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无视了个彻底,陆谨却早已习以为常,浑不在乎地接着道,“我说师兄,你……”
“冯素烟派人护送千年人参,你准备一支年份上千的,将其换下。”
容末神色微变,连眼皮都未抬,只薄唇开开合合,淡淡地吐出一句。
“……”陆谨嘴角抽了抽,“我说师兄,你想要千年人参,我送你一百支都可以,你要不要这么……”麻烦两个字尚未出口。
只见容末慵懒依旧,神色淡然,吐出的话却让他抓狂,“那是素素想要的。”
“我艹……”
饶是向来谨言慎行,以优雅高贵自居的陆谨也忍不住爆粗口,素素,特么又是素素!
容末对洛倾雪了解甚深,她的身份虽然……可如今却只是个好听的名头而已;那参王若当真到了刘景岚手里,少不得会真给那孟氏合药了去。若孟氏对她当真有心,便是给了她又如何,一株参王他尚不放在眼中;可偏偏是那女子想要的;就算她不想要,他也不想便宜了那老婆子。
“去年,久居高山的侗瑶族出土了两支参王;侗瑶族长在年节时特遣使者进贡给了流云国君,却被静安太长公主讨了去,冯素烟手中的便是其中之一!”
或许是因着想到洛倾雪心情变好,容末竟然破天荒地开口解释了一句。
陆谨顿时眼前一亮,“嘿嘿,原来是参王啊,您不早说;据说那参王虽然对外宣称千年,可实际却万年有余,侗瑶族的族长可真够大方的。”
容末懒得与他磨叽,躺在太师椅内,一摇一晃,不再言语。
“啧啧,也是。”陆谨嘴角斜勾,瘪瘪嘴,“洛倾雪费了多大力气才让冯素烟将参王吐出来,却白白便宜了孟氏,想必她心里也憋屈得慌;听说镇北侯府的人明日离开回府,我刚收到消息,宋家那丫头派人买通了黑风寨的高老大……”
“嘎!”
随着一声尖利地响声,原本悠闲地有节奏地一摇一晃地摇椅蓦然停驻,容末脚尖轻点,猛地睁开眼,眉宇清冽,“嗯。”
“你就不担心?”
陆谨仔细地瞧着容末,纵使他表现得再镇定,可刚才那一闪而逝的担忧却不是作假。
容末抿唇,双眼微眯着,神色清明,目光中透着危险的厉芒,“明日,你亲自领着风雨雷电四人尾随护送。”
声音清朗温润,一如既往;可陆谨却生生打了个寒颤。转头再看,俊颜如玉依旧,温润依旧,可他却发现了容末身上散发出的那不同寻常的戾气和冷冽。
稍缓,容末那宛若雕琢地俊颜线条稍微柔和了些,语气似笑非笑,“素素向来是极有主意的,你先暗中将消息传递给她,不到万不得已,不要再出现在她面前!”
“……”陆谨没好气地,嘴角抽搐着,“为什么又是我?”
容末斜眼,懒懒地睨了他一眼;陆谨赶紧举双手投降道,“好好好,我去,我去还不成吗?”
他就闹不明白,这人明明在乎得要死,恨不能将那个女子的一言一行全都握在手心却偏偏犟着不去见她;这么默默地奉献,那女子知道吗?别费尽心思,最后却白白为他人做了嫁衣裳;当然这话他可是不敢说的,想着这两日莫名其妙多出来的训练量,心头某个小人躲在角落处流着两行宽面泪,默默地画着圈圈。
瞧着陆谨离开的背影,容末起身,窗前负手而立,朝着竹园的方向,额前的碎发在微风中飘扬着,宛若雕刻的下巴在阳光照耀下闪烁着如玉般的光泽,神色清冽,目光坚定;白衣飘袂,缎带飞扬。
再等等,再等等!
从冯素烟所住的厢房出来,绕过蜿蜒回廊,花汀水榭。
院子里,洛倾雪身后,锦笙和姜嬷嬷两人默默地跟着;一路上,谁都没有说话。
锦笙咬着下唇,抬头微侧,朝洛倾雪的侧脸望了望,又好似怕被发现般飞快地低下;再走两步又抬起头,眉宇微微颦蹙着,望了望又低下;再走两步又如是重复着。
“有话直言便是,这般偷偷摸摸地做什么。难道还能从本小姐脸上瞧出朵花儿来?”
洛倾雪深吸口气,福身莲步轻移,语气淡淡地;那样灼热的目光,让她想不注意都难。
“不,小姐,我……我……”
锦笙不想自己的小动作竟被察觉,一时间面色唰地变红,磕磕巴巴地。
“嗯?”洛倾雪眉宇轻蹙,尾音微扬,带着浓浓的疑问。
姜嬷嬷没好气地瞥了锦笙一眼,这才开口道,“小姐今日瞧着可是与往日里不同了。”
说是不同,这话简直太委婉了些;岂止是不同,简直与之前判若两人,尤其是在对待老太太和冯素烟母女的态度上。往日里,她总因为孟氏不喜冯氏便一直对她也没什么好感,再加之她在皇家颇为受宠,就连晨昏定省都只是走个过场;而对冯素烟母女却是宛若血脉亲人般,便是对两位少爷也未有那般亲热的态度。而今日,小姐的态度好似发生了翻天覆地的逆转……
“人总是会变的。”洛倾雪眸底透着冷然和讽刺,嘴角微勾,伸手折了一支香雪兰,“就如同这花,冬日里宛若野草般,瞧着甚不起眼;可到了春日,花开了闻着也是芬芳馥郁。”
“小姐这话高深得紧,奴婢天资愚鲁,实在听不明白。”锦笙咬着唇角,有些小意地看了看姜嬷嬷。
姜嬷嬷也不恼,只淡笑着,“小姐说得是,不过是凤凰总会飞天,草鸡就算披着凤凰羽落到梧桐林上,也成不了凤凰。”
“呵呵。”洛倾雪淡笑着。
一行三人从厢房回主院处,绕过九曲回廊,眼瞧着就到了她所住的房间。
“咻……”
锦笙快步上前,刚要推门而入;一声尖利地哨响陡然在空中响起。
“小姐,小心!”
姜嬷嬷提着裙摆,飞快地上前欲将洛倾雪护在身后;洛倾雪却是眸色暗沉,左脚斜往前半步,身子往下一压,脚尖点地;整个人用力向上一跃,伸手飞快地拦住那飞射而来的铁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