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过了多久,浑身浴血的方峥来到了走廊尽头。
他拖着千疮百孔的身体,走过了人生中最艰难的50米。
身后不断有呻yin声传来,三十多个强壮如熊的男人倒在走廊内,刺鼻的血腥味像迷雾般浓稠。
“没有!”
方峥痛苦地摇头,没有尤里,他不在这。
“你跑不了的,只要我还活着,我就会抓住你,拿回我失去的!”
方峥跟九尾确认了方向,穿过走廊向楼梯间追了过去。
“吱……”
方峥推开安全门,冷风迎面而来,灌得方峥拼命咳嗽。
大雪纷飞,铅云低垂。
阳光似是厌恶了眼前的世界,自私地躲在云层后,大地昏暗冰冷,只有北风催促着大雪飞扬。
一队灰色的鸽子从红场方向飞了过来,咕咕低呜,穿过雪幕。
街上没什么行人,异常冷清。
方峥失血过多,体温降至冰点。他满脸铁青,眼眶发黄,嘴唇像鬼一样泛出紫黑色。
“我一定会抓住你……一定会抓住你……”
方峥病态地低吟,失神的双眼在雪地中搜索,一行刺目的血线如梅花般耀眼。这不是别人,肯定是尤里留下的。方峥顺着血线往前走,他想跑,但是跑不动,连走都很费劲,眼前的事物渐渐失去颜色,一阵阵的发黑。
方峥紧盯着星星点点的血迹,意识里只剩下追逐。他走着走着,身边的行人游客渐行渐多,嬉笑的孩童,拍照的游人,满头红发的性感少女,和醉醺醺的男人。
有人用英文问他:“先生,您没事吧?”
方峥不答,只管向前走。身后留下一行血脚印,血水融化了积雪,在几秒钟内结成冰。
过了一会,又有人来问:“先生,需要帮忙吗?”
方峥摇头,气恼地说:“你们这些外国人最爱管闲事。”
这时方峥突然抬起头,尤里就在他十几米远的地方,怀里还揽着戚寒玉。现在他才注意到,他已经来到了莫斯科的中心地带,脚下是由古老石条铺成的红场。不远处是金顶教堂和著名的克林姆林宫,闪闪生辉的红宝石五角星在箭塔上指引方向,尤里一步一步穿过红场,正在往克林姆林宫的方向走。
那是政治要地,警力配备和安全设施极其密集,如果让尤里逃到那个地方,方峥只能干瞪眼了。
一队巡逻的军人注意到尤里,上前询问。
尤里在怀中掏出证件,说没你们事,赶紧滚。
军人接过证件看了看,很快毕恭毕敬地还回去,然后远远躲开。
方峥知道自己看起来也好不到哪去,肯定非常招惹注意力。他勉强直起腰,把衣服紧紧裹住,将自己血肉模糊的脸藏在衣领里,俨然是一个被莫斯科天气所征服的背包客。
尤里肩胛窝里的钢笔冷得像冰,每走一步都在绞动他的神经,但他又无法摆脱,如果拿出这根钢笔,断裂的血管会在十秒钟内喷出他体内三分之一的血液。戚寒玉像个懵懂的孩童,安安静静地依偎在他怀里,他感到可笑,自己一只脚迈进了棺材里,却是为了这么个女人!这是他收到的命令,他不能违抗命令,他必须完成任务。
克林姆林宫就在眼前,他只需走进那扇门,一切就结束了。
“嘿!朋友,要去哪?”
低沉的声音叫住他。
尤里望着金顶教堂,祈求上帝救救他,他愿意付出任何代价。
“放手!”
方峥闷哼一声。
“人给你,放我一条生路。我们没有什么仇怨,一切都能解决,明天晚上我请客,无论如何你也要来,咱们都有一顿饭的交情。”
尤里背对着他没有转身,声音又细又软,早已不是那个凶猛的男人。
“你抢了我的东西,我毁了你的钱,咱们不可能和平相处的。强装笑脸也是自欺欺人,就算我放过你,你也不会放过我,等你恢复如初再次强大了,第一个要对付的就是我。”
随着说话,方峥面前便喷出一团团雾气。
尤里突然向后靠过来,刀子藏在衣服里直取方峥小腹。方峥一把拦住,抬掌切在尤里颈部,只见一条血线狂飙出三米多。
尤里赶紧压住自己的肩膀,插在里面的钢笔被方峥打碎了。他一步一步向前挪动,血水顺着他指缝向外喷涌。三步之后,尤里倒在了血泊里,正对着金顶宫殿。
旁边落单的戚寒玉居然哭了起来,大颗大颗的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方峥心中苦笑,揽她入怀中,把自己的衣服披在她的身上。
尤里的情形被周遭行人看到,很快有警察赶来,将现场封锁。
方峥带着迷迷糊糊的戚寒玉穿过大街,远远躲开人群。
“领导,你快醒醒,我好像不行了。你这一天天的净给我找麻烦,啥时候能让我省省心?你那大耳朵瓷瓶子就甭跟我要了啊,我这命都搭给你了,你要再跟我斤斤计较那十万八万的,可就真成周扒皮了。领导……”
方峥全身是伤,早已到达极限,此时再也坚持不住。而戚寒玉明显被药物控制,跟个痴傻的神经病差不多少。
就在方峥歪头栽倒的时候,旁边伸过来一只有力的手臂。
“找到你了!”
是巴图,他架着方峥和戚寒玉拐过街口,那里停着辆越野车。他立刻把方峥和戚寒玉塞进车里,但开车的人却不是九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