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妇人心下胆怯,可还是跪正了身形郑重道,“奴家不敢巧言哄骗主家,也不敢保证什么。
但是奴家只敢说,到了主家,便是主家之人,做事定然会老老实实的,用心尽心不敢偷懒不敢二意!”
一句“不敢二意”,就无需再多言了,萧玉莲要的就是这句话!
表忠心这东西,说起来容易,做起来可就难了,绝不是嘴上说说就能做得到的!
不过,这妇人这一席话,却说到了萧玉莲的心里去了,她不需要花言巧语哄自己高兴,只要实实在在用心尽心做事的人!
“起来吧。”萧玉莲淡淡地摆了下手,“等下见过你的夫君,若是咱们双方都满意的话,那就签个契约吧。”
这话的意思再明显不过了,萧玉莲不但要了他们夫妻,而且还给了他们选择的自由权!
薛氏别看是乡下女人,又落魄自此,但是心思通透人很机敏,一听萧玉莲这话,登时就喜出望外,整个人就精神多了,就脚着心里有了主心骨一般!
话不多也简单,可薛氏听到耳里,暖在心上!
眼前这位贵人,没有像其他主家那样,像挑牲口似的,恶脸相向凶神恶煞一般对待他们,而是说,如果双方满意就签契约,这话多好听多暖人心啊?就这一句话,分明是将他们当做了一个正常人相待啊!
薛氏热泪盈眶,暗自庆幸,正腹诽着呢,就见管事妈妈领着一为身材高大虎背熊腰的男子走了进来。
萧玉莲抬眼望去,不觉暗吸了口冷气,只见这个头高达,身材魁梧,黑脸膛大嘴岔的男子,那右边一张脸,从上到下,是一条翻卷的伤疤!,猛不丁一看,胆小的非吓昏过去不可!
太他娘的狰狞可怕了!
那男子一进屋,就腾腾地奔着自己的妻子走过来,一把攥住了薛氏的肩膀,急声怒气地道,“孩子他娘,你怎么哭了?嗯?谁打了你?”
别看这男子外表长得粗犷,脸上狰狞可怕,可却心细如发,一进门她就瞧见了妻子红肿的半边脸和泪痕,心里的火蹭蹭就窜上来了!
娘的,俺们两口子还没卖了为奴呢,你们就敢动手打俺媳妇?
“说,谁打你了?嗯?”壮汉长得凶,脾气也不是一般得暴,攥着小孩子脑袋大小的拳头,脸上的伤疤更加骇人!
薛氏怕自己男人这性子会被萧玉莲看不上,顿时急了,忙拽了拽他破衣袖,道,“你喊什么喊?这是什么地方你不知道啊?”然后又低低音声道,“想想咱们的宝儿,忍忍吧。”
薛氏这话真管用,刚才还雷霆暴雨般的壮汉,一见媳妇气急,并且还提到爱子,就一下变软了性子,闷哼一声不再多说话了。
管事妈妈早被壮汉的凶样吓傻了,呆立在原处愣是没敢动弹。严格来说,这对夫妻,当然还包括那是几个女孩儿在内,在有买主来之前,还都是良籍。
也就是说,他们只要没被卖,没被主家领走,还都是大唐的良民!
刚才她一惯性的动手打了薛氏,若是她的男人追嚷起来,她是理亏的,所以吓得她站在原地儿大气都不敢喘了。
这会儿见薛氏降服住了自己男人,就忙过来朝着萧玉莲谄媚一笑,“这位贵人哪,您看,这是薛氏的男人。您别看他长得……咳咳咳……那样儿,可力气大能干活啊!”
萧玉莲摆摆手制止了管事妈妈那带着歧视的话,冷淡地道,“你去把他们的户籍拿过来吧,再写个契约,他们夫妻就是我家人了。”
“啊?哦哦,哎哟喂,可真是个痛快人。”管事妈妈见萧玉莲连一句废话都没说,直接就要签契约领人,顿时乐得嘴都合不上了,连声答应着。
“呵呵……那个啥……贵人呐,您看这价格?”还没谈价钱,就要领人,管事妈妈心里不太舒服。
萧玉莲刀眼发寒,眸光凌厉,瞅着管事妈妈哼了一声,就道,“地桌上的那银角子难道还不够吗?嗯?方才你动手打了薛氏,致使她半边脸红肿起来,你说这和医药费和误工费你怎么算啊?”
“什么什么?医……医药,医药费?还有那个……误什么工费?这得老娘我出?”
管事妈妈不乐意了,一张菊花脸登时就撂了下来,不阴不阳地道,“我说贵人呐,我老婆子只打了薛氏一巴掌,而且也没打成重伤,他们两个人你只给五两银子,说不过去吧?”
“啥?你打了我娘子?还没打成重伤?”壮汉一听管事妈妈这话不是人话,立马就炸了,豹眼一瞪,疤痕翻滚,整个人看上去就像恶煞一般,腾一声,过来就要去薅管事妈妈的衣领子。
“来来来,你先吃俺一拳!”怒喝声犹如狮子吼,震得房间墙皮上的土都噗噗滚落下来。
猛男一枚,好汉一条!
萧玉莲见状,心里可开心了,她就喜欢这样有男人气势的汉子!
在家听媳妇话,在外虎威赫赫,这样的男人才叫男人呢!
想不到在这大男子主义风行的古代,也有这般看似莽汉却心细如发,护家爱妻疼子的好男人啊!
男人长得丑陋不是错,能如此疼惜枕边人才是顶天立地的好汉!
看来自己这趟城进的,很值!
不但有了可心的店面,还能得了位爱妻护子的好男人做护院,她岂能不开心?
“说,你为啥打俺媳妇?嗯?若是不说清楚,咱们没完。”壮汉继续发飙。
别人不晓得壮汉的性子,管事妈妈可是一清二楚啊,这死孬种是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战场上杀人跟切菜似得,他这暴脾气,若不是家里急需用钱给孩子看病,哪能出来自卖自身为奴?
算了,好汉不吃眼前亏,价钱少点就少点吧,别再惹恼了他,砸了我这饭碗可就不划算了!
管事妈妈想到这儿,忙向萧玉莲求救,“贵人,贵人呐,五两就五两,余下的老婆子我也不要了,就权当给薛氏医治脸了。”
萧玉莲微微冷笑,睃了一眼那壮汉,淡声道,“张壮士,放了她。”
那壮汉一愣,“你……你知道我姓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