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最沉吟半响,很认真的问小鲨鱼:“负荆请罪是什么意思啊?”
小鲨鱼想了想,说:“我也不太懂,估计是背着鲸鱼去请罪的意思吧!”
虎鲸这会已经化成了人形,闻言一挑眉:“是你犯了错,又不是鲸鱼犯了错,你凭啥背着人家鲸鱼去请罪?人鲸鱼做错了什么?再说了,就你这小体格,你能背得动什么鲸鱼,来来来,你背一个我看看!”
小鲨鱼可怜巴巴的看了桑最一眼,到底也没敢反驳。
桑最看小鲨鱼这副小可怜的样子,忍不住冲他挥了挥手:“行了行了,这次就算了,下次别再去吓她就行。”
等桑最离开之后,小鲨鱼才顺嘴衔住一条从他跟前游过的小鱼边嚼边想:他刚刚说人类小姐姐是虎鲸的女朋友,虎鲸好像完全没有要否认的意思,难不成真的像大伙说的那样,那个人类小姑娘真的是虎鲸的女朋友?
小鲨鱼还小,还不是特别懂女朋友的意思,他觉得女朋友大概就跟女的朋友是一个意思。但不管怎么样,他都觉得虎鲸很厉害,因为虎鲸居然能跟人类成为朋友。
虽然桑最替桑兰兰拒绝了小鲨鱼上门负荆请罪的请求,但这天稍晚一些的时候,桑兰兰还是遇上了这条小鲨鱼。
当时小鲨鱼受伤了,奄奄一息的被海浪冲到了岸边,桑兰兰拎着小水桶去捡海鲜的时候碰到他,被他身上皮开肉绽的伤口吓了一大跳,急急忙忙的跑回竹屋去找桑最过来帮忙。
桑兰兰当然怕鲨鱼。虽然长这么大她还是第一次见到活生生的鲨鱼……哦,不对,严格意义上说起来也不算是第一次,应该算是第二次,因为她昨天就已经撞见过这条小鲨鱼了。但不管已经见几次,人类对鲨鱼这种生物的恐惧几乎是刻在本能里的。所以桑最在查看小鲨鱼伤势的时候,桑兰兰只敢躲得远远的看。
小鲨鱼看上去应该是伤得挺严重。因为无论桑最怎么扒拉他身上的伤口,他都始终闭着眼睛昏睡不醒,连哼都没有哼过一声。
果然桑最过来的时候,表情看上去也格外沉重。
桑兰兰一脸关切的问道:“怎么样?伤得严重吗?”
桑最沉默片刻,说:“应该是活不了了。”
他这话一出,桑兰兰也不知道为什么,一瞬间就跟着难过起来。可能是因为那只小鲨鱼看上去实在是太小了,不管他本来应该是多凶残的东西,当他那么小小一只蜷缩在地上的时候,总是比较容易让人心软。
“不能再想想办法吗?”
桑最偏头看她一眼:“你想救他?你不是一直都很害怕鲨鱼吗?”
桑兰兰倒是没否认自己的害怕:“害怕归害怕,那也不能见死不救吧?我们可以把它救活了再放生啊!”
