暖暖,你知道最难过的是什么吗?
于我而言,最难过的,莫过于遇见江景白,却明白我和他永远不可能在一起,或迟或早,不得不放弃。
而这份难过,在我和他认识的第十年,终于避无可避。
——陆胜男
原本就是心烦意乱的日子,偏偏江景烨还要来招她眼钤。
“江景烨,我在工作。如果你是以客户身份来,出门右转,爱干嘛干嘛去!”陆胜男对于出现在自己办公室的不速之客毫不客气地赶人。
江景烨却丝毫没有不受欢迎的自觉,大喇喇的找了个位置坐了下来,脸上挂着意味不明的笑。
陆胜男觉得莫名其妙的同时,又腻歪得不行。
“陆胜男,我上次的提议,你考虑得怎么样了?”
陆胜男正在处理一些文件,听见这话,手微微一抖,黑色签字笔就将纸页划破了,留下一道长长的划痕,狰狞难看。
“陆叔叔的病我找过那么多医院,也没有谁说他有痊愈的机会。虽然江家家大业大,可是在生老病死面前依旧是平等的。仅凭空口白牙,你说,我如何能信?”
“国内或许不行,可是国外呢?”
陆胜男抿着唇不再说话。
国外吗?她也曾动过这样的念头,然而她终究势单力薄,巨额的医疗费让她力不从心。
然而江景烨向来善于揣度人心。
“陆胜男,难道说在你心里,有着养育之恩的陆海升,还比不上一个没有可能的江景白?”
陆胜男脸色变得很难看:“我说过了,我和江景白并没有什么关系。所以,你和他的恩怨,何苦为难我?”
江景烨打着响指,单手支着头看她,似笑非笑好似看穿一切的模样,着实让人讨厌。
“我有说过你和他有关系吗?我只是想让你做我女朋友而已。”
陆胜男一噎,气势不足的反驳:“江景烨,难道你以为我是宁湘吗?”
提到宁湘,江景烨玩世不恭的表情终于有了变化。
“陆胜男,别威胁我。”
“彼此彼此。”
江景烨半眯着眼看她,不再带着笑容的脸如同结了霜,阴沉可怖。
陆胜男低头,心里转了无数个弯,握着笔的手微微收紧。
她并不是希望得到江景烨的帮助,然而她相信空穴不来风,江景烨既然能用陆海升的病来做筹码,她便信,或许真有那样的医院,可以治好陆海升。
即使只有百分之一,万分之一的几率,总要试一试。
她既不想落入他的算计,又不想放弃陆海升……
软肋?她有,比如安安,比如陆海升,江景白。
然而江景烨并不是无懈可击,他也有软肋。
寂静里江景烨忽然笑出声来,然后闲闲的开口:“陆胜男,这么多年,敢威胁我的人,你是第二个。”
“我就当江大少爷是夸奖我了。”
“你怎么不问问,第一个是谁?”
陆胜男顺从如流地问:“谁?”
“江景白。”
……
不等陆胜男再说什么,江景烨忽然起身来,走到她的办公桌前,单手撑着桌面,坐在办公桌上冲着她邪魅一笑:“所以说,陆胜男,你和江景白至少有一样是相同的。”
“哪样?”
“都一样蠢,蠢到让我生气。”
江景烨居高临下地望着她,借着灯光,她看见他高挺的鼻梁,看见他眼里玩味的目光……
“陆胜男,明天是我弟弟的订婚礼,你当我女伴,我告诉你那个医生的联系方式,怎么样?”
她正想说“不怎么样”,江景烨却堵了她:“世上没有免费的午餐,你既想从我这里得到好处,又不想付出,陆胜男,你告诉我,哪有这样的道理?”
他说的很对,这算是公平的交易。
然而……
“换一个场合。”
江景白的订婚礼,她即使参加,和谁一起,也不能和江景烨一起。
“你认为,我出席别的场合会没有女人?”
“既然每一次都不缺,为什么这次一定要我去?”
