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冯锡林即将被处斩的时候,刘豹竟然率人夜袭宛平县县衙监狱,企图将冯锡林从监狱里救出去。多亏朱常润棋高一着,事先对冯锡林的守卫进行了周密的部署。这一点刘豹等人并不知晓,最终导致了劫狱行动的失败,刘豹等人也被朱常润生擒。
过了两日,顺天府尹金苑博终于出场了。当天傍晚时分,朱常润吃过晚饭,正在书房看书。张虎进来报告说,顺天府尹金苑博来拜见王爷,已经到前院了。
朱常润赶忙出去迎接,两个人见了面,朱常润将其迎入屋内。进屋分主宾之位坐下后,朱常润问道:“今天不知是那股风把府尹大人吹来了,不知大人找卑职有什么事情。”
金苑博笑了笑,说:“王爷,说笑了。您是王爷,称呼卑职的人应该是我。”
“咱们还是按规矩来办吧。我现在不是什么王爷,而是朝廷任命的宛平县令。大人是顺天府尹,是卑职的上级呀。在上级面前没有王爷。”
两个就这么有一句没一句说着无关紧要的事情,朱常润的想法是,你不提刘豹的事情,我也不主动提出来。两个人可以说是心照不宣,都是揣着明白装糊涂。
聊了一段时间,金苑博才言归正传,说道:“前两日,有人跟我说,我的小舅子刘豹失踪了。起初我并没有在意,以为他又到哪里胡闹去了。可是今天,有人竟然对我说他被王爷抓了起来。这怎么可能呢。这次我来就是来看看究竟是怎么回事。”
朱常润早料到金苑博不会正面提起刘豹的人事情,而只会旁敲侧击,让朱常润说话。朱常润见金苑博这个老狐狸这么说,就顺着他的话,接着说:“大人的消息可够灵通的了。不错,刘豹确实被我所抓,现在就关押在县衙监狱里。我准备调查清楚事情的来龙去脉,再向大人汇报。哪知大人竟然屈尊来访,下官惭愧呀。”
金苑博故作镇静,说道:“这…这…,王爷,如果刘豹真的犯了错误,你按律法公事公办就可,不要有所顾忌,我站在你这边。”
“谢谢大人的理解,和对我的支持。大人大公无私,大义灭亲的精神,是我们大家学习的榜样。如果朝廷上下的官员都如同大人这样。我们国家就会非常强大。待我有机会一定将大人的所作所为告诉父皇,我想他会很高兴的。说不定父皇一高兴,封你个尚书什么的,也是有可能的。”
金苑博见朱常润顾左右而言他,装作什么事也没发生的,只好直接问道:“不知刘豹犯了什么事情呀?”
朱常润见金苑博终于开口问刘豹的事情了,就将刘豹夜晚率领一批人夜袭宛平县衙监狱,企图就走冯锡林的经过原原本本的向金苑博进行了介绍。
金苑博听了朱常润的诉说,装作非常愤怒的样子,大声说道:“这个孽畜,竟然做下如此事情,真是胆大包天,平时我经常教育他要老老实实工作,配合好惠王爷处理宛平县的大大小小的事情。惠王爷年轻有为,多向他学习。可是这个小子竟然做出这等事情,显然没有把我的话放在耳边。王爷,你把他抓起来是对的,如果换了我早就将他就地正法了。太丢人了。”
金苑博就这么表演着,他给朱常润的感觉就是,这个人如果不当个演员,有些白瞎了。演技非常的好。
朱常润急忙劝金苑博不要生气,身体最重要,不要气坏了身体,刘豹的事情是他自己做的,辜负了府尹大人的谆谆教导,是他自作自受。自己会谨慎处理这件事情的。尽量将这件事情对金苑博的影响降低到最低。
金苑博见朱常润这么说,就继续问道:“王爷,属下思前想后,总感觉刘豹没有胆量做这么大的事情。咱们分析分析,能不能有这种可能,有人要准备劫狱营救冯锡林,这件事情需要秘密的进行,不能硬闯进县衙。但是他们苦于在县衙没有内应,就用计将刘豹擒住,刘豹在对方严刑拷打,威逼利诱之下,被迫同意做他们的内应。这样才有后面劫狱的事情。王爷你说呢。”
看来金苑博来之前,已经将整件事情调查清楚了,并且想出这么一个为刘豹开脱的理由。朱常润非常佩服金苑博的机智,见他问自己,只好顺水推舟,说道:“大人分析的是,确实有这种可能,如果真是这样的话,刘豹不但不是罪犯,相反是受害者,是被对方胁迫的。大人放心,我会将这件事情调查清楚的。我也感觉刘豹不可能做这样的事情。谢谢大人的提醒。”
金苑博见朱常润这么说,十分高兴,就和朱常润又寒暄了几句就告辞了。金苑博这次来的目的非常明显,就是希望朱常润能够网开一面,将刘豹定为被胁迫的人员。这样就可以从轻发落。虽然他没有当面直说,但是话里话外就是这个意思。