桑最听她这么说,倒也没拒绝。实在是岛上的生活真的是太枯燥太无聊了,自己给自己找点事情做做也好,就当是打发时间了。
这只小鲨鱼身上有很多伤口,看来应该是之前刚经历过一场恶战。桑兰兰看不懂他身上那些伤口都是怎么来的,但桑最能看出来,应该都是同类咬的。
同类相残在海洋生物中并不罕见,不过大家归根结底都是为了填饱肚子,所以也没什么好说的。
岛上有不少草药,但具体有什么功效桑最也说不上来。他只知道他之前受伤的时候,曾经用过这些药,效果还挺好的。
桑兰兰对草药更是一窍不通,所以桑最让她扯哪棵她就扯哪棵,乖得不得了,完全不给桑最医生添麻烦。
桑最把找来的这些草药团吧团吧用石头砸碎,胡乱糊在小鲨鱼的伤口上。然后又顺手抓了些小鱼小虾喂给小鲨鱼吃。
他喂鲨鱼的方式非常简单粗暴,一共分三步。第一步,把小鲨鱼的嘴掰开;第二步,把抓回来的东西往鲨鱼嘴巴里一倒;第三步,把鲨鱼的嘴合上。
桑兰兰每次看他喂鲨鱼,脑海里都忍不住浮现出自己之前在网上看过的那些爸爸带娃的片段,然后深深觉得眼前这一幕就是“爸爸带娃,活着就好”的真实写照。
不知道是小鲨鱼生命力顽强还是那些草药真的起了作用,小鲨鱼居然真的一天比一天好了起来。最近的一次,他甚至睁开眼睛跟桑兰兰对视了几分钟。
之前他昏迷着,桑兰兰还敢凑到他身边去看一看摸一摸,但如今他一醒,桑兰兰立刻又开始犯怂了,躲在桑最身后连声音都不敢发出来。
桑最把手里已经砸好的草药递给桑兰兰,然后拽着桑兰兰的手去替小鲨鱼换药。一边换一边语气随意的小声吐槽了一句:“该怕的不怕,不该怕的倒是瞎怕。”
桑兰兰注意力全放在手下的小鲨鱼身上,所以没听到桑最说了什么。当然就算听到了估计也听不懂。
小鲨鱼如今还没成年,还离不开水,所以两人这段时间都把他放在沙滩上。他俩在沙滩上挖了个小水坑,里面有浅浅的一层海水。这样既能避免小鲨鱼脱水,又能避免他背上的伤口碰到水感染发炎。
玳瑁龟有时候也会来看小鲨鱼。不过都是趁桑兰兰不在的时候。小鲨鱼挺喜欢玳瑁龟的,因为桑最平日就跟个哑巴似的,几乎不怎么跟他说话,那个人类小姐姐又怕他,更不可能跟他多说什么了,只有玳瑁龟,话多又爱说,每次她一来,小鲨鱼都担心自己会笑裂伤口。
玳瑁龟这天又来了,趴在小鲨鱼的沙坑旁边给他说海里的八卦:“最近海里出了件大事情,一只海豚和一只乌贼为了争抢一只海龟打起来了,哎呦打得那叫一个激烈啊,你猜猜最后谁赢了?”
小鲨鱼先猜海豚,然后又猜乌贼,玳瑁龟都说不对。小鲨鱼瞪圆眼睛问:“那到底是谁赢了啊?”
玳瑁龟用关爱智障的眼神看了小鲨鱼一眼:“当然是海龟赢了啊!居然有男人为了争抢她大打出手,简直是妥妥的龟生赢家啊……”
小鲨鱼还没来得及说话,就听到玳瑁龟又得得瑟瑟的补充了一句:“哦,忘了告诉你,我就是那个龟生赢家。”
“……”
小鲨鱼的伤渐渐好了,如今桑最喂他就更简单了,只需要一步——直接把东西往沙坑里一倒就行了。
药也不用再换了。因为到了现在,外伤已经没那么致命了,而内伤用草药又不管用,只能靠养着。
其实按照桑最的性格,到了这一步就应该直接把小鲨鱼扔回海里任由他自生自灭了。但桑兰兰肯定不会同意,所以桑最也就没说。
虽然还是不怎么敢靠近小鲨鱼,但桑兰兰每天都会跟桑最一块来看小鲨鱼。不过这天早上,桑兰兰突然让桑最一个人去看,说她有事去不了。
桑最还没来得及问是什么事,就闻到了桑兰兰身上的血腥气。
桑最表情瞬间就沉了下来:“你受伤了?”
桑兰兰被他问得一愣:“……没有啊!”
桑最:“那你身上怎么会有血腥气?”
桑最这话一出,桑兰兰脸瞬间爆红。她太清楚这血腥气是从何而来的了,毕竟女孩子嘛,每个月都会有那么几天。可这桑最的鼻子也太灵敏了吧?隔着这么老远都能闻到。
而且闻到了也就算了,竟然还傻乎乎的问出来。她一个青春期美少女不要面子的啊!
