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铭哭着跑到马厩,解了四蹄雪的缰绳,跃马而去。
陈晨拥有满级的迅疾,想要追上刘铭并不难,难的是追上了又如何?他根本不知道刘铭怎么回事,也不晓得该如何安抚好刘铭。犹豫中,陈晨看到刘铭上了马,他也飞身骑上倭皇,追了出去。
出了城,路上人烟渐少,最终只剩下皑皑白雪以及亘古以来就存在的山峦旷野。
刘铭越跑越慢,最终在穆棱河边停了下来,看着河边的雾淞出神。
陈晨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总感觉亏欠了刘铭,他不敢靠前,只好一小步一小步向前挪,两腿深陷雪地中,发出沙沙的响声。
在距刘铭五米左右的地方,陈晨最终停了下来,奇怪的看着刘铭。
这时,刘铭的样子很古怪,既不是在哭,也不是在笑,而是一种很感叹,很享受的样子。
数分钟后,刘铭说道:“你不觉得这儿很美吗?”这句话像是在跟陈晨说,又像是自言自语。
陈晨将目光从刘铭身上,转移到周围的景色上。
远处是低矮起伏的山峦,洁白的山头下是墨绿挺拔的松树,乳白晨雾还没有完全散去,在山坳中缓缓游走,将白山、雪松衬得如同仙境。犹如一副美到极至的中国山水画。
越过平坦封冻了的穆棱河,就是近处河边护河林。护河林高大常绿的树木上,挂满了一串串的冰棱。
冰棱将早晨的阳光,折射出七彩的光芒。流光溢彩中,常绿大树,犹如篷莱仙境中缀满各类宝石的玉树,这些玉树连成一片,好似玉砌的万里长城。
如国画一般的远景,如仙境一般的近景,交相辉映,人在其中,不如身在何方。一时间,宠辱皆忘,心静如明,只愿此刻成永恒。
“是很美!”陈晨附合道。
“想到了什么?”
“毛泽-东的词,北国风光、千里冰封、万里雪飘……”陈晨脱口而出。
“停!你就不能用自己的话,来抒发内心的想法吗?”刘铭说道。
读了二十多年的书,abc念了不少,最后都还给老师了,至于国文,陈晨也就是随便混混,从没有好好的研究过古诗词的创作,这会儿看刘铭的意思,好像是要他即兴来上几句,这不是强人所难吗?
如果换作以往,陈晨会一口拒绝。不过现在为了哄刘铭开心,他只好硬着头皮应付应付。
嗯,吟一些什么呢?
陈晨想到了这几天的激烈战斗,嚣张的日寇,得胜后万人景仰,凯歌高奏,而远处的群山,似有雄兵百万,近处的护河林,又似刀光剑影,一时间热血膨膨湃,豪情满怀。
江山万里红日升,
大河冰封青山横!
雄兵百万胸中藏,
大刀浴血四蹄雪。
杀尽日寇骑倭皇,
横刀立马看斜阳。
一首六句七言绝句,淋漓尽致的表达了陈晨心中的豪情期许,他顿时感觉眼前的视野开阔了不少,胸中似有百万雄兵,鬼子万千成灰飞,两耳金鼓齐呜,回荡着千军万马的撕杀声。
这一刻,陈晨觉得自己真是一个横刀立马的将军了。
刘铭两眼凝视着陈晨,专注而深情,时而掠过一点捉摸不定的情绪。他见陈晨久久不语,浅浅笑道:“还有两句呢?”
