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落时的香骨峰美不胜收,橘色的晚霞浸染了半边天,犹如美人微醺的脸含羞带怯,居高遥望众峰,让人生出种居于巅峰之上一览众山小的豪情壮志。
香骨寨中,寨主大婚全寨同乐,除了为数不多的守卫外其余的人全都聚在了主厅外的露天酒席上,豪气的喝酒玩乐,十足的匪气看的玖川也不禁嘴角抽搐。
言青棠坐在厅内主席上,此时的她也换上了身艳色喜袍,只是脸上的面具依旧未摘下,荆凤阳摸着下巴若有所思的嘀咕,“我现在怀疑一开始我的判断是错误的,她也许是个丑女。”
“丑不丑都和你无关,又不是你娶。”夏玖川端着酒杯小酌,因怕误事而不敢多喝。
“我是担心庄澜。”荆凤阳小声说,“如果洞房时他被这个寨主的丑陋吓晕……”
几个女匪眼神不善的瞄来,荆凤阳话说一半,玖川猛地用胳膊肘狠撞下他的胸,樱濯配合的把一个果子塞进他嘴里,“吃都堵不上你的嘴。”
“庄公子来了!”几声轻呼传来,庄澜从入口处缓缓走来,面如冠玉,眉目如画,一身艳丽喜袍更衬得他如云中霞般灼目,踏着晚霞而来仿佛画中人般不沾凡尘烟火。
全场静如时间静止,所有人都屏住呼吸心跳加速,即便是玖川在看见经过‘梳妆打扮’后的庄澜也不由的呼吸一滞,‘一顾倾人城再顾倾人国。’
樱濯余光瞥见玖川的失神眼睛微暗,桌下放在腿上的手暗暗收紧,心中似有一股怨气在四处冲撞,让他很想毁掉所有可以吸引身边人注意的事物。
“这样的祸害得掰弯多少人?”夏玖川小声嘀咕一句。
‘掰弯?什么意思?’听清他嘀咕的樱濯狐疑,他可不信只是字面上的把人‘掰弯’。
言青棠在看见庄澜时眼睛也是一亮,但很快又压制下内心的浮动,淡定的站起迎上庄澜向他伸出手,昂首挺胸的模样颇有种‘我夫君辣么美我自豪’的嘚瑟。
庄澜压抑着火气搭上言青棠的手,在众女匪的起哄下拜了天地神明,又喝了夫妻酒,沐鸣看的很是心疼,“庄澜好可怜啊。”
荆凤阳没心没肺的乐的脸都快抽筋了,“我可以用今日的事笑话他五年。”
言青棠牵着庄澜走上主席高台上,举起彼此交握的手高声道,“今后他便是我言青棠的夫,若有人胆敢伤他,欺他,辱他,我言青棠便与他势不两立,不死不休!!”
言青棠誓言让庄澜的心轻颤了一下,他稍稍侧目瞥了眼身边人狰狞的面具脸,又回想这几日的折辱,那丝微不可查的悸动再次被压下恢复成无懈可击的冰封。
香骨寨是个野匪寨,规矩不像城中大户人家那般多,两人拜了天地神明,喝了酒,便算礼成了。庄澜不在意这些,而言青棠又不太懂,所以成亲礼就这么粗糙的结束了。
樱濯盯着站在最上方的庄澜,心神恍惚的把他换成了玖川,如果是玖川身着喜袍必定比他更美吧?都说情人眼中出西施,在樱濯心里这世上再没有比玖川更美好的存在。
玖川瞥见樱濯看庄澜看直了眼,于是打趣一句,“看呆了?可是爱上他了?”
樱濯迅速回神,听清他的话后面如墨色,几乎是咬牙切齿的说,“再美也不如你一分。”
“嗯?”玖川呆了下,随即用手敲下他的额头训了一句,“你眼睛有毛病吧?”
说话间,言青棠和庄澜已端着酒杯来到他们的酒席上,荆凤阳先站起举杯迎上,“言寨主,如此绝色被你迎回寨,日后可得仔细别头上生出一片绿啊。”
所谓的‘头上一片绿’也是出自玖川的口,但荆凤阳他们懂其中的意思可言青棠不懂啊,于是她看向庄澜问,“他所说的是何意?”
“他是谁希望寨主日后可以善待庄澜,莫要负了他。”夏玖川截了话抢答。
也许是玖川的相貌给人一种很‘正经’的感觉,言青棠也不疑有他,“这是自然。”
“庄澜哥哥,恭喜啊。”申屠凤月根据荆凤阳教的举杯敬酒。
“……”庄澜狠狠瞪眼荆凤阳,一看就是这个混球教坏了小孩。
半响不见庄澜举杯,言青棠女友力爆棚的举杯喝下,“我代夫君谢过你了。”
言青棠带着庄澜去了别处,荆凤阳啧啧叹道,“这寨主人挺不错的呀。”
夏玖川忍无可忍的一脚踢去,沉着脸道,“你再废话信不信我废了你。”简直就是个话痨。
“玖玖你凶我,嘤嘤~”荆凤阳假哭,樱濯木着脸拔剑架上他的脖子,一脸严肃的和玖川请示,“我砍了这个贱人你介意吗?”
