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堵高浪迎面扑来。
“嗷!”直上云霄,坠落谷底,如坐过山车,阿九从来不会如此开船的,公西艳高声大喊,“大米,你想死呀!就不能斜斜地穿过去么!”
顶着几米高的浪头冲上去,满天浪花,玻璃船差不多被海水淹没的赶脚啊!
如果顺着浪墙斜着前进,就没有高空抛物感。
“恭喜,恭喜,什么叫游艇?没有刺激,还不如在家里睡觉!”大米振振有词,仍然一脸作坏的兴奋,“还有,不见识下风浪怎么成长?”
“大米,你还流鼻涕小孩子呀?!”公西艳抚摸着受惊吓的大凶。“还成长?!成长…长!”
盛夏下午,盈盈而刺眼的光芒照射到海面上,浅海附近几处高耸的礁石兀自伫立,显得有些诡异,放眼看去,茫茫无际的深邃而幽暗的大海在多娜面前展开。
“公西小姐,我们这是去哪呀?”这时,多娜的眼中除了天、海、人,再无他物,她以为公西艳带她们只是游游船河,但如此大的风浪,如此广阔的海面,一种博大而神圣的启示击中了她的心田:神州和佛国到底有什么差距?
又一个巨浪,这次,大家都有了心理准备。
莱纳一袭素色头巾里,微蹙眉头,眼中射出桀骜而激烈的目光,时而不经意地显现狂野而不羁。让多娜都有点心寒,难道佛国的仆人也会打破千古不变的品性?
“只是坐坐玻璃游艇,然后去一个山庄,让你对我们别墅的开发理念有个初步的了解。”公西艳本来没有和多娜做房产买卖生意的思想准备,可多娜执意要买,她想与其让别人来赚多娜的地主财女的钱,还不如自己本着良心,向佛国人展示神州建筑魅力。
大浪依然。
寂寥、旷阔、崇高的氛围中却透着狂野之气,整体平衡却暗含着不安定,既包含着宁静的沉思,又涌动着躁动的激情。
“这海,好蓝!”莱纳轻松地说了句,口气带了那么点洒脱,这可能是来到外国的一种超脱感。
大米根本搭不上话,人家讲的是米语,他会Ok、Hi和Hello什么的,其它一窍不通。
被要求到钟螺山庄,玻璃游艇经过一个有着嶙峋岩石的小孤岛,那就是阿九、大米他们租下来,作为十多二十几玻璃艘游艇、传统船只临时保管的地方。
原来船舶清污公司老板余木土转卖给米九公司的港口房子,只作为调度和办公地,船舶管理人员特别是船长基本都在钟螺山庄附近居住,游海出发码头改为了钟螺山庄附近,只要有人租用游艇,孤岛的管理人员就发动游艇,让它自动驾驶到码头,然后让船长驾驶。
当然,阿九假装他设定了一套程序,游艇按既定程序自动驾驶,然后才到钟螺山庄码头的,其实不然,那是九圈控制的,他能远程管理。
“ok,到家啦!”大米有机会说了句他所懂的三分之一米语,另外三分之二就是Hi和Hello。
玻璃游艇靠岸,多娜下船,右手抚着莱纳,左脚踏上身前一块岩石,回头远望,云霭覆盖远处天空和山巅,大海无限壮观,云霞变幻万千。
这里,没有生与死、短暂与永恒的萦绕。对于来自强大的宗教信仰国的多娜和莱纳,就是超脱。
强烈的彩色山庄冲撞着莱纳敏感的心灵:“那么大的海螺,真的是房子么?”