桑兰兰实在不想跟桑最多聊这个话题,所以忍不住往海滩方向推他:“哎呀你就别问了,反正不是受伤,行了,你快去吧,不然小鲨鱼该饿坏了。”
桑最心里记挂着桑兰兰,所以去给小鲨鱼喂食的时候都心不在焉的。准备离开的时候碰巧遇上了去找小鲨鱼玩的玳瑁龟。
桑最身边认识的女孩子勉为其难也就她一个,所以虽然私心里觉得玳瑁龟不怎么靠谱,到底还是没忍住把她叫到一边问道:“你知道人类女孩子身上为什么会有血腥气吗?”
玳瑁龟下意识道:“受伤了?”
桑最摇摇头:“看上去不像,而且我问过她,她也说不是受伤。但我闻着她身上的血腥气感觉还是挺重的。”
玳瑁龟想了半天,突然一拍脑袋:“哎呀,你瞧我这记性,这就是……”
桑最瞪着一双亮澄澄的眼睛看着她,看得玳瑁龟把到了嘴边的话又给咽了回去:“哎呀跟你说也说不清楚,就反正人类女孩子每个月都有那么几天的,不是什么大问题,不过你这几天要好好照顾她,千万不能让她着凉了知道吗?”
不能着凉?记住了。
“还有吗?”
玳瑁龟其实也就是很多年之前去人类世界生活的时候,才偶然听那些人类小姑娘聊过这方面的话题。具体的早就忘得差不多了。
所以听到桑最问,她想了半天也只憋出了一句:“顺便让她吃点儿好的?”
桑最这天去给小鲨鱼送吃的去了很久才回来。回来的时候不知道从哪里捡回了一桶野菌菇。这段时间桑兰兰吃海鲜几乎快要吃吐了,所以眼下看到这桶野菌菇,她的眼睛“咻”的一下就亮了。
“天呐,你从哪里捡来的?这也太棒了吧!”
桑最观察了一下桑兰兰的表情,确定她的喜欢不是作伪,才甩了甩头发上的水一脸轻松的说道:“从隔壁岛捡的。”
桑兰兰呆了一瞬,试探着问道:“你别告诉我你是游过去的。”
桑最一脸理所当然的表情:“对啊,我游泳很厉害,你又不是不知道。”
桑兰兰一时都不知道该说这人什么才好。居然就为了这么一桶野菌菇游去了对面岛,眼下是没出事,这万一要出了什么事可怎么得了。
这么想着,桑兰兰立刻对桑最说道:“你下次可千万别这样,太危险了,我吃什么都行的,不挑。”
桑最摆摆手:“那不行,我听玳瑁……不是,我听人说过,女孩子这几天得吃点好的,而且还不能着凉。”
桑兰兰一时又感动又羞赧,索性不再说话了。
桑最往火堆里加了几根柴,确保桑兰兰肯定不会着凉了,才起身问她:“你晚上想吃什么啊?”
桑兰兰指了指他脚边的那桶菌菇,不解的问道:“不是吃菌菇吗?”
桑最:“这算什么好东西,这就是个配菜。你等着,我去给你弄点儿好吃的。”
桑最把野菌汤放进锅里煮着,然后提着桶去了海边,第二次回来的时候给桑兰兰弄回来了一桶海胆。非常新鲜的海胆,外壳是墨绿色的,里面的肉是鲜艳的橙色,吃起来芳香浓郁。吃完海胆再喝一碗菌菇汤,整个人从头暖到脚。
吃完之后,一人一虎鲸瘫在火堆旁边懒洋洋的都不太想动。白天岛上都没什么娱乐活动,就更别提晚上了。所以一到晚上,两人基本上都是看看星星看看月亮,聊聊天然后就轮流去睡觉了。但今天晚上两人都有点睡不着,桑最想起桑兰兰喜欢看海豚表演,说不定也会喜欢看别的表演,于是随口提议道:“要不让小鲨鱼过来给你表演个节目?”
桑兰兰瞳孔地震看着他,不敢置信的的重复道:“让鲨鱼表演节目?”
桑最一脸坦然:“那怎么了,养鲨千日用鲨一时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