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煜执笔的手倏然一顿,雪白的宣纸沾染上触目惊心的朱红色,晕染成一朵血花。
陆诀瞧见他执笔的手微微泛白,他声音又沉又冷,一字一句问道,“什么事?”
“似乎,是被人下了蛊。”陆诀答道。
江煜眉宇之间一瞬间?闪过极其冷厉的颜色,他紧攥的手因为太过用力骨节在声声作响。
他薄唇之间逸出极寒的一丝冷笑,似乎是咬着牙发出来的,二话不说便朝殿外走去。
陆诀不敢拦他,只得跟在他身后,边走边道,“你不要冲动,太医院所有人都知晓蛊毒只有西承皇族的人能解,如今东宫周围又围满了人,太子殿下又在内殿把门反锁上了,所有人的注意都在这里……”
“她将殿门反锁了?”江煜皱眉问道。
“是。”陆诀答道。
“中的是什么蛊?”
“中蛊者双目血红,有攻人之相,许是……思血蛊。”
江煜的手越握越紧,几乎是在牙缝之中挤出话来,他欺身上马,语气狠戾道,“顾焰,我真后悔没杀了他。”
陆诀沉默,也唤来一只马,努力跟上江煜的马,又说道,“你若救了她,身份便会暴露。这么多年的努力会毁于一旦,只能回西承受皇帝摆布,一切重新谋划。彼时受制于人,我们未必护得住玉玺。”
秋风猎猎,江煜的墨袍被疾风吹得翻飞,他忽而开口,声音又沉又冷,“所以呢?不救了?”
陆诀不言,她自是知晓他不会不救。
但于江煜而言,这不仅是救不救之间的抉择,还有关于母亲血业和沉重的遗愿以及从此注定要准备好踏上一条更艰难的路的抉择。
“你决定了?”
江煜似是自嘲冷笑一声,道,“还有别的办法吗?终究是我技不如人,没能比他更狠,我认了。”
江煜的声音在肃杀的空气之中格外清晰。
母亲在他幼时便告诫过他,欲成大事,必要比他人更狠,舍弃更多旁人所不能舍弃的,才能赢到最后。
许是日子过的太安逸,让他放松了一时半刻,才会酿成今日这般局面。
说来也是活该。
只是……
他勒着缰绳的手因为心中磅礴的怒意微微颤抖。
明明是他的事,竟要她来受过。
是他的错。
都是他的错。
……
林曼荷跪在皇帝面前。
她面色再也不是往日那般柔弱,而是笃定无比地朝皇帝叩首请礼。
皇帝一心记挂着沈长安,面色不耐地望着她问道,“你到底有什么事要禀报。”
“禀陛下,罪人自知无福陪伴在陛下身边,所以一直在碌安寺之中静修,原本不欲再来打扰陛下,然而今日所得知的事实在是让人觉得荒谬至极,所以不敢不报。”林曼荷垂眸坚定开口说道。
皇帝原本不耐的神色也因为她这般正色稍稍缓和了几分,只道,“有事便说吧。”
林曼荷抬眸看了一看东宫紧闭的殿门,唇角不易察觉的勾起了几分弧度,“陛下挂心太子殿下,臣妾知晓,然而眼下正有一人可以解得太子殿下所中之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