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军源源不断的进入城内,人们举目向四周张望,没有一个木军,直到这时候,金军还是没有生出警惕之意,继续向前跑,又来到内城的城门前,金军还习惯性的伸手去推城门,想把内城城门也打开,可是被封锁的严严实实的内城门又哪是他们能推开的?
推不开内城门,这下金军众人都急了,其中有人忍不住大声喊道:“开门啊!”
同样趴伏在城墙上亲自指挥作战的张合闻言差点笑出声来,开门?你们还真当刘浩是自己人,把一切都给你们布置妥当了?
见金军的先头部队已进来的差不多了,只剩下骑兵没有进入城内,张合怕夜长梦多,金军起疑,不再等待,他侧头向麾下的侍卫猛的一挥手,那名侍卫见状,立刻半跪在城头上,捻弓搭箭,对着半空中射出一支响尾箭。
“啾”
在寂静的深夜中,响尾箭划过长空发出的尖叫声格外刺耳,随着响尾箭的尖叫声响过,原本趴伏在城墙上的木军齐齐站起身,只是顷刻之间,数万支的火把在城头上被点燃,举目往去,辽东的内外城墙变成了两条长长的火龙。
“投”
不知是谁大喊了一声,数万支的火把从城头上被纷纷投掷下来,全部落到内外城墙之间的这块狭长地带里,数万支火把落地,一下子将黑漆漆的空间照的亮如白昼,人们低头俯视,好嘛,下面黑压压的都是身穿金军军装的金兵,数都数不清楚。
“放箭!”
“放箭放箭”
木军将领们的喊喝之声同一时间响起,城墙上四万左右的木军士卒齐齐拿出早已经准备好的弓箭。对准下面的金军,展开齐射。
这时候根本无须瞄准,只要方向没错,闭着眼睛放箭都能杀伤到对方。
两面城墙上的箭雨齐落,这下可苦了被夹于中间的金军士卒们,面对着密麻麻的箭雨。金军士卒无处躲闪,也没有盾牌可以格挡,只是眨眼工夫,城墙下的金军就被射倒一大片。
这仅仅是开始,木军的箭阵源源不断,一轮人射完,立刻退后,第二轮人员上前继续放箭,箭阵是一波连着一波。一波强过一波,仿佛永不会停止似的。
下面的金军惨叫之声此起彼伏,有人是身上中箭,有人是脑袋中箭,就连人群缝隙的空地上都插满了雕翎,尸体把地面的雕翎覆盖,而后从天而降的雕翎再把尸体覆盖,新的尸体再覆盖住雕翎……
以此循环。尸体叠罗,堆积如山。鲜血快将内外城墙之间这段狭长地带变成血河。
这不是势均力敌的拼杀,就是一场单方面的屠杀,金军连半点的还手之力都没有,成群成片的扑倒在地。
没来得及进城的那数千金国骑兵见己方中了敌人的圈套,连进城营救的举动都没有,当场后队变前队。一个个如丧家之犬似的逃回本军大营。
好在木军根本就没把城外这几千骑兵放在眼里,注意力都放在进入城内的这上万金军步兵身上,不然就算骑兵跑的快,在木军的箭阵下也不可能全身而退。
此战木军打的顺利,而金军却是惨不忍睹。近万人被困于辽东的内外城之间,进不能进,退不能退,成了人家活生生的肉靶子。
乱战之中,还有许多近军士卒还连声哀号道:“不要放箭,我们是自己人,是自己人啊”
他们不这么喊还好点,听完这话,木军将士更感气恼,将箭射的更急更狠,心中还恶狠狠地嘟囔着:谁他妈的和你们是自己人?!
金军的哀求成了让木军越发疯狂的催化剂,一轮轮铺天盖地的箭阵无情地射杀着战场上的一切生灵,每一轮箭阵肆虐过后,好大一片区域都已找不到一个能喘气的活人,有的只是浑身插满雕翎的尸体。
近万人的金军,甚至都未做出过一次有威胁或者像样的反击,被埋伏在城墙上的木军射杀,等战斗进入尾声的时候,内外城墙之间已看不到地面,地上都是一层叠着一层的尸体。
由于尸体把刚开始扔下去的火把都盖住了,现在城下黑漆漆的,城墙上的木军也看不清楚下面什么情况,依旧机械性地向下盲射,直到听城下渐渐没了动静,张合眼珠转了转,向麾下将士挥挥手,示意众人暂缓放箭,然后他又令将士们重新点然火把,扔到城下。
等把新的火把扔到城下,人们定睛再看,无不倒吸口凉气。
城下目光所及之处,密密匝匝都是金军的尸体,有些人像刺猬似的浑身上下插满箭支,而有些人中箭未死,还在尸体堆中蠕动呻吟着,木军在盲目箭射的时候没想其他,现在看清楚金军的惨相,心里也忍不住一阵阵的发颤。
“将……将军!进城的金军好象……都死光了!”张合身边的一名木军将领声音略显结巴地说道。
“恩!”张合是大将出身,经历过大风大浪,此时远比麾下的将士们沉稳的多,他淡然地应了一声,侧头说道:“关闭外城门!大家随我下去瞧瞧!”
“是!大人!”
张合带着一干部将和侍卫,下了城墙,打开内城门,从内城走了出来。
在城上看还好点,现在亲自到了战场上,场面只能用触目惊心来形容,刚出来,人们就被迎面扑来的血腥味冲的直皱眉,张合也从怀中套出手帕,捂住了鼻子。
他想向深处走一走,可是偌大的地方竟连落脚的地方都没有,完全被尸体所覆盖,张合等人只能踩着金军的尸体向前慢行。
张合可是堂堂的中将军,自己有一身出类拔萃的好办事,此时他也不怕有未死的金军躲在尸体堆中向自己出手偷袭。
向前走出没多远,他突然感觉脚下一紧,似乎被什么东西绊住了,他下意识地低头一瞧,原来一名满脸满身都是血污的金军士卒将他的裤腿抓住。
“大胆!”张合身旁的侍卫见状,举起佩剑,就打算向那名金兵刺下去。
正在这时,那名奄奄一息的金军开口断断续续道:“大……大人为何……要向我等下……此毒手……”
“不对尔等下毒手,难道还坐视尔等杀入城中不成?”一名木将气呼呼地走上前来,震声呵斥道。
“我……我们也是木国人啊……”说话之间,那名金军满脸是泪,哀号道:“我等是被金军硬逼来的……”
听闻这话,张合的脑袋突然嗡了一声,刚才他没有仔细听这名金军的话,现在突然发觉,这金军的口音竟和木国人一模一样。
就在他一愣之际,就听城头上有人大声喊叫道:“大人,北城突然火起,似乎在发生交战!”
“什么?”张合心头大惊,怔了片刻,转头对身边的一名木将急声说道:“你赶快去北城,那边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是!大人!”事关重要,那木将哪敢怠慢,插手施礼,接着转身就向城内跑。
辽东城太大了,以张合为首的木军主力皆在南城门这边,万一这时候金军突袭北城,他们想赶过去增援都来不及。
看着那名木将返回城内,张合蹲下身形,问那名金军士卒道:“你们到底是什么人?为何用我木国人的口音说话?”
“大人,我等……都是木国人,我们都是玉城内金军的俘虏,几日前,金军把我们押到他们的大营,强迫我们换上金军的军装,戴上金军的头盔,并让我们向郡城里跑,说是放我们回郡城,还有大人会亲自来迎接我们……”
说到这,那名‘金军士卒’已哭的泣不成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