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杰望着少女精致的容颜,摇了摇头,随即直视她,认真地道:“三千大道,可最终能问鼎大道的又有多少人?我医宗虽只有七条大道,可每一条都是通天大道!你不适合走回天这条道,虹天大殿便是这条大道的门,你连门都找不到,何谈走进去?”
这话说得很真诚,可它的内容却不那么令人有好感。少女不但不认同反而再次扬起骄傲的下巴,哼道:“你凭什么说我连回天大道的门都走不进去!你以为你就能好到哪里去吗?”说着,她还用挑衅的目光将李杰从上扫到下。
众新进弟子抽着气,一边小心翼翼的瞥着宗主与一众山主的脸色,一边兴致勃勃的听着李杰和小姑娘对话。八卦之火在每个人心中熊熊燃烧,何况是这类所有人都好奇的关于大道的事?
李杰不想与小姑娘计较,也没什么好计较的,在她看来,这就是一个有很多不解的师妹罢了,只是她的反应直接了些:“我是没有好到哪儿去,可万物都是相对的,这条大道既然选择了我,也就是说我选择了它。何况,它不叫回天大道,它有它最直接而本质的名字……”
大道的名字,别人说出来你永远也参不透,只有自己才能知晓,少女眨巴着等着李杰的下文,可没有下文了。李杰看向风丹丹,他已经表明了自己的态度,此刻该轮到宗主说话了。
“既然李杰认为你不适合,此话就不用再提起了。”风丹丹挥挥手,所有弟子还未反应过来,便已身处一破败木屋外,身后是白云万里,身前是破屋一座,普普通通的屋子,医宗祖师堂,和李杰当年来看到的一模一样。
风丹丹不再提起刚才的话题,而是望着李杰,道:“众弟子入内门除了需要个主持,还需要人将之记下来,就由你来做这件事吧!”
李杰没有推辞,大殿中就李杰辈分最小,这事他不做谁来做?众人通过传送阵到达祖师堂时,众多弟子已经恭恭敬敬跪在破旧的房屋前,就连先前那位不服的女弟子,也恭恭敬敬的跪着……很明显,众多弟子早早就知道了医宗祖师堂的模样,不知道的只有李杰而已。
待风丹丹引众新进弟子进入木屋后,百无聊赖与众山主站在原地的李杰吃了一惊……眼前的木屋消失得一干二净,就连一丝气息也未留下!面前和四周一片白云没有任何差别,祖师堂到哪儿去了?
悬壶山主徐问雁笑着,伸手一指李杰额头,一道红光一闪而过没入其中,由左到右从眼前划过……李杰睁开双眼,看到原本祖师堂静立的地方,一枚枚石碑、一座座坟茔林立。
石碑前一盏熄灭的铜灯,石碑旁一棵枯萎的树。不高不矮的石碑上,道家古篆铁画银钩,除了名字,什么都没有。
祖师堂不是谁想进去就进得去、谁想看见就看得见的,他的视角很奇怪,不停地向前、乱撞,似是无头苍蝇找不到路般迷茫。李杰心思通透,一瞬间便明白他看到了祖师堂内的景象,而他双眼所见,都是进入祖师堂的弟子的视角。
换句话说,他现在看到的东西,不是他自己看到的,而是长老以玄妙手段看到了别人看到的东西。
让他来执笔记录,可李杰根本没有笔和纸,就在他想要向徐问雁山主请教时,低沉而艰难的声音突兀响起,顺着声音来的方向李杰望去:一个不过拳头大小葫芦形的小东西从云层下艰难的爬上来,青白色的皮肤和葫芦上的两只眼显得极为可爱。
原来是一只葫芦妖。李杰失笑。宗门里自然不可能随随便便出现些小妖怪,小家伙晃晃悠悠的升空,浮到李杰身边,脸色颇为认真的望着李杰,左手翻出一支笔,右手翻出一本宗卷,道:“我是掌管记录的葫芦仙,你是记录弟子吧?这是你的东西,拿好了。”
李杰很给面子的伸出手,在葫芦仙手上不过黄豆大小的东西,一落入烈手中,霎时间便暴涨百倍!
谢过葫芦仙,一手捧着宗卷一手握着笔,李杰慢慢的吸着气,一张又一张写满字的卷页被灵力翻过,虽只是匆匆一瞥,可也能让修士看得清清楚楚。一遍翻下来,李杰心里有了点儿底,只要照着它的格式写,怎么样也不会出错。
“你是一名医宗弟子,你要做些什么?”熟悉的问题响起,来自于李杰身侧的徐问雁山主。李杰的视角突变,就像是驾云一般慢慢升高,直到将所有弟子全部纳入眼中、耳中。
停在李杰耳中是徐问雁的声音,可听在各弟子耳中,那就是自己的声音了。霎时间所有弟子身形都慢了下来,摇摇晃晃似是失去了意识,眸中光彩尽数收敛!
