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刀目眦欲裂,刚一照面就折损了三名队员,他此时已完全看出。“影子”的绰号绝非浪得虚名,他们都是在铁与血中历练过的人,谁是好手,谁是庸手,只一打眼就看得出来。但刺刀发现了一个非常严重的问题,戚寒玉即非好手,也非庸手,她是一名杀手!
她使用的不是格斗技,不是制敌技,是在杀人中练就出的杀人技!!!
戚寒玉在这场短暂的较量中没有手下留情,或许可以说在她的世界里根本就不知道如何手下留情。
满脸横肉的汉子狂叫一声,他无法忍受这种屈辱,他是陆战队中的精英,比武场上的英雄,数以万计的军人中的楷模。
得过的奖状都能在家里铺地了,那当年的流动红旗根本就是他自己的小玩具。
他不能允许自己的兄弟被一名长腿大胸的女人打败,更无法忍受这种有力使不出,处处被掣肘的窝囊劲儿。
他将三棱刺在手中挽出一团精光,左手悄悄由小腿上抹出一把匕首。他右手的三棱刺照头兜了过去,隐于下方的匕首悄无声息地刺向戚寒玉光洁的小腹。
刺刀已经彻底放弃了,之前五个人围而攻之,都对戚寒玉没办法。现在仅剩下他二人,如果近身格斗的话,绝对也是凶多吉没,完全是肉包子打狗,给人喂招的命。
而且倒下的三名队员伤势不可谓不重,如果不得到及时救治,这三人绝对要留下残疾,以后莫说继续跟随队伍接活儿,恐怕连生活都难以自理了。
他急急忙忙地制止道:“住手,住手,快住手。”
但满脸横肉的汉子已被怒火憋出内伤,此时双耳就像塞了鸡毛,啥也听不见,赤红的双眼只有戚寒玉这臭娘们,先杀之而后快。
刺刀见他是油盐不进,死活不听。气得都想求戚寒玉“刀下留人”了。
戚寒玉嘴角扯出一丝嘲弄,快速退步,引得那汉子猛地追了过来。他精心设计的杀招在狂怒之下也变得显而易见了,没有任何作用。
刺刀看得明白,戚寒玉刚那退的一步,肯定留有后招,准备着要废了他呢。满脸横肉的汉子叫阿阳,阿阳与他是过命的交情,生死之交。他绝不能让戚寒玉在他眼前废了阿阳。
刺刀情急之下,突然在腰后掏出一把“黑星”手枪,黑洞洞的枪口直指戚寒玉,狰狞地吼道:“是你逼我的,我不想杀你,更不想用枪,这一切都是你咎由自取!”
戚寒玉杏目圆睁,她此时也怔住了,漆黑的枪身在月色下闪着幽幽寒光。刺刀在打算用枪的时候就悄然向后退去,此时与戚寒玉之间最少有四步的距离。而戚寒玉没有任何把握在四步之内冲到刺刀身前,而且他还不开枪!
热血上头的阿阳突然收住动作,灵台显出一丝清明:“我都干了什么?我的天哪,我给队伍带来了多大的麻烦!”
