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宫便坐在那屏风之后,”沈长安指了指那一旁的素色鱼鸟屏风,缓声道,“该怎么问,该如何说,大人心中有数。”
“本宫如今信你,并非你无罪。纵使你不曾贪赃朝廷和百姓的财款,有失于察,在其职而疏于御下,这些都是你的罪过。只是你虽失职,却并未犯下不可饶恕的罪过,本宫如今愿意给你这个机会将功折罪,还希望大人懂得珍惜。”
太保唯唯诺诺地连声应下,眉眼之间皆是诚恳,道,“是,下官不敢有负殿下信任。”
沈长安缓步走到素色鱼鸟屏风之后,任着太保遣侍卫去传县令。
太保擦了擦额间的汗,小心翼翼地道,“县令大人平素里是很忙碌的,下官此时去请,却不知道他到底能不能前来……”
沈长安唇间逸出一丝冷笑,道,“你便说是赋税的事情,他定然不敢不来。”
太保愣了一愣,而后点了点头,央人按照沈长安所说的一般去了。
果然不出沈长安所料,这传唤的人不过去了半柱香的时间,便有一个身穿蟒蓝色官服的人缓步入了内堂。
那人四十出头,一双眼睛透着精明的气息。
周身气度不怒自威,让人隐隐有不敢直视之感。
那人进了这堂内就直奔主座而去,端起太保早就已经备好的茶饮过之后,一双锐利的眼眸便扫过在下座战战兢兢跪着的太保。
他缓声道,“你着人来通传,说是与赋税相关的事情要询问本官,到底是什么事?”
那太保显然怕这县令怕得很,先是拭过了额上的汗才缓缓开口道,“大人,朝廷近日下发批文,说是贺阳县漏了三万两税银的事情,您可知晓?”
那县令冷哼一声,道,“这是你办事不力,连税都收不上来,当下来找本官又有何用?”
“大人,下官原本便心下存疑,朝廷的赋税额度并不甚高,百姓怎么会缴纳不出,思来想去还是想不出个答案来,毕竟这知县府内,只有大人的权限高过下官,所以还是想来问一问大人的意思。”那太保毕恭毕敬地开口说道。
县令冷笑一声,看向太保的目光多了几分冷意。
“你这是何意?依你所言,倒是本官的不是了?”
“不不不,下官并非此意,只是下官暗中派人去查问过百姓,发现百姓们之前所要求缴的赋税额度并非是朝廷所规定知府所下发的,所以前来问一问大人是否知晓此事。”那太保艰难地将话说顺,似乎这样的质问知府是从未有过的事情。
沈长安看着这人身上对县令近乎迂腐的敬意,暗暗叹了口气。
对上级确实应该心怀尊敬,可如同他这般毕恭毕敬,唯唯诺诺,却是给了贼人钻空子的机会。
这是一份会被旁人利用的敬意。
县令眉宇之间果然染上一份冰寒的怒意。
“你此话的意思是……怀疑本官?”那县令缓缓抬起眸子注视着太保,一双眼里带上似笑非笑的讥诮,透出几分微不可闻的狠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