“我乐意。”
陆胜男:……
“这是我名片,你考虑好了给我打电话。”他起身离开,又转过头来,轻笑一下,“陆胜男,十二点之前,过时不候。”
陆胜男握着那张名片,白底金边,厚重而有质感。
只觉得有千斤重。
张韵染很少和她提及江家,她只知道江景白的爸爸叫江恒,却从未见过。张韵染提起江恒的时候,有些惆怅,有些怀念,更多的时候却是憎恨。
而每每涉及江景烨的时候,陆胜男都能在张韵染身上感受到巨大的恐惧。
是的,是由内而外的恐惧。
那时候,陆胜男并不清楚江家的恩怨,而她也不知道江景烨是张韵染的继子,江景白同父异母的哥哥。然而现在再想起来,未免有些怪异。
江景烨虽然性格恶劣,为人有些冷漠,但是张韵染怎么会就怕他怕成那样?
陆胜男兀自想着事情,心乱如麻,丝毫没有留意站在她面前的段墨。
段墨手指夹着烟,斜靠在贴着碎花壁纸的走廊墙上,陆胜男心事重重的走在细绒毯铺就的走廊里,好似一只猫,丝毫没有声音。
段墨眯了眼,看着那个高挑的身影由远而近,随手将只烧了一小截的烟摁灭。
他倒宁愿陆胜男做一只家猫,至少乖巧听话。
然而看到失神仿佛丢了魂一般的陆胜男,心里就好像被猫抓了一般,挠心挠肺的难受。
“陆胜男!”段墨叫了她的名字。
陆胜男却浑然不觉,眼看就要从他面前错身而过,段墨心头火起,鬼使神差地就抓住了她摆动的手。
“呀,段墨,你怎么在这里?”
连说话的语气和神态都和段墨所想的如出一辙,惊讶之外并没有多余的情绪。
抓着她的手不自觉的就用了力。
“就是来看看你。”他听见自己有些沉闷的声音。
“哦,”陆胜男少见的没有反驳,“不过段墨,你抓着我的手,有点儿疼。”
陆胜男皱眉的模样让段墨醒过神来,不禁有些懊恼。
然而她抽出手的那一瞬间,手里的失落感一直传到了心底。
陆胜男比大多数的女人都要高挑,他182cm的身高和穿了高跟鞋的陆胜男站在一起,也高不了多少。段墨将刚刚触碰了陆胜男的那只手插进裤兜里,捻了捻手心里出的汗。
“明天,你不要来。”段墨想,他可真不讨喜,每每出现在陆胜男面前的时候,都是反派。
可是,他不得不来。
陆胜男歪着头,没有反应过来,反问道:“不要去哪里?”
陆胜男肤色算不上很白,但是是白里透红,很健康的那种肤色。眼睛很大,眼睫毛也很长,像是一把小扇子,眨眼的时候扑闪扑闪的。
难道她不知道?
段墨忽然松了一口气,不知道最好。
然而下一秒却看见了她手里捏着的那张名片,是再熟悉不过的定制的模板,整个江城,只有两个人才有。
一个是江景白,而另一个,是江景烨。
焦虑的心情来得很快,更来得莫名其妙,段墨只觉得胸口有无名邪火四处乱窜,嗜血的冲动几乎直达头顶。
“江景烨来找你了?”
“嗯。你怎么知道?”
“陆胜男,你是不是没长脑子?都说了要你离他远一点儿,你还招惹他干嘛?”
“段墨,你在哪里受了气回哪里撒去,有病吧?我凭什么要听你的?”
陆胜男也恼了,狠狠瞪了段墨一眼,转身就要走。
段墨忽然想明白了江景烨来找陆胜男的目的,脸色更加阴沉。
“陆胜男,明天江哥的婚礼,不许你去。”
陆胜男听了这话,脚步一顿,回头看了段墨两眼,语气透着凉意:“段墨,如你所见,我并不想去。可是现在,我有不得不去的理由。”
段墨看着她,冷笑:“什么理由?难道不是打算去大闹一场?”
其实他知道,以陆胜男的性子,断然做不出那样的事情来。然而他也不知道为什么,只觉得她手里的名片刺眼,说出的话更刺耳。
“关你p事!”
段墨微微一愣,这句话好似听过。
那晚江景白让他送陆胜男回家,好像她也说过这句话。
是怒火中烧的表现。
“陆胜男,我是为你好。”段墨不禁软了声音,叹口气,“江哥让我告诉你,明天无论怎样,都不要去他的订婚礼现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