当多娜回头感悟大海的壮观,而莱纳更被眼前十数幢钟螺山庄吸引着,钟螺和珊瑚太过艳丽逼真。
山庄背靠一道山脉,斜逸入海。
山脉青草、树林低矮,沙滩白色,蔚蓝海面上行驶几点船只,鲜艳夺目的山庄与周遭的古旧或新潮的民居相映成趣。
一切如此恬静安宁而生动,没有佛国那种热闹的喧嚣。
一种和世界若隐若现地脱节和联系,深思中的多娜莫名其妙地突然有了一种甜蜜快乐的心情。
“多娜,怎么啦?”公西艳注意到了多娜深思的神情,见她伫立不动。
“太美了,我想唱歌。”这就是多娜这种艺术人的感想。
“不是又想开庆祝晚会吧?”呵呵,艳艳对佛国连续两晚的歌舞晚宴印象深刻。
“今晚也举行聚会么?”对自己的表演天赋很有信心的,也习惯了晚宴后的表演,多娜有点兴奋。
柴苒的车还没有到,她们是走路到山庄的。
“那,应该没有吧。”公西艳听说,今晚阿九要带客人参加海圳大学校长的家宴的。
已经进入山庄,一阵凉爽清新的空气扑面而来,有海风的清爽,没有海风的咸湿。
“wellcome-to钟螺山庄!”鲍小梅,自称小麦的姑娘陪伴着小米出来迎接客人。
“小米,抱一个!好久不见。”见到嫣然一笑的小米,艳艳上前几步抱着小米,“嗯,好嫩好香!”
抱就抱吧,还亲了一下。那么大的存在,很充实,好有压力:她是阿九合伙人。
小米是这样为自己开脱的——最单纯的就是小米啦,选择当幼师,情愿跟小朋友生活和工作的大姑娘,经营山庄,好在有父母和哥哥在身边,客人入住管理也很单纯,所以还能应付。
反而,面对艳艳这样的丰腴大美女,阿九身边的白富美,压力山大。
母亲还老是在自己的耳边说,要注意阿九,尽快结婚生子什么的。可是,人家阿九也很年轻,那里会考虑成家?婚姻法也不允许未满22周岁的男子结婚的呀?
立业,倒是很安慰。阿九创下的业绩,小米一家人都在享受中。
刚刚战胜海啸,恢复经营,来山庄旅游的游客,有增无减:网络上的传言,山庄是神仙住的地方,根本无惧自然灾害。
“艳艳,就两个客人吧?”小米要上前去和客人握手的,见对方合十敬礼,小米只好忙乱中学着回了合十礼。
公西艳给她们互相介绍着,“这是我们佛国来的客人多娜,这个是她的仆…她的助手莱纳。”
临时决定,还是将随从的莱纳介绍为助手好一些,与神州国国情接轨。
“这是小米,阿九的未婚妻。”艳艳这是故意的么?对别人,特别是年轻美貌的女子,艳艳也想通了,看缘分吧,争与不争,都无所谓啦,多一个与少一个,没有什么大的区别,阿九挑眼花了,玩够了,会想着休息的;但对小米,艳艳就没有办法好好玩耍了,承认也好,不承认也好,人家是当着所有电视观众追求的,还做了电视回访,都说小米是阿九的正式女朋友,某种意义上的未婚妻。
“你们好!我叫鲍小米,是黄玫瑰九连的女朋友。”平常可以叫先生前先生后,但在正式场合,腼腆的小米都不敢自称阿九的未婚妻,“公西小姐是开玩笑的。大家往这边走,我们山庄以海洋元素为主题,实物上总共有12个房子、12束人造珊瑚和一整个地下水系统,水系统有两套,一套是咸的,海水,另一套是淡水,也可以说是三套,第三套是污水处理系统,都是一体化打印,还有广场、道路、围墙、路灯、空调等等都是如此,大家慢慢感受,欢迎指导。”
这些说辞,是小米慢慢总结出来的,她不会去请什么专家来写山庄旅游解说词的。
过度包装,不是小米的本色。
六七米巨大的红色艳丽的钟螺就在眼前,强烈而温润的珍珠光泽,特别吸引眼球。
这就是小米居住的草莓钟螺,是她最喜爱的品种,海边长大,收藏着数十种钟螺,从来没有想到,自己会住进和钟螺一样的房子里。
“我们小米最喜爱艳丽的草莓,我可不,我喜欢珠光宝气的宝石钟螺!”小梅,也就是自称为小麦的姑娘,小米的堂妹,表明自己鲜明的爱好。“不过,我喜欢小米的草莓,大家都品尝一下,一年四季都有的。”
海啸灾难过后,小米将一切恢复原状,包括小麦在内,其他人都不能进入草莓房子的,这是小米专用闺房——当然,阿九除外。小米一直将这里视作新婚房子的。
