谌礼锦不服这女人如此倔强,甚至连她说话的语气都满是威胁,因而讥诮道:“你若是敢‘不客气’,今早举着碎瓶的时候就应该动手了。”
一句话噎死本还想与他讨价还价的林婉彤,她呼吸开始急促,低下头不再去看他一眼。
“被朕说穿了很羞愧是吗?”他将微闪的眸子对准漆黑的房梁,复杂的心情凝结到脸上,渗出的苦涩促他拧紧了眉头。
空旷的寝殿内忽然起了低低的哭声,她脸颊边的泪水一滴一滴落到锈色大理石磨成的地板上。
她这样子让谌礼锦好心疼。
“够了,在朕面前装什么柔弱。”他垂手往床榻边撩起备好的干净纱裙,劈头盖脸地朝她扔了过去。
“是陛下要我活成姐姐的样子,姐姐那般温柔,我已经尽力学着她的一举一动,只不过每每想起她与爹娘死得太冤,陛下叫我如何再能演得下去?”林婉彤一不小心入戏太深,哭得有些激动了。
谌礼锦听出她的意思,依旧冷言道:“说来说去就是想让朕彻查凶手,朕今日在这里明确告诉你,这两件命案,你背定了。”
她蓦然望向他,惊问道:“陛下原来早就知道真凶另有其人?”
他坦言自己的想法:“知道又如何?朕自登基以来便受制于凉、南两家,现在南家倒台,朕还收服了一大帮幕僚入门下,昔日朝中三足鼎立已少了一条腿,不久就得崩塌,到那时朕才能成为真正说一不二的君主,何乐不为?”
这事出乎林婉彤的意料,剧本里并未写着谌礼锦想要主动铲除凉家与南家,没想到三次元里的剧情竟会比字里行间的二次元丰富且险恶许多。
见她张口无言地傻愣在那里,谌礼锦也没了心思和力气再去打击她,嘱咐一声衣裳穿好,便支会候在外边的小太监,领着她返道冷宫了。
不同于白天的惨淡光景,她还走在院里时就看见那座小屋子里灯火已通明,似乎有人在等她回去。
小太监缓缓推开门,哈腰请她小心迈步子,一进去果真有丫鬟打扮的背影立在窗明几净的房内。
这人听到动静,倏地回过身来,林婉彤一瞧,竟是绿棋丫头。
“小姐!绿棋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绿棋见到故人还在,憋不住满腹辛酸,抱着林婉彤使劲哭了起来。
后来细问之下她才知道,原是凉肃在外寻到流落街头的绿棋,今天入宫时一并带她进来的。
这下欠凉肃的更多了,林婉彤心内愈发愧疚,恨不得当场写封感谢信给他。
熬到了第二天黎明,绿棋早早起来,如往常在家时会做的,替她洗衣打扫房间。
然而一切事务让宫女太监代劳了,惹得绿棋坐到床头,向仍旧困倦的主子问道:“这里不是冷宫吗?怎么还会有人如此来关照咱?”
林婉彤往里侧了个身,打着哈欠回道:“我用身子换来的,你还得感谢我,不然进宫了也只有吃灰的份。”
绿棋听了睁圆一双杏眼,惊诧道:“小姐难道你,你让皇上。”
她说不出,林婉彤就接着替她说道:“就是哔哔哔哔—的那些事,你反应这么大做什么?”
小丫头更是脸红,窃笑起来:“我这不是替你高兴吗?之前大小姐还在的时候,小姐你再怎么接近皇上也只是徒劳,今儿她不在了皇上立马金屋藏娇,兴许再过不久,小姐你就要飞上枝头变凤凰了。”
“咳不对,我怎么听着你的意思,倒是对南绬的死挺幸灾乐祸啊?”林婉彤睡不下去,干脆半坐起来打量这个不对劲的姑娘。
绿棋忙用手捂住嘴,摇着脑袋往外逃开了。
大早上就遇这种古怪事,林婉彤连吃饭的胃口都没有,正想让人把绿棋叫过来,可宣旨的太监队伍倒是先堵到了门口。
原是要她出宫的圣旨,谌礼锦无情冷漠,赶她出去且要她自谋生路。
老太监错手收拢明黄的圣旨,朝跪地的南凌慢悠悠劝道:“南二姑娘的好梦啊,今天就醒了吧,皇上不把你发配充军已是天大的恩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