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凌瑶刚走到门口,便见屋内挤满了人,众人见她来了,便自动让出一条路来,喜笑盈盈的看着她走过来。
“娘。”易凌瑶在门口轻声唤道。
太守夫人见她来了,赶忙笑着招手让她过来,“过来,这是睿王派人送来的喜服,看看可还喜欢?”
易凌瑶缓步走至桌边,当看到桌上放置整齐的嫁衣以及凤冠时,心里还是惊了一下,凤冠之上嵌了不下二十颗珍贵的南海珍珠,个个圆润饱满,价值不菲,红色的嫁衣绣着繁杂的纹络,鲜艳明丽,入目只觉雍容华贵之极。
“快穿上看看!”易夫人在一旁催促道。
穿上嫁衣,带上凤冠,再次转身时,明显看到众人眼中闪过一丝惊艳。一群人交口不绝的称赞:“哎呀,瞧瞧小姐穿上喜服的模样,活脱脱就是仙女下凡呢。”
“是啊,这睿王爷还真是有眼光,娶了咱们家小姐还真是他的福气。”
“睿王府送来的嫁衣果然价值连城啊,小姐嫁过去肯定是享不尽的荣华富贵。”
“是啊,是啊……”
易凌瑶向着众人浅浅一笑,低头仔细看了看身上的红衣,袖口处秀着凤凰于飞的暗纹,华美大气,嫁衣的下摆处还坠了一圈精致的红色流苏,这一点倒是极合她的心意。
一直以来,都是喜欢流苏的,那种华而不扬,淡雅韵致的味道,只有看过风中轻摆的流苏才能体会的到。
可是,为何心中竟无半分喜悦,红色的嫁衣,在每个待嫁女子的梦中都会出现很多回吧,虽贵为公主,却也和平常女子一样有着不想为外人道的心事,若无那场变故,父王也会在瑾灵国为她寻一位夫婿,那又会是怎样的一个人?
如今,一切的一切已经回不去了,自从十岁跟在了他身边,心里不知不觉就已种了情根,虽然他的性子极是清冷,而她也从未见过他面具后的真容,但是,爱了就是爱了,是师徒又怎样,即便这是世俗所不允许的情感,一旦生根发芽,便再也无法消逝。
所以,当她得知师父要让她嫁给睿王以寻复国之机时,心里不是没有怨恨的。
所以,那天在马车里,她差点就说了非卿不嫁,可还是忍住了,她的身份,她的责任,一旦公之于人,给辰楼带来的,只有无尽的扰乱和杀戮,她不能连累辰楼,不能连累师父。
更何况,他并不爱她,若是真说了那四个字,以后再见面也会尴尬吧。
想想,还是算了。
“瑶儿,瑶儿,你怎么了?”易夫人焦急的面容在眼前逐渐由模糊幻现的清晰。
“啊?”易凌瑶回过神,见娘亲正用关切的目光看着自己,低头才发现,自己的手正紧紧捏住喜服的一角,揉皱了也不曾发觉。
“瑶儿,你的脸色怎么突然变得那么苍白,是不是不喜欢这嫁衣?”
易凌瑶忙解释道:“不是,这嫁衣我很喜欢,只是,刚才突然走神了,想起了些以前的事情,有些伤感而已。”
易夫人拉过她如雪皓腕,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背,关心道:“没事就好,以后若哪里不舒服,一定要赶紧告诉娘。”
易凌瑶不想再让慈善的易夫人为己担忧,只能乖巧的点点头,“娘亲,放心吧,我没事,只是有些累,想先回去休息。”
易夫人慈爱道:“那你便回去好好歇着,这嫁衣一会整理好了娘派人给你送过去。”
“好。”
………………
太守府的人都在忙碌着小姐出嫁的事,各处前来道喜的官员络绎不绝,前院有易太守挡着,她倒是得了几日空闲,每日抚琴赏花,烹茶逗鸟,在下人面前俨然一副大家闺秀的做派,只是,每当看到夕阳西下,红霞遍天,心里就觉得缺少了什么,空落落的疼。
出嫁的前一天,惜雪突然从外面跑进来,气喘吁吁道:“小姐,有人来看你了。”
易凌瑶回眸,“师……是你啊,顾疯子!”当看到来人笑意盈盈的俊脸时,心里一下空了下来。
“那,易丫头以为是谁?”他笑得颇为戏谑。
易凌瑶瞪了他一眼,哼!明知故问!
“喂,我们都数月不见了,你不会一见我就是这个表情吧,好歹是要做新娘子的人,就不能笑一个。”顾逸风故作无辜的抱怨道,边说边不客气的坐在桌边,将手中的锦盒放下后,便自顾自的倒了一杯茶一饮而尽。
“你来这里……是师父有话要带给我吗?”
“自己看”。顾逸风指了指桌上的锦盒。
易凌瑶小心翼翼的打开锦盒,细软的黄绸上,安安静静的躺着三样东西,一个是如墨的黑曜石,石头被打磨成了好看的圆形,表面上清晰的刻了一朵曼珠沙华,再用朱砂将花朵描摹,朱砂便嵌在刻痕中,使花朵更加栩栩如生,另一个是一把能开启锁有父王骨灰的柜阁的钥匙,而第三个竟然……竟然是她在辰楼时常佩戴的那朵流苏。
“这是……什么意思?”易凌瑶指着那块黑曜石问道。
“那朵彼岸花是楼主亲自刻上去的,刻完后就让我带来给你,至于是什么意思,只有你自己猜了。”
为什么要送她彼岸,离开他,她生命中还会有彼岸么?
“师父,真的不来了吗?”易凌瑶伸出手在那朵猩红的彼岸花上摩挲着,目光有些许黯然。
顾逸风道:“楼主近日不得空,所以派我过来送送你,明日,就由我背你上轿吧”。
易凌瑶赫然抬眸,满是不解的问道:“背我上轿,这……”
顾逸风笑得慵懒,“你不会连这个都不知道吧,在陵奚国,每当女子出嫁时,便由家中的兄长背上花轿,以求出嫁顺利,这个,易夫人没告诉你?既然你没有兄长,那也只能由我这个堂主委屈一次了。”
易凌瑶蹙了蹙眉,突然想起前两日娘亲好像提到过此事,只是她当时也没在意,后来竟给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