖着,直接求道:“天寿,我听说顺义侯要去东州,你能不能把他留下来?”
周九如忍着笑意:“好男儿志在四方,我有什么理由把他留下来,你若真喜欢她,让王夫人找萧夫人去提亲。”
杜宁雪垂眼:“我说了,母亲不同意。”
“王夫人为何不同意?”
杜宁若不待杜宁雪回答,便应道:“公主有所不知,不是母亲不同意,而是顺义侯说暂无议亲的打算。”
大秦民风比较开放,婚姻虽说也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但也会婚前相看,有那个意思了再提亲。
像陈昱修和卢文婧这种表兄妹订娃娃亲的虽不在少数,但长大了闹得不愿结婚的却一个也没有。
周九如有时也想不通,大表舅母那么精明的人,为什么非要女儿嫁给自己的亲侄儿,即使侄儿不愿意娶,两家大人还非要压着他。
这样即使陈昱修妥协了,文婧表姐以后能幸福吗?
周九如崇尚自由,却也为了融入这个时代,学礼仪守规矩,她是不会去做强人所难的事。
“阿雪,你看人家正主都没这个意思,这事,我帮不了你。”
杜宁雪心里微酸,来时姐姐就说了,公主未必会帮她。
“那你请顺义侯吃饭的时候能不能带上我?我想亲自跟他谈谈。”
先放低自己的要求,若顺义侯不讨厌她,再请求赐婚定亲。以她的年龄,三年后成婚正好,那时顺义侯也该从东州回来了。
父亲说了,海上贸易开通后,东州的位置极其重要,若顺义侯把东州收拢重归大秦,他就会成为大秦最年轻的国公。
周九如点点头,不过想到萧鹏刚才那避之不及的样子,她觉得杜宁雪恐怕要失望了。
感情的事要是能分说清楚,世上又哪有那么多的痴男怨女。
“我可以带你去,但你也要有被拒绝的心理准备。”周九如说罢,又吩咐千碧,“把坤宁宫送过来的樱桃洗点上来。”
这个时候的樱桃可是很难得的,杜宁雪拿着银叉子插起如红宝石般的樱桃,一口一个吃的很是欢快。
但是杜宁若看着白瓷碟子上摆放的似珍珠玛瑙般晶莹剔透的红樱桃,心里却直犯酸。
她知道这个时候若不是当季的水果,送上来必先紧着坤宁宫。可皇后娘娘也太偏心了,东宫跟太初宫门挨着门,给太初宫送了,东宫却没有。
自狩猎归来,太子的延福殿封了半个多月,连她都不能靠近,公主却能每天自由进出。
她一直以为自己跟别人是不同的,她自小认识太子,她看中的一直都是太子的人,而不是太子的身份。
没想到在太子眼里,她跟别的姬妾竟然没有什么两样。进宫两个多月了,至今都不曾侍寝,太子的腿又不知道何时能好?
如果好不了,她又该怎么办?过了年她都十八了,她得有个孩子,最好是儿子。
如果她生下太子长子,就算太子的腿好不了,也没关系。圣上正值盛年,待她的儿子长大就可以被立为太孙。
………
钦天监使出浑身解数,把十一月里所有的好日子都挑了出来。
十一月初六,督国公世子大婚,十一月十二,承恩侯世子与裴家五娘大婚。
十一月二十,宁王世子萧正阳与陈莲大婚,十一月二十八裴璇出嫁。
周九如也在十一月十五这天满了十二岁。
孟皇后在坤宁宫给她办了个小宴,端亲王府与长乐郡主府都到齐了,周九如收礼物收的手软。
可能觉得她又大一岁了,礼物中首饰居多。最令她惊奇的是,周明华送了她一盒子金钢石,个顶个的大,连宫里都少有。
卫博文送了她一块暖玉,卫斯年是一件火狐披风,他们兄弟俩知道她自小畏寒,礼物送的最实用。
窗外北风呼呼,一阵阵吹着,园子里百花摇落,色损香消。
前几日还盛放如云霞的海棠,也被风雨所损,零落成泥,惟有菊花还在含苞吐蕊,尽力绽放!
十一月的时光就这样,在一重重的喜事与漫天飞舞的落叶中越走越远。
…………
宴请萧鹏的日子,就定在了十二月初三,未满楼的二楼雅间。
十一月的月底,也就是裴璇出嫁的第二天,扶桑女王派来朝贡的使者到达了建邺。
为了能够争取大秦王朝的支持,抗衡身边的其他势力,竟送了一船的美女过来,还把雾岛的管辖权交给了中原。
一个流放犯人的岛屿,谁有本事谁拿去管理,对女王来说没有一星半点的损失,反而能借此讨好大秦,帮她稳固女儿将来的王位。
建元帝虽不贪色,可军中多光棍,那些官衙小吏讨不起老婆的也大有人在。
何况四十八年的战乱,人口锐减。天下太平后,一些世族权贵与家底丰厚的商人子女都喜欢晚婚,女郎不到十八不嫁,郎君不到二十不娶。
打仗需要人,种田也需要人,这船美女送的还真是时候。
礼尚往来,建元帝也赏赐了无数珍宝与绸缎,让扶桑使者带回。启程的日子,钦天监选在了十二月初五。
“这匆匆忙忙的,也不知道给你送些什么?”周九如道:“我让千月给你准备了些药材,待会你走时记得拿去。”
萧鹏也从衣袖里拿了个小盒子推过来:“我知道宫中什么都不缺,所以也没准备什么贵重的礼物,这只是我亲手做的一个小物件,还望公主收下,别嫌弃。”
卫斯年毫不客气的一把抓过去打开,一根凤凰涅槃的青龙木发钗静静地躺在盒底。
难得是上面的凤凰栩栩如生,周九如一看就喜欢上了。
“青龙木又名紫檀,百年不能成材,一棵紫檀木要生长好几百年以后才能够使用。
再加上侯爷的手艺,可比金玉贵重多了。”杜宁雪推了门进来,酸溜溜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