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衍之啊,你写完录册放在那里就是,不必亲自整理了,交给他们就是。”西承皇帝侧头朝内室喊道。
沈长安听完此话瞳孔紧缩,只觉得全身的每一寸肌肤都走过时冷时热的战栗,心尖的搏动越来越猛烈,直要冲膛而出。
她控制不住自己的任何思绪,所有的理智从听见这两个字之后便全然崩溃,只有最后一丝清明让她能坚持着一动不动地盯着那内室看去。
内室与大殿之间隔着一张宽大的山水云屏风。
那屏风之上的金线刺绣极为精致,可沈长安半分欣赏的心都没有。
她的目光定定地攫住那一寸角落之中的颀长身影。
那身影显然顿了一瞬,而后便如常恭和地虚行了一礼,简短答道:“是。”
熟悉又陌生。
随着这一声的开口,有什么东西在沈长安心中剧烈的涌动,又伴随着什么东西的破碎。
她死也不会认错。
那就是他的声音。
几乎要控制不住眼泪的夺眶而出。
“江煜。”她轻声叫道。
可那身影没有因为她的声音而停留一瞬。
他缓缓地后退,直到彻底淡出她的视线。
倒是西承皇帝有些讶然地转过身来,开口问道,“殿下在喊什么人?”
虽然这样直称国姓是十分不礼貌的行为,但西承皇帝还是摆出了十足的大国风范,不欲同她计较。
见沈长安不言,西承皇帝摇了摇头,笑道,“只怕是朕听错了,这大殿之中哪有什么叫江煜的人。太子殿下,朕已经为你安排好了住处,不如让使者领你前去看看?若是不满意,朕可为你再物色。”
“我十分满意,多谢陛下。”沈长安头也不回就朝大殿之外走去。
西承陛下愣了一瞬,看着沈长安离去的背影,摇头无奈地笑了一笑,目光深沉地冲还站在一侧的顾焰说道,“你瞧瞧,还没等看便说满意,这小殿下未免太心急……”
顾焰垂眸点头,垂下去的眸子悄然望向她匆匆离去的背影,唇角似笑非笑地轻轻勾起。
沈长安出了大殿,抓着那西承使者的领子便开口问道,“告诉我,他会从哪里走。”
西承使者面露难色,沈长安一把放下他的领子,道,“你若不告诉我,我便问别人,总会有人告诉我!”
西承使者十分怕她将事情闹大,再有这一路看着这小殿下的模样,也是十分不忍,僵持了良久,只得指了一个方向,轻声道,“那是后门的官道。”
沈长安骤然转身,几乎是跑着前去那里。
她不顾那使者的阻拦,膝上的伤口虽然包扎过了,身上也换了干净的衣服,可她这样动作剧烈地跑起来,原本将要愈合的伤口又迸裂开来,缓缓地在她绛紫色的衣袍上渗出血迹。
她原本是个娇气的人,可如今竟然一点儿都不觉得疼。
她要去找他问个答案。
她想亲口听听他说为什么。
她一定要见到他!
越过侧殿,果然便能看到官道。
那熟悉的黑金马车跃入视线,车夫正要驾车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