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点儿意思。”白玉堂不经意的瞥了一眼碧荷,唇边绽出了一丝微笑。
欧阳春见白玉堂眼中闪着精光,捂着胸口做出一副受伤的表情,“看来你早就知道了。”
苏清音在心里暗暗的白了一眼两个流氓,这个时候绿环突然拽了拽她的胳膊指着比赛台,“小姐,你看!”
“贺延庭?”薛长缨比绿环要早发现,最先叫出了声。
在舞台的一侧,贺延庭坐在雕花檀木椅上一手撑着头,好像随时在摆拍,他依旧是一副不食人间烟火的模样,但这次他的气质中混杂了一种淡淡的忧伤。挨着他坐的女人一袭华服,身上带着成熟女人独有的风韵,她的旁边是一个有些油腻没多少颜值的胖子,但看那身穿戴也是个讲究人。最末的是一位年轻的书生,这书生一身蓝布衣,文文弱弱长得像女人一样好看,脸上的表情却是兴趣缺缺。
赵妙元指着那书生瞪圆了眼,望向展昭,“公孙先生来这儿干嘛?”
公孙策?苏清音激动的抓住椅子将身子尽可能的往前探,迫切的想要一睹开封府二把手的风采。
还不是因为你......展昭心中苦笑,却依然耐心的向公主解释道:“此次盛会皇家的公主都来了,官府不来人不妥,包大人公务繁忙只好麻烦公孙先生来做评委了。”
“那这么说贺延庭也是评委喽?”薛长缨对贺延庭的印象源于苏月汐当众掉裙子的那一次,她依稀记得那时候贺延庭为苏月汐抚琴来着。
正当几个姑娘满脑袋问号的时候,突然“砰砰砰”炮仗般的爆破声响彻曲坊,看客皆被吓了一跳,人人惊呼,七声过后,打棚顶上突然降下了花雨,四条颜色不同的巨幅彩绸从天而降,待彩绸的最末端落了地,人们方才看清这彩绸上尽数书写着没有规律的数字。
“好!”看客们齐声喝彩,掌声久久不息。片刻后,舞台侧那华服女子傲然走向台中央向四周行礼致意。
“七夕今宵看碧霄,牵牛织女渡河桥。家家乞巧望秋月,穿尽红丝几万条。”
她高声吟诵了这首《乞巧》做压言,待人群安静后,才朗声说道:“诸位来宾的光临,让小女子的曲坊蓬荜生辉,此次乞巧会盛况空前贵客满座,为求公平,小女子斗胆请来京城第一才子贺延庭公子,修完京城所王訾成大人,开封府的公孙先生与小女子风兰幽一同做这乞巧会的评判。”
简单的开场白后,风兰幽点点头,台下一名曲坊的弟子立刻呈上了一个盖着红丝绸的托盘。风兰幽先是向那托盘毕恭毕敬地行了个大礼,红绸一掀,托盘中现出一个圆盘大小的宝盒,那宝盒上用精巧的掐丝镶嵌工艺栩栩如生的打造出对对围绕着并蒂莲而飞的喜鹊。
风兰幽小心翼翼的揭开盒盖向四周展示里面空空如也,另有一名弟子拿出了一支枯萎的花,风兰幽将这花置入宝盒盖上了盒盖,不消片刻,正在看客们纳闷的时候,她将盒盖揭开,那花再次出现在人们眼中时,已是鲜嫩欲滴仿若初绽。
台上的看客们震惊的见证了奇迹。
风兰幽略显激动的解释道:“这就是此次乞巧会魁首的彩头,此物乃和合二仙得道之时遗留在凡间的神女芙蓉盒,能化腐朽为神奇,兰幽还要祝诸位姑娘得巧应巧,勇夺魁首。”
一听说是神仙的东西,迷信的吃瓜群众沸腾了,参加比赛的姑娘们眼睛直冒星星,苏清音却对这鸡肋的宝盒没多大兴趣,这要是里面能不停的冒出各种美食她没准会有兴致争取一下。
薛长缨和赵妙元同样对这种装逼大于实用的东西兴趣缺缺,但在她们对面,只为装逼而生的苏月汐却放亮了双眼,陪苏月汐一起前来想借着此次大会为珍宝斋做地推的苏易也瞧出这宝盒的不俗,人群显眼处的碧荷姑娘依然是一副冷淡的模样。
“这第一场的比赛不用我多介绍了,还是老规矩,穿百针比用时短,参会的姑娘一共分四组,每组中取前二名进行下一轮比赛,还请各位姑娘对应绸布上的数字与颜色来到相应的案几前。”
风兰幽的话音刚落,白玉堂就从苏清音身后轻轻地推了她一把,苏清音随着众女子们不情愿的对号入座,她和薛长缨和赵妙元分别在不同的小组,同时她也为与苏月汐同组的薛长缨捏了一把汗。
四位裁判你推我让了半天,最终其他三人选择让贺延庭宣布比赛开始,贺延庭客气了一番,正准备向参赛姑娘们亮出贺式微笑的时候,在瞧见苏清音的一刹那将那微笑僵在了嘴角。
是她。
贺延庭的心中没来由的一痛,难道他也来了?他用向四周行礼致意做掩饰环顾四方,果然在观众席上瞧见了白玉堂。
“老白,小清音前夫看你呢。”欧阳春见贺延庭看着白玉堂的眼睛都快迸出火星子了,他用手肘撞了撞白玉堂,向他打趣道。
白玉堂一改往常的无视,挑了挑眉回视贺延庭,眼中的嘚瑟仿佛是在告诉他——你有辙吗?没辙吧,爷的!
