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清音挑了挑眉,微微垂目,瞄了一眼距离自己不远的剑尖,只见江芷婷执剑,傲慢的向她抬着下巴。
若不是她在第一时间向白玉堂递了个眼神,她很确定江芷婷现在已经没有机会站着说话了。
“江芷婷,你在胡闹些什么!”
江至诚见江芷婷竟然对苏清音拔剑相向,立刻沉下了脸,语气中是严厉的责备。
他对苏清音的维护让江芷婷心中妒火中烧,愈发不平。
所有人所有人!!为什么大家都在关心她好不好?江芷婷的心脏被攥紧。自从得知有苏清音这么个人以后,家里人无时无刻不在提她的名字,就连平日里严肃的爷爷,一提到她都会笑的如春风般和煦,而就在刚才,最宠爱她的父亲从踏入别院的那一刻开始就没有关心过她,一直在询问苏清音有没有受到惊吓。
凭什么?我才是这个山庄的大小姐,为什么大家都对一个外姓人这么关怀备至?!
她没有理会江至诚的劝阻,剑直直的指向苏清音不曾移动半分,原本漂亮的双眸却带着一丝阴沉,死死的盯着苏清音的眼睛娇斥道:“苏清音,我要向你挑战!”
“苏”这个姓氏被她咬的很重,似是提醒苏清音,在藏剑山庄的江家,她永远是个外人。
啧啧,这是因为失宠翻脸了?苏清音有些心累,这个表姐明明岁数不小了,性格却和孩子一般,什么都写在脸上。
好吧,表姐我喜欢你的直率,可你该长点儿心了。
苏清音按下了正准备动手撕逼的薛长缨,向她这个骄傲不允许任何人侵犯的三表姐无奈的笑了笑,“表姐,你同你手中的剑尽得藏剑真传,比剑我怎么可能比得过你。”
“表妹过谦了,薛姑娘对你的剑法大加赞扬,表姐只是想同表妹切磋一二。”江芷婷对苏清音的吹捧很满意,自己咂摸咂摸也是这个道理。
堂堂藏剑山庄典藏的剑谱不少,她的剑法虽然不如哥哥们精湛,但对付苏清音这个不被宠的小姐应该绰绰有余,就算这个草包会用剑,小家子气的花拳绣腿怎么可能和江湖人比。
人贵在有自知之明。江至诚对苏清音这种示弱的套路十分熟悉,当初在赌场下套不成反被套的他,在临安城裸奔的情形已经成为他永久的阴影。
薛长缨是个傻姑娘,她的脑回路暂时还没有江至诚快,二话不说解下了腰间的剑递给了苏清音,“师傅,跟她干,让她知道知道什么是天高地厚。”
还真是个耿直少女,苏清音在心里笑了笑,很感激这个无时无刻不站在自己这一边的徒弟。
苏清音没有接薛长缨的剑,反而露出了为难的神色,轻轻的摇了摇头,“长缨,你又不是不知道,藏剑山庄的剑法向来以速度制敌,我那温吞的招式也就能在宴会上让人消遣消遣罢了。”
这话很客观,天下武功唯快不破,用太极剑实战她还没试过,况且没有一定的修为,一般人练出来也就是强身健体的武术表演,她还没自信到对太极大彻大悟。
“小妹,算了,刚刚折腾了半天,你们还是好好回去休息吧。”江至诚其实是替江芷婷着想,但这话在江芷婷耳朵里就是替苏清音拦着了。
“二哥,我藏剑山庄的下人都会个一招半式,爷爷有意让表妹入族谱,身为藏剑山庄的人,没本事怎么在这里立足?你这样维护表妹其实是在害她。”江芷婷把强盗逻辑说的有鼻子有眼的,完全忘了自己那点儿功夫也不够人瞧的。
“这”苏清音犹豫了片刻,浑身是戏的咬了咬牙,勉强拿过了薛长缨的剑,仿佛作了一个艰难的决定,“那就请表姐指点一二。”
见她心中畏惧还死撑,江芷婷突然觉得小小的别院不能满足她的虚荣心,“表妹,这里不宽敞,我们还是去挂剑台吧。”
行吧,还特意找个人多的地方让人围观吊打江至诚已经放弃了对江芷婷的拯救。
挂剑台的名字是从春秋时“季子挂剑台”而来,原取的是诚信的寓意,故剑客在此为的是切磋交流,需做到光明磊落,点到为止。
当然,切磋也好,交流也罢,来到这儿终归是比试的,既然是比试自然少不了吃瓜群众的围观评判,尤其比剑的还是两个很有争议的人物。
江芷婷的剑法藏剑上下都心知肚明,剑法平平,女孩子堆儿里算出挑的,放眼江湖的话可高明不到哪儿去。而最近受宠的表小姐除了长的漂亮也没瞧出什么特别之处,这俩人怼上了倒是一场跟剑法无关的好戏。
一听说江芷婷要和苏清音比剑,正书房里练字的大表哥江至礼马不停蹄的赶来了,一见到好整以暇看热闹的江至诚好一通埋怨,“芷婷胡闹你怎么不拦着点儿,要是伤了清音怎么办?”
江至诚无奈的摊了摊手,“大哥,您就在边上好好瞧着吧,自己作的妖,跪着也得作完。”
这话说的江至礼有点儿迷糊了,这俩妹妹到底是谁作妖?