按照朱常润以前的暴脾气,是绝对不会向金苑博妥协的。但是他现在变得比以前成熟了许多。他知道现在还不是与金苑博撕破脸皮的时候。朱常润思前想后,决定暂时放刘豹一马。
第二日,朱常润将张虎找来,将金苑博找自己的经过和他说了,并且将自己的想法告诉了张虎,张虎认为这么做,太不公平,而且太便宜刘豹了。朱常润的想法和他一样,但是形势所迫,必须这么做,他吩咐张虎组织人对刘豹进行审讯,先把口供拿出来,如果没有猜错的话,刘豹会按照金苑博的想法进行招供。张虎领命而去。
下午,张虎拿着刘豹的口供来了。朱常润拿过来仔细一看,刘豹的口供果然如金苑博所说的那样,他称自己是被人胁迫的,前两日,有一批人闯入他家,将他抓了起来,利用他的媳妇和孩子威胁他,如果刘豹不按照他们的意思去办,就将他的媳妇和孩子全部杀掉。刘豹被逼无奈之下,只好答应了这帮人。这帮人的目的就是要到宛平县衙监狱将冯锡林救出。刘豹只好按照那些人的要求,夜里将县衙的后门打开,引领这帮人进入县衙,并来到监狱,前半程进展很顺利,最后被埋伏的守卫所擒获。自己当时在对方的胁迫之下,没有办法投降。在后来他还盛赞惠王爷运筹帷幄,神机妙算,最后终于将这帮人全部抓获,否则他跳进黄河洗不清自己的冤屈呀。
朱常润看完刘豹的口供之后,忍不住想笑,这里面漏洞百出,有些地方根本不符合逻辑。显然金苑博在来县衙向朱常润求情之前,早已经与监狱里的刘豹沟通好了,两个人设立一个局呀。
看着这份口供,朱常润打心里佩服金苑博的老谋深算,对事情的进展判断无误,他知道朱常润是不会与他正面冲突的。整个事件的发展都在他的掌控之中。
朱常润问张虎:“那对其他人员的审讯如何?有什么发现没有?”
张虎说道:“其他人员也都与刘豹的口供一致。都声称刘豹是被他们胁迫的。而且其中一人主动交代是这件事情的主谋,是出于江湖道义来救冯锡林的,此人年轻的时候穷困潦倒,冯锡林当时救助他于危难之间,可以说是他的衣食父母。他听说冯锡林被捕入狱,秋后就要问斩了。就积极筹划营救。他认为刚判刑和最后要处斩这几天,防守一定会十分严密,就决定在这个时候开展营救成功概率比较大。为此他胁迫刘豹,策划了整个事件。”
“真是欲盖弥彰。故事编的有点过于完美了。聪明反被聪明误。这个伎俩太肤浅了。”朱常润听了张虎的汇报,就按照这些人的证词进行了处理。
虽然刘豹是被人胁迫,但是毕竟也参与了这次行动,影响了县衙的声誉,最后虽然免于刑罚,但是已经不适合在县衙工作了,将其革职处理,永不录用。对于其他人员,也都按照大明律法进行了判决。
冯锡林的处斩日期终于到了,临行的那天晚上,朱常润特意到县衙去看冯锡林。冯锡林比宣判时苍老了许多,头发全都白了。虽然他作恶多端,但是现在这个样子,让人见了十分可怜。
朱常润问道:“冯员外,明天你就要上路了。虽然你我之间有许多不愉快,但是我敬佩你是个人物,有什么遗言可以和我说说。”
冯锡林苦笑道:“我从小是个穷苦人家的孩子,凭着自己的聪明才智一步一步走到今天,觉得自己很了不起,为人也开始变得非常狂妄。现在回头想想,争来争去都是一场空呀。自己安心做点小生意,一家人平平安安的,就够了。其他的都是浮云。如果让我从新开始,我是不会这么做的。不但害了自己也害了别人。最后,我恳求王爷能够善待我的家人,虽然你我有很深的过节,但是我十分钦佩王爷是条汉子,为老百姓做了很多好事,这些我心里有数。我相信王爷能够答应我这最后的请求吧。”
朱常润说道:“冯员外,你放心。你我之间的过节都已经过去了。对于你的家人,你放心,我不会赶尽杀绝,将他们怎么地的。只要他们安心做个良民,我保证他们没事。我没收了你大部分财产,但是你放心,我会给他们留下必须的生活用品,保证他们的生活质量的。另外,明天对你处决前,我会安排你的家人与你见最后一面的。”
冯锡林哭着拜谢朱常润。此时的他十分后悔,后悔自己的所作所为,也十分钦佩朱常润的所作所为。如果有来世,他决定与朱常润做朋友,而不是敌人。他明白了朱常润的远大理想,他的选择是正确的,伟大的。
两个人谈了大约半个时辰就结束了。冯锡林的事情作为一个反面教材,教育着宛平县的人们。这对于朱常润今后的工作是非常有益处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