“比赛开始。”贺延庭被白玉堂气的说话都颤了音儿。他一声令下,姑娘们热火朝天的忙活上了,只有苏清音一个人呆呆的盯着眼前一排针眼儿极小的银针一脸懵逼。薛长缨和赵妙元已经开始动作了,两个人意外的手速很快,苏月汐更是不遑多让,碧荷姑娘却是悠闲的很,她轻哼着小调,仿佛不用看针眼一样,纤纤玉指捻着一根细线,行云流水的穿着,没多会儿功夫桌上的针已被她穿了大半。
苏清音腕上血红色的镇妖镯一紧,她抬头望了一眼观众席上敦促她行动的白玉堂,磨磨蹭蹭的将桌上所有的针攥在了手里。
见她如此迟疑,贺延庭皱了皱眉好生奇怪,“苏姑娘,比赛开始了。”
苏姑娘。
这三个字说出口后,贺延庭的内心纠结又轻松,自从听到坊间传言的那一刻起他就没有一天不是这种心情。
他不相信苏清音这般孤傲的女子会自贱自卖,但她成为白玉堂的奴婢却是不争的事实,可相对来说她的奴籍已经不可能成为他的义妹,他甚至自私的想,只是一个奴婢的话,她就不会再有“弱水三千只取一瓢”的奢望了,他可以想办法将她从白玉堂手中赎出纳入府中做妾,这对苏清音来说应该算是一种拯救了吧。
苏清音如果知道贺延庭此刻的想法一定会想撬开他的脑壳用热油滚一滚。作为一个还有一些社会常识和阶级意识的成熟男人,白玉堂已从贺延庭充满欲望的眼神中阅读出才子内心的小挣扎,他都稍稍有些钦佩贺延庭天马行空般的痴心妄想了,出于好心的琢磨着需不需要给这个才子配俩狐狸精排遣一下寂寞空虚的夜。
不停被白玉堂催促的苏清音恼火地从绣墩上站起身,接连向后退了数步,猛一甩手,手中的针径直向桌面飞去,那针仿佛长了眼似的,整整齐齐的在桌面上码了一排,每根针的针眼都紧紧的对在了一起,她身旁坐着的两位姑娘以为是什么暗器,差点儿把手里的针吓掉,紧接着就瞧她兰花指一挑,一根细线从袖口飞出,准确的穿入对好的针孔里。当线穿过最后一个针眼的同时,碧荷姑娘也向贺延庭示意自己穿完了。
这突然来的一手牛逼闪闪技惊四座,曲坊的弟子们上来为她数针的数量,查了好几遍,正正好好一百根。看客们热烈的鼓掌齐声叫好,苏清音不好意思的挥了挥手重新坐回桌前脸臊的通红,真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展昭瞄了一眼白玉堂淡淡一笑,没想到白玉堂竟然用内力帮苏清音隔空作弊,与此同时他也正面不改色的用内力给赵妙元小组里穿针比较快的选手使坏。白玉堂见展昭一本正经的搞破坏,难以置信的揉了揉眼睛,感觉自己看到了一只假的御猫。
很快四组中便逐渐决出了下一轮参赛的选手,苏清音庆幸的是薛长缨和赵妙元都在这前八名之中。直到最后一名选手确定后,风兰幽兴奋的向看台上的观众公布,“下一轮参赛的选手是......”
“啪嗒,啪嗒......”
苏清音的耳边突然出现的水滴声盖住风兰幽的声音。她微微皱眉,垂目望向鞋尖前的地面,只见那上面的地板随着水滴声洇开一团一团的水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