“完了,就这么多。”陈晨耸了耸肩。
“七言绝句有四句的,有八句的,你可曾见过六句的?”刘铭翻了翻白眼。
陈晨低头沉思,是啊,少了二句,但如何加上去?他的意思已经表达完了。想了半天,陈晨也没能找到两句合适的加进去,他抬头望着刘铭道:“你帮我加上吧,我怕自己画蛇添足。”
刘铭似乎早已成竹在胸,笑道:“前六句意境开阔,气象万千,字字如刀,阳刚十足,似闻金戈铁马,踏梦而来,但少了柔情,我帮你加上两句。”
顿了顿,刘铭脱口而出:“万家灯火炊烟袅,亿万妇孺倚门望。”
陈晨低头吟了一遍,皱眉道:“不好吧,第六句只有一个人横刀立马,怎么到最后,突然变成了亿万妇孺倚门望?好像他这个将军,妻妾成群似得。”
“你们男人,不都想着妻亲成群吗?”刘铭眨着眼睛。
“你不也是男人吗?你就没有这种想法?”陈晨反问。
刘铭摇头:“我认为男人应该守护自己的爱人,将她当作终生唯一。闷了,给她逗乐,烦了,为她开解,像宝贝一样捧在手里,直到死去。”
“嗯,最好家务事全包,工资上交。看到别的女人,不管她有多漂亮,都不会斜视一眼。只有这样的男人,才是真正的好男人,才是值得姑娘托付终身的男人。”
“不像你们一个个的,看到依依就跟猫看到老鼠似得,口水都流出来了。”
陈晨惊道:“兄弟,如果你是这样的好男人,我真恨不得变成女人,嫁给你。不对,应该倒插门娶你。这哪像男人娶老婆,分明就是老婆娶男人啊。合着女人什么事都不用做,男人娶了这样的妻子,简直是娶了一个女皇进门。”
“我不管,我就要求你这样。”刘铭大声喊道。
陈晨呆呆的看着刘铭,两眼如灯泡,大嘴张得可以塞进一个鸡蛋,愣了好半晌,他这才回过神来,掉转马头,就要跑路走人。
“你回来!”刘铭的嘶吼声划破清冷的空气,震得雾淞簌簌落下。
陈晨转过头,求饶的说道:“刘铭,没想到你真是同性恋,但我不是啊,我妈还盼着我正正经经的娶个老婆回家,抱孙子,她要是知道我交了一个同性恋的兄弟,还不打死我?”
刘铭拍马追了上去,喊道:“我不是同性恋。”
陈晨已经跑远了,没能听到刘铭在喊些什么,他不顾一切的策马狂奔。
如果是被一位美女倒追,那是风光无限,现在被一位身高两米,手臂有大腿粗,杀敌过百,机智百出的抗日英雄追,这种感觉?天噜啦!陈晨宁愿面对一万个鬼子,也不愿面对这种尴尬的处境。
策马狂奔回来,陈晨见雷老雷和屠夫都是一脸焦急,不同说他们是在担心刘铭的安危。
“公子他人呢?”两人问道。
陈晨从他们身边绕过去,目光躲躲闪闪,关于刘铭是同性恋的事,不知道他们知不知道。不过,两人既然是刘铭他爸请来的保镖,应该多多少少了解一点。
陈晨没有下马,直接在马上嚷道:“你们两位跟我长得差不多,又是共和国最优秀的军人,应该比我更合适你们家公子,这个……你们就别难为我了。”
说完,陈晨一拉缰绳,倭皇便从两人身侧蹿了过去。
雷老虎和屠夫莫明其妙,完全听不懂陈晨在说什么。不久,马蹄声又起,刘铭骑着四蹄雪夹风带雪而来,远远的他就喊:“陈晨去哪了?”
屠夫说道:“公子,你总算回来了,要是你有个三长二短,我们回去怎么向将军交待。”
刘铭喝道:“哼,我的人身安全不用你们管,快告诉我陈晨去哪了?”
雷老虎从刘铭的神态看出了一点明堂,皮笑肉不笑的说道:“公子,你在追陈晨?”
“是啊,我今天非追上他不可!”