“小麦!”小米要制止小麦的粗鲁行为,盛夏里,房子外边的草莓只长苗,不长果的,小麦要闯进屋子里边摘草莓吃。
小米才不想,那是专门为阿九准备的。
指引着大家离开。
“大家请移步,这边这个叫黑钟螺。”形状和草莓钟螺差不多,但颜色油光黝黑,与艳红的草莓钟螺形成鲜明对比,“不好意思,我那屋子里太乱了,是我自己住的,一般不对外开放。”
小米拒绝了小麦自以为是的邀请参观。
“这是什么颜料来的?好有光泽哟!”黑钟螺,一般不为年轻人看好,多娜倒是无所谓。摆上神坛,刚好可以做祭祀拜佛什么的,相比之下,庄严肃穆。
也就黑钟螺的房子的预订客人还没有到。
“什么颜料?哈哈,没有人知道是什么颜料,那是阿九打印上去的。”小麦一直没大没小的,开始还叫哥前哥后的,但她要去做整容被拒绝后,小麦对阿九就从来没有客气过啦。
“小麦,专业点!”小米没有责备的意思,但也不能任性,“先生说,这是仿生学,是仿照真实的钟螺做的配方,等于生物繁殖成一个钟螺的样子,所以,房子的材质与真实的钟螺外壳没有什么区别的。”
小米的先生,当然是指阿九。
公西艳没有去米国留学,但她经常出国,有不少的外国朋友,还有专门的米语老师,米语水平也不错的,她一边翻译,一边哈哈大笑,当然说的是小米称呼阿九为先生,还向小米挤了挤眼,仿佛在说:你说阿九不是你未婚夫,可你怎么称呼他为先生呢?
小米被笑得侧转脑袋,独自偷笑。
小麦介绍了黑钟螺房子前院种植的水果黑桑葚、黑葡萄、黑布林(就是神州话说的李子)、山竹。
“我们钟螺房子,12个,外表颜色各异,但里边差别不大,请到里边参观。”小麦怎么滴也得承担山庄工作人员的角色吧,领着堂姐的工资哩,小麦领头进了屋里,“大家尝一下蓝莓。”
这次,小米自然不会阻止。
茶几上摆放着数盆水果,都是黑色或者深蓝、紫色的。
“这种植物叫荸荠,它的果实也是黑色的。”小麦继续介绍,一手端起果盆,另一手指向地上摆放的盆栽。
“就是马蹄,所谓果实其实是它的根部球茎,皮色紫黑,肉质洁白,味甜多汁,清脆可口,有人形容它为地下雪梨,北方人称江南人参,味道很好吃的。”对于山庄里的动植物,小米如数家珍,那是她一手一脚培植的。“这个时候,马蹄还没有成熟。”
喜欢和小朋友打交道,也喜欢动植物,为此,山庄还专门请了园林师来做技术指导,请了几个园丁维护,小米自己一有空也亲自加入。
“主人,这里的水,和海星楼一样的!”有了海星楼的经验,莱纳先为主人试了下钟螺屋里的自来水。
莱纳称呼多娜用的是Your-Majesty,艳艳将它翻译成小姐,成心欺骗小麦罢了,小米读过大学,这个组词还是知道什么意思的,不会流利而准备地对话,不等于她一窍不通。
“呵呵,这里的建筑技术和海星楼是一样的,都是先生设计和建筑的。”小米引以为荣,一脸的红润兴奋着,只要说到阿九,小米都会开心,“我们这里,还比海星大厦先盖起来的。”
公西艳又得将小米所说的先生翻译成阿九,然后还是嘻嘻一笑,翻译到这里,她就有些异样感觉。
这次,她特地将神州人称呼男人为先生的微妙区别,客气的先生和作为客人的先生的不同等等,为多娜她们解释了一番。
“啊?原来,阿九让我们叫他为阿九,不用加先生这个词,也有这方面的区别么?”没有来由地脸红了,多娜被解释得一愣一愣的,其实她还没有听懂,以为先生就是对丈夫的尊称。
“这个?你说呢?”公西艳觉得不应该欺骗外国善良人,“哈哈,那倒没有那个意思,阿九让你们直接叫他名字,是因为不想太过于客气,见外了。”
很难沟通的,有些专业的术语很难有准备的米语来翻译,不翻译还好,一翻译变味啦。
艳艳将客气翻译成礼貌。
“礼貌?不应该礼貌么?”博大精深的神州文化,一个初来乍到的外国小姑娘多娜,哪能懂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