医宗弟子的一种判别法术“弟子扣心问”,每个人听到这些问题,都会不由自主的回答出自己内心的想法。这是许多宗门弟子入门前必须经历的一项,以总也不例外,毕竟谁也不愿意将一个煞星引入宗门。
“我要努力的修炼、飞升。”一个漂漂亮亮的小姑娘认真地跪在地上说。
“我要努力的学会炼丹,挣很多很多钱,救很多很多人。”另一个小姑娘接着说。
……
二十名弟子所答俱不相同,但大意都差不多,飞升、逍遥、救人、炼丹、赚钱等等等等。此时不记更待何时?李杰执笔笔走龙蛇,一字不差、一点不漏将众多弟子的愿望记下。正写得欢快时,一女子清清淡淡的嗓音响起道:“我想要救治天下人,让所有人都免受痛苦。”
说话之人正是先前养心殿上询问李杰的那位师妹,她的名字为玉溪,在众多新进弟子中实力最盛、也最要强,没想到这么一个小师妹,心中竟然怀着如此伟大的梦想。
外人看来或许很可笑,可医宗弟子终身不就是为了这个而奋斗?李杰微笑的点点头,虽然众多长老看不到,少女也看不到。
接下来便是点魂灯,种命树,授身份玉牌,当一切都结束后,李杰送了一口气,告辞转身离开。
“等等!”李杰身形将将要消失在养心殿门口,玉溪突然开口叫住了他:“李师兄,三年后宗门大比,我要在宗主长老和各位弟子面前亲自挑战你,治病救人、炼丹、斗法,希望师兄到时候不要推辞,也不要害怕得又跑出去躲避!”
这当真是赤裸裸的挑衅了,李杰微皱眉,不知自己与她素不相识,哪里得罪她了。不过这也没有什么好怕、好计较的,李杰不点头不摇头不顿足,身形一闪便消失得无影无踪。
日子平淡无奇的过去,这一日,李杰突然收到了执法堂制定的内门弟子任务,他这才想起,自己成为入门弟子已经十二年了。
宗门想要强盛,和弟子们的努力息息相关。宗门给每位弟子发放月例、提供资源,弟子维护宗门荣誉、完成宗门分配的任务,两者是相辅相成的。
举个最简单的例子,医宗就是每一位弟子的家,弟子每天从家里哪走灵石,不能只出不进吧?经过上千年的推进,各门各派早有了一项非常成熟的制度,那就是任务积分制。
任务分两种,一种是主动的接的,完不完成都不会有人来催你;一种是宗门分配的,每一位弟子都会分到,每一位弟子都要按时按量完成,这种任务是不能推辞的。
李杰就接到了三份任务,要求一年之内完成。这还要归功于他内门弟子的身份,而且任务的数量、难度还会连年增加,任何人都不能例外。
任务如下:一是上交二品灵丹一百瓶,一瓶十粒,什么灵丹都可以,只要是二品;二是下山行走,日行一善;三是巡查灵都境。
上交灵丹这件事倒好办,李杰每天都会炼制丹药,从中抽取一百瓶便是。日行一善倒也不难,医宗弟子就是以行善扬名天下,只不过要常常行走不能停下来。第三条才是最困难的,灵都境如此广大,飞上一年都不一定能飞完,且灵都境不代表没有危险,李杰一个人有许多地方都不能闯,何谈巡查?
李杰盯着手中的传讯铃铛不语,拿到这两个任务,他除了一头雾水还是一头雾水。正想将铃铛塞入储物袋中,早就不再传讯的铃铛突然传来执法堂大堂主嘶哑的声音:
“咳咳,刚才有点事去处理了一下,我们接着刚才的往下说,你第一次出任务,宗门自然会为你搭配一位帮手。我想了很久,觉得白玄羽很适合,他恰好不忙也就同意了,你俩凑成一组巡查灵都境,怎么样?”
“如此再好不过了。”李杰大喜,这当真是瞌睡就有人送枕头来了,满口答应。
“那就好,那就好。我还有事去忙,就这样了……”说着,铃铛那头已经没有了任何声音。
将铃铛塞入储物袋中,李杰传讯白玄羽。白玄羽恰好也有空,两人商议一番,决定三天后养心殿会面,共同开始巡查灵都境的第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