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山风景潋滟,山色空蒙,高峰直耸入云,山间云岚雾绕,如纱如影。
山下毗邻翠色青湖,湖光与蓝天交相辉映,在阳光的照射下发出灿灿清辉。
正值午后,西山脚下的一大片平原被阳光晒的暖意洋洋,任谁见了都会想在这日头下小憩一番,偷得浮生半日闲。
天气这样放晴,皇帝心情也是大好,嘱咐内务总管把各宫各府的人安顿好了之后,就通报了大家午后未时一刻秋猎正式开始。
沈长安回了太子的帐营前,犹自瞧着帐营旁石头缝里小花发着呆,夏日的阳光穿过密林间稍,星星点点地透过来。
那花向阳而生,虽身在石缝,却枝叶葳蕤,犹如奇迹。
江煜瞧着她那认真的模样,沉默片刻,终于还是向前走了一步。
“在瞧什么?”江煜站在她身后,神色淡淡问道。
瞧着他如今好像不像生气的样子了,沈长安登时面色一喜,甜甜转过头将自己的脸同这小野花一比,说道:“江煜哥哥,你瞧我像不像这花?”
面前小人笑容分明是轻松明媚的,也说着玩笑话。可江煜看着她那双杏眸,却好像看到了远超这个年纪该有的寂寥与坚毅之色,就像是——
经历了漫长的岁月与苦楚,最后找到了一丝希冀。
那眸子澄澈又脆弱,如同一盏孤灯漂泊在深海长波里,良久不得救赎。
就像那深处绝境又努力向阳的花。
江煜有些失神。
就在这时,猎宫的号角遥遥吹响,黄沙席卷着寂寥的枯草,雄浑的声音招摇入耳。
未时一刻到了。
从现在开始,就是沈长安的战场了。
江煜缓缓抬了抬眸子,眼中是鼓励的目光,柔声朝她说道:“殿下之志,当破顽岩。”
沈长安脸上露出笑意,撩袍站起身来,明黄色的袍裾被风层层吹起,腰间的红色流苏被吹散开来,犹如沙漠中的曼珠沙华。
她抬脚就朝那猎宫前走去,江煜在她身后叫住了她,“沈卿卿。”
沈长安一时晃神,他还从未叫过她的小字,她回过头来。
江煜走过来拉住她的手,眸色认真地看着她说:“走吧,去给东宫打一个正名之战。”
沈长安听着这句话,不知为何眼圈儿有些发热,那人手掌温暖安定,透着安心的力量。眸中的浅笑之意如同清风过境,吹散了西山所有氤氲的云岚。
沈长安坚定的点了点头,一步一步地朝猎场走去。
周围看众早已接连入座,四周不乏皇亲贵胄,面上和气恭敬,一团和睦欢喜之意,内里却恩仇相较,心怀鬼胎。
瞧着沈长安缓缓走过来,不免有些人开始窃窃私语起来。
储秀宫僖贵嫔向来不喜皇后和沈长安,林才人一入宫就被说是东宫的冲克,再加上那温婉体贴的性子,倒得了她的喜欢。
虽入住着沉安阁,却明里暗里得了不少僖贵嫔的接济。
如今看着沈长安走过来,僖贵嫔面色讥诮,轻声和林才人道:“瞧瞧,东宫又来丢人了。”
这话不轻不重地落进沈长安耳朵里,她脸上却没有怒意,淡淡一笑朝座上的皇帝撩袍拜道:“儿臣参见父皇,预祝父皇游猎尽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