荆凤阳瞬间绷直了身子,玖川看眼一旁吓住的申屠凤月叹气,“行了,别吓坏小孩子。”
夜幕渐深,众女匪们喝酒赌博闹成一团,被灌了不少酒的言青棠最后架不住的撤离战场,带着庄澜回屋洞房去了,留下一种女匪们继续闹腾。
因有计划在身所以玖川几人都未多喝,待言青棠离开,女匪们也喝的六.七分醉后,按照计划樱濯悄悄的遁了,一直盯着几人的阿希目光一凛立即暗示几人跟上。
言青棠回屋后便坐在了桌边支着头休息,今日喝了不少酒又让底下的人闹半天她也有些累了,庄澜见状倒了杯冷茶递给了她,如此贴心的举动倒让言青棠惊讶了。
“夫君自入寨后便对我不假辞色,现在突然贴心竟让我有点不自在。”言青棠扬唇低笑了下,接杯一饮而尽,仿佛一点都不担心茶水中有别的东西。
庄澜坐到另一边的椅子上冷淡的说,“任谁被人抢去成亲都不会高兴到哪里去。”
言青棠支着头盯着庄澜看半天,半响的沉默后又道,“我是个野匪,看上什么便抢回来,对情情爱爱的事情我不太懂,但我保证以后会对你好的。”
“寨主可是忘了初见时所说的话?”庄澜问,“寨主爱的是庄澜的皮囊,这世间美人无数,若哪一日再来一个更美的只怕到时这寨中便无我的容身之地了。”
言青棠闻言一笑,站起走到庄澜面前捏起他的下巴,“你是我明媒正娶的夫君,日后我若真让外面的野花野草迷了眼,你只管拿出正室的威严教训他们便是。”
两双眼对视许久,庄澜别开脸挣脱她的控制站起走到床边又坐下,“你是一寨之主,我哪里敢对你指手画脚?若哪日惹恼了你对我下了杀手我可无处伸冤。”
红绸帐内美人静坐,如此惑人的美景看的言青棠的眼有些热,见言青棠向自己走来,庄澜拧了下眉袖口一抖一颗药丸划入了手中。
言青棠在庄澜两尺外停下,她眼神深沉的盯着庄澜看了半响最后又转过了身,“你若不愿我便不碰你,你放心的歇息吧,我去隔壁。”
庄澜挑了下眉,这怎么不按套路出牌啊?眼看言青棠真的要走到门口处,庄澜迅速把那丹药放入口中然后开口叫住言青棠,“你站住。”
言青棠回头眼神狐疑,庄澜有些不自在的干咳一声冲她招下手,“你过来一下。”
以为他是哪里不舒服,言青棠重走回床前俯身靠近他问,“怎么……”只是话未说完,庄澜已两手拽住她的领口把她压到床铺上,跟着袭上她的唇。
“!!!”言青棠惊住,一时间脑子乱作一团,完全未发现侵入口中的那一丝冰凉。
半响后,庄澜轻抬起头勾唇微笑,刹那间宛若百花齐放,看在言青棠的眼中仿佛世间最美的景色都在这一瞬。“娘子,你怎舍得留我一人独守这洞房花烛夜?”
晕晕乎乎的言青棠,“……”糟糕,夫君被我逼疯了。
另一边,樱濯如一只夜猫般游走在寨中,在各个角落点上矢醉香,淡淡的幽香融入风中很快飘散到寨中的每一处。
做完这一切的樱濯正打算返回去找玖川时似有所感的猛地回头,跟着身体一闪速度极快的冲入黑暗一角,在对方未察觉时扬手击晕两人。
樱濯本打算取她们性命的,但临下手时又响起玖川的嘱咐,在不到不得已时不许伤人性命,所以又险险的收住力只把二人击晕,他不愿让玖川失望。
抬脚毫不留情的把两个跟踪的人踢入一个不起眼的墙角里,在樱濯打算回去时一道剑光突然刺来,樱濯警觉的侧身避开,剑光在他眼前划过斩裂半面墙。
阿希站稳后持剑指向樱濯,眼中杀机毕露,“你们果然有问题!”
樱濯皱眉眼中尽是不耐,他着急去见玖川为什么总有垃圾挡路?想着速战速决,樱濯也不和她多说废话直接拔剑朝阻拦他的阿希刺去。
洞房内,言青棠软软的躺在床上失去了意识,庄澜坐在床边看向她的眼神有点复杂,她在昏睡前那一句轻轻的‘也许我是有点喜欢你的,真心的’仿佛一根羽毛般在心脏上刮了一下。
庄澜看着她脸上的狰狞面具,突然有点好奇她的真容,于是慢慢伸出了手。可就在他的手触碰到她的面具时又顿住了,许久后慢慢收回了手低声叹了口气。
“你我还是不要再有牵绊的好,日后你我形同陌路,相忘于江湖罢。”庄澜扯过一旁的被子给她盖上,然后便果断的离开了。
然而走的决然的庄澜并未发现在他转身时,床上的言青棠的眼睛虚弱的撑开一条缝,一向骄傲冷静的眼睛中多了一点让人看不清的难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