刘铭口中的追,是追逃犯的追,而雷老虎说的那个追,是追女朋友的追。同样一个字,意思却相差万里。
雷老虎挤眉弄眼的说道:“公子你放心,我们一定帮你追上陈晨。这人倒还真不错,像个男子汉,我们兄弟也佩服……”
“少废话,告诉我,他去哪了。”刘铭挥鞭虚策,在空中发出一声脆响。
“他朝司令部走了!”
“驾!”四蹄雪绝尘而去,犹如一阵狂风卷过街道,差点撞飞在街上玩耍的儿童。
“真是一个疯丫头!”屠夫和雷老虎望着刘铭的背影,嘟嚷着一句。
刘铭追到司令部,风风火火的冲了进去。他撞开指挥部大门,好嘛,除了雷老虎和屠夫,所有人都在。他们全都用一种十分怪异的目光看着刘铭。
至于陈晨,他看到刘铭就像老鼠见到猫似得,又想逃。
“你站住!跑什么?我又不会吃了你!”刘铭横眉竖目。
陈晨说道:“说实话,看到你比吃了我还难受。非常抱歉,我实在是无法接受一个男人,您发发慈悲,饶了我吧。”
刘铭冷笑道:“谁喜欢你了?别自作多情。”
“哦,原来是我误会了!可是你刚才为什么说想要我那样?”陈晨擦着额头上的冷汗。
“政委要你咋样?”大家全都好奇的问道。
“就是那样呗。”陈晨痛苦不已。
“那样是什么样?”
“就是……”陈晨不知该怎么表达。
“我来说吧。”刘铭接过话茬道:“我要求我们的陈司令做一个模范丈夫,为全军之表率。没想到他竟然觉得我爱上他了,还说我是同性恋!”刘铭说着,狠狠的瞪了陈晨一眼。
“喔!”大家轻呼一声,原来是一场误会啊。
闻言,陈晨拍着胸膛坐下,说道:“呵呵,真是误会了,你看我都被吓出一身冷汗。不过我现在连女朋友都没有,好像还不存在花不花心的问题吧。”
刘铭急道:“我这是防患于未然!现在部队有了稳固的根据地,男女问题肯定会层出不穷。特别是我们这些人,不知道是多少怀春少女心中的白马王子。一不留神,就有可能犯下个人生活作风问题。”
“既然说开了,我就借此告诫一下各位,不要以为我们光是来玩游戏,做任务的,所以就抱着一种娱乐心态。我不允许任何人和这个时空的人发生任何非正当关系。我是政委,管纪律的,你们必须服从。”
龙将军呵呵笑道:“我家有贤妻,这个自然没问题。但我还是要反对这样的纪律。我们又不是和尚,有正常的生理需求,打仗时怎么吃苦拼命都行,打完仗后,谁不希望有一个温暖的家。政委,你总不能让兄弟们,打一辈子光棍吧。”
小疯说道:“政委,不追求这个时空的人,我可以办到。但和我们一起来的,总不在受限范围内吧。”说着,他瞟了一眼依依。看得出来,小疯对依依有意思了。
依依说道:“我是女人咧,不过我还小,嘻嘻,暂时不考虑男女问题。我赞成政委的决定。男人啊,没一个好东西,如果不管住,肯定会变坏!”说着,她瞪了一眼小疯,又看了一眼陈晨。
其实,陈晨一直在琢磨,刚才到底是不是误会。回想起过往的种种,他觉得好像真不是误会。刘铭很可能只是借坡下驴,转移一下话题而已。
见大伙都就刘铭宣布的纪律进行表态了,陈晨也慎重的说道:“我部分赞同政委的意见,不过,如果双方你情我愿,只要不是强迫,我们也不能横加干涉。”
“虽然我们现在还不存在这样的问题,但谁能保证以后没有?如果真遇到这种事,我们怎么办?难道把他枪毙了?”
刘铭见五个人中有三个明确表示反对,当场骂道:“男人都是花花肠子。”
龙将军反驳道:“男欢-女爱,这是人的本性,也是天赋人权。只有独裁者才会离间天下男女,独供一人之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