白玉堂虽然没见过苏清音用剑,但她功夫底子还是不错的,表面上苏清音对江芷婷的挑战畏畏缩缩,但眼底的狡黠却被他看在眼里,别说,这腹黑的样子颇有几分他的神|韵,他很好奇他们家这只准备怎么教自己的表姐做人。
江芷婷轻轻一跃,上了两米多高的挂剑台,苏清音挑了挑眉,这表姐身体素质还行,下马威来的优雅漂亮。
“师傅,加油!”中二少女薛长缨激动的挥舞着拳头,眼睛里冒出的星星闪亮到让人无法忽视,苏清音提着她的剑嘴角一抽,从挂剑台一侧的台阶走了上去,差点儿被台上的砖缝绊了个趔趄。
死忠粉的狂热和苏清音的表现形成了强大的反差,吃瓜群众集体懵了,她这到底是厉害啊还是不厉害啊?
江芷婷见她局促的拿着剑,另一只手都不知道往哪儿放才好,心中鄙夷,今天她一定要她在人前抬不起头。
“表姐,真的要比么?”苏清音轻轻叹了口气。
面对着意气风发的表姐,苏清音有些无语,年轻人太浮躁怎么就不明白有些事不放在心上就是赢这个道理呢?
“表妹,承让了。”江芷婷向苏清音抱了抱拳,势在必得的拔出剑攻向苏清音。
她拔剑的瞬间苏清音就无奈的摇了摇头,美感十足破绽百出,但她并不着急教育表姐,故意慢了半拍险险的躲开了一剑。
“看招!”
见她狼狈的不知所措,江芷婷更得意了,手腕一转挽了个剑花,动作漂亮的刺向苏清音。她的剑是为她量身打造的,剑身轻,故招式快,只不过她的根基并不扎实,虚虚实实几十招过后,人已经微微喘息了。
苏清音演技爆发,慌张的忘了拔剑,只是一味的用剑鞘格挡。吃瓜群众们纷纷替这个表小姐可惜,看来藏剑的花瓶之名要换人了。
台下观望的人群中,原本还比较担心的江至礼这会儿倒是不慌了,瞥了一眼气定神闲的白玉堂,为自家小妹鞠了一把同情泪。她这妹妹的眼力还真是差的可以,几十招了,气喘吁吁的她没发现对手的呼吸平稳如常么
“这么热闹。”
展昭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了白玉堂的身边,饶有兴致的看着挂剑台上的苏清音装傻充愣。
白玉堂目不斜视的看着单方面的打斗,哼了一声,“后山有什么发现吗?”
虽然没听到展昭和苏清音说话,但这只死猫的尿性他还是知道的,江风傻了死猫肯定自责,出了烟雨楼应该马上就去出事地点查看了。
“具体的原因没查到,倒是发现了点儿有意思的事儿。”展昭有些意外,没想到白玉堂还挺了解他,“我看到有人从后山的山腹中往外运剑。”
“什么人偷剑?”白玉堂微微皱眉,能被偷出来的不可能是却邪,但这剑肯定是山庄里的。
展昭摸了摸鼻子,有点儿遗憾,“看上去像是山庄里的铸剑师。”
这就有意思了。白玉堂冷冷一笑,“铸剑师偷自己铸的剑?”
“那些剑锈迹斑斑,似乎有年头了。”这也是展昭不太明白的地方,若这些铸剑师是崇万永手底下帮襄阳王私募兵器的,要这些废铁有什么用?
“山腹,废剑”白玉堂喃喃自语,突然想起了什么,向展昭问道,“你的巨阙在后山有没有什么奇怪的反应?”
白玉堂这么一说,展昭倒是想到了一些异常,靠近山腹的时候他手中的巨阙微微颤动,似乎有些兴奋,想到此他恍然大悟,“是剑冢。”
“看来这襄阳王算盘打的响啊。”白玉堂讥讽的一笑,终于想通金师傅手里的铁器是怎么回事儿了,“刚疯了一个铸剑师,他死之前手里拿着一个还未打造成型的戟,那戟中有灵力,想必是打造兵器的时候融进了有剑灵的残剑。”
普通人妄想淬炼年代久远的剑灵,能不伤魂么?难道江风也是被剑冢中的残剑伤的?
展昭皱了皱眉,察觉事情似乎有些复杂了,“听老家主说,剑冢是有剑阵加持的,若没有特殊的钥匙,擅入者死。如果真如老家主所说,那么这些人是如何进去的?”
“要么偷了钥匙,要么”白玉堂眯了眯眼,“有一个能破阵的人。”
知道在普通兵器中融铸剑灵增加威力,看来襄阳王的身边少不了高人指点,可这高人会是谁呢?
台上的苏清音虽然招架的游刃有余,但是一直没有拔剑,拿着薛长缨价值不菲的宝剑当烧火棍使,展昭看着她,脸上覆了一层淡淡的微笑,“苏姑娘好像还真的不太会用剑。”
“我会教她的。”白玉堂声音淡却也温和平缓,但怎么听都像是宣誓主权。
展昭扬了扬眉,笑意浓了几分,“我要是没看错,白兄平日虽常用折扇做武器,但习的是刀法吧。”
白玉堂嘴角抽了抽,白了他一眼,“那也轮不到你。”
展昭淡淡一笑,这倒是实话,好歹苏清音归他无忧阁管,自己还真没什么立场,只是不知道为什么心里却没来由的别扭了一下,白玉堂这是正式的表明心迹了吗?
他正乱七八糟的想着,突然间,吃瓜群众一阵惊呼,望着挂剑台的表情跟见了鬼似的,就连台上的苏清音也是一惊。166阅读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