用砖头子拍人,用刀砍人,用枪射人。虽然造成的后果极可能是一样的,但性质却完全不一样了。一旦使用了枪支,极有可能吸引到政府的目光,从而大力追查,势必要花一大笔钱来做工作才能得以摆平。如果不想被人发现,那收尾工作就要庞大、复杂得多,弹头,弹壳,血迹,有可能留下的弹痕、弹道,都要清理干净。这哪有用砖头子一砖拍死个人简单方便,作案工具也称手,随时随地有效有力。
枪,无疑是凶气,在国内能随便弄到枪支的人,比大熊猫还要稀少。同时枪也不是烧火棍,要捅进你的菊花才起作用,它在距离你菊花很远的时候就能起作用了。
如果让这把“黑星”在胸口射上一枪,那后背就要被轰出一个碗大的血窟窿……
月色朦胧,凄凄惨惨,几颗孤星点坠着漆黑的夜幕。车身上的射灯耀眼夺目,将戚寒玉和刺刀的影子拉得细长,光线穿过他们的身体,穿过他们的四肢,随着他们的动作而变幻,在远处的矮墙上映出奇怪的影子。
上下翻飞的粉尘在光线里飘动,忽而被挡住隐于黑暗中,忽而显露在光亮里。
刺刀鼻孔微张,吸着带有化学味道的空气,翻飞的粉尘随着空气吸进他的身体里。他缓缓扣动扳机,机簧轻微地抵抗着他的指压,细细的金属碰撞声随着他的手指震动,由皮肤传到肌理,击锤慢慢向后拉起,“吱吱”细响的零件摩擦声在此时变得清脆悦耳。
“呼……”
戚寒玉悠悠地呼出口气,声音久久回荡,在炎热的夏季,竟然可以看见她呼出的哈气像在寒冬一般显而易见。她已经感觉到死亡的降临,那种毛骨悚然的紧迫感和恐怖感如同潮水般汹涌袭来。
刺刀手指灰白,猛地按了下去,扣动了扳机。
一阵撕裂锦帛的巨响疯狂传来,如同黏稠的空气被一柄极快极利的快刀所斩破。这声音的范围并不甚大,但却极其尖锐,极其透彻。
如同重型战斗机在突破音速的瞬间,所产生的空气质量变化,人类所无法抵抗的音波震颤,在空气中骤然爆裂,撕碎了天与地之间的隔阂,令空气变得压迫,变得紧实。在用那无法阻挡的速度将这一切冲破,撕碎!
“我不怕!”戚寒玉闭上了眼睛,她经常问别人怕吗,这次她回答了她自己。没时间让她感慨,没时间让她抒发内心世界的独白。她脸上似乎有泪,但又似乎是笑,太多的表情在临死前的一瞬间确实有点多余……
但等待中的死亡好像并没有到来。不由得让她微微感到失望,为什么会失望?难道她早已经在期望死亡了?
刺刀拼命扣动扳机,可不知为何,手中的“黑星”像是猫眼儿胡同里卖的“窜天猴”,死活不响。
那柄枪居然脱手而出,落在地上,他握力近一百公斤,怎么会拿不住一支枪?
刺刀不信邪,弯腰去拾地上的手枪,可无论他怎么弄,他的手指就像棉花一样,在枪身上蹭来蹭去,始终无法聚起力气拿起手枪。
他眉头突然猛地跳了跳,一股无法言语的恐怖感袭遍全身,剧烈地颤抖令他牙齿上下撞击“哒哒”直响。
阿阳也被眼前奇怪的一幕弄糊涂了,他奇道:“你怎么了?哥,哥你怎么?”
刺刀无法回答,因为他无法说话,足足过了一分钟,他手腕上突然传来钻心刺痛。两个红点分别出现在手腕的内外两侧,鲜红的血水顺着两个小孔猛然间飙了出来!
刺刀舌根发酸,鼓出一泡酸水,他“咕噜”一口咽了下去,紧接着回到车内拿出急救箱。他撕开止血粉,将一包粉全撒在了伤口上,然后用止血带紧紧扎了起来,才算堪堪止住了自来水似的鲜血。
刺刀回过身去捡地上的枪,他没有理会戚寒玉,匆匆喊道:“阿阳,把兄弟们弄上车,我们走。”
“走?为什么,这个臭娘们怎么办?任务怎么办?”阿阳无法理解,大声质问。
刺刀冷声道:“这是命令,快走。”
阿阳拗不过他,极不情愿地放弃了对臭娘们的报复行为。
“别急着走,游戏还没结束呢。你真的要拿那把枪?”
戚寒玉冰冷的声音叫住了他们。刺刀的左手已经摸到了枪柄,但他却迟迟没有拿起来,右手腕上火烧火燎地疼痛感警告着他不要做不理智的事情。下一次被刺穿的可能就不是手腕,而是脑袋瓜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