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醒来,好像做了一场虚惊的梦,可却让风一帆感觉是那么的真实。
目光飘向窗外,风一帆恍恍惚惚地往外走,不知是不是被昨晚的境遇影响了,无形之中就走到了后山。
山间微风徐来,蓦然回首,雪芩走了过来,身上一袭白衣,如白浓雾弥漫雪飘落下的公主,一反常态。白衣轻盈,随着山风飘浮,似乎还有种清香缓缓席来。
他正看得分神,雪芩拍拍他的肩膀,大声喊道:“风一帆,你怎么这么慢!大家都下山了。”
风一帆猛地一下惊醒,两颊泛红,惊惶无措道:“那怎么办啊!”
“没事,这不还有我嘛!”雪芩指了指自己,胸有成竹地说道:“我可以御剑飞行带你下山啊!”
他呆了一下,随即四下张望,愣是没找到她有佩戴剑,问道:“你剑呢?”
只见她走到一棵竹子旁,作势欲砍。指着竹子说道:“谁说没有的,这就是。”提手旁一股气流拂过,气如残刀,弹指一挥间,一把由竹子做的剑横空出世。
他不禁怔了一下,心下嘀咕:怎么感觉又是那么的不靠谱……
雪芩在地下作势发功,他不及多想,伸出手便抓住她,她用力一拉,将他拉到竹剑之上。竹剑顿时沉了一下,但马上又恢复原状。
“走。”她左手一引,竹剑破空而去。
在天上时,浓雾弥漫,风声凛冽,他感觉呼呼直响,几乎连眼睛都睁不开了。风一帆头一遭有此经历,雪芩负责御剑飞行,而他一旁负责失心疯地鬼叫。风声像巨大的雷声直贯入耳,他拼命地喊叫,却完全听不到自己的声音。
天高云淡,寒风凛冽,几座高山从脚下绵延起伏,白云寸寸依偎绕身。
“抓住我的手,要不掉下去就碎尸万段了。”揪着唯一的一点理智,风一帆停止惨叫声,使劲压抑住狂跳的心,紧抓住她的手。在她后背,还时不时地有淡淡幽香,飘入鼻中。
在她的带动下,突然间那种害怕和紧迫感彻底没有了。就这样,一个人“享受”着御剑飞行的过程,人像空气一样漂浮在大气里。
脚落实地的一刹那,感觉世界静止了,风声没有了。
“我就没见过像你这么害怕的,感觉还好吗?”雪芩问。
“吓死我了,但却是棒极了。”他的表情像绝境逢生一样开心,从刚才的不适应,到现在的逐渐恢复回来。显得还挺享受的样子,一点都不畏惧。
初抵洛水,雨落下来了,砸在脸上微微地凉。街道两旁店肆林立,熙来攘往,晨曦淡淡地普照在红砖绿瓦的屋檐之上,给眼前这一片繁盛的“洛水城”增添了几分朦胧和诗境。
洛水城以高大的城楼为中心,两边的屋宇鳞次栉比。蒙蒙细雨,清风拂面,行走在青石巷,狭长的阴影下,是街道两边古朴的木架房屋。
在雨水的洗涤下,蔚蓝天空如同平静的大海一样纯粹,似乎给这洛水带来了些许清凉的感觉。风一帆眼望这洛水的繁华喧嚣,心头没来由地一喜。
街道两边是茶楼,酒馆,当铺,作坊。街道两旁的空地上还有不少张着大伞的小商贩。街道向东西两边延伸,一直延伸到城外较宁静的郊区。
洛水的景观近在咫尺触手可及,洛水中心是一座青石拱形大桥。大桥西侧有一些摊贩和许多行人。货摊上摆放着各式各样稀奇古怪的物品,琳琅满目。旁边还有卖茶水的,有看相算命的。桥下洛河水面上是往来的船只。大桥中间的人行道上,是一条熙熙攘攘的人流。
雨后初晴,而他们此次前来的目的并不是为了游玩,可是有正经事要办,那就是参加天祭城的入门招收。
听雪芩说天祭城在各个地方都设有据点,方便相互之间联络,收集情报,传递信息……而当有招收人员时,便会在洛水城举行招生测试,方便筛选人才,如果表现极佳的便会引荐到天祭城中修行,剩下的自当驱散离去。
至于为何在这下面进行招生,想必是天祭城位高险峻,且设有结界,其实是一件幸事,因为想要试图攀登它的后果一定是极其悲惨的下场。
初来乍到,人生地不熟的,雪芩带着他穿梭于青石巷的汹涌人潮,感觉像是个土生土长的当地人一样。
风一帆走下石桥,正伸个懒腰时,就瞥见前面有家包子铺,准备在街边摊上买两个包子,先填饱肚子再说。
为了来参加这招生,他硬生生被雪芩拉来,连早饭都还没有吃,饿着肚子赶来,正所谓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饿得慌,不先吃饱饭,又怎么能有精力去参加天祭城的招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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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姐,你这么背着宗主跑出来,回去可是要被挨骂的。”
“你害怕什么,出来都出来了,况且我爹才没那闲功夫管我呢?”她瞪着丫鬟说:“还有记得不要叫我小姐,叫我紫槿公子。”
白衫飘飘,她衣着打扮也不如何华贵,只见其项颈里悬一紫珠,发出淡淡光晕。乌发扎着白色丝带,一袭雪白绸缎,明眸清澈,似有灵韵,肤白貌美,周身散发着一股青春活泼的气息,属于脸庞清秀锁骨精致,带点帅气的姑娘。
的确单纯看她那束装扮,知道的,根本看不出来她是位淑女,不知道的,也就只会把她误以为男的了。
眼见一中年男子神色恍惚,左顾右盼的,迅速而准确地移动着,寻找下手的目标,贼眉鼠眼一番后,盯上了那个小姐。
他先假装与她正面相遇,然后趁其不备,手速极快地侧身夺取了钱袋,动作老练,不大,很轻,像是蜻蜓点水一样。
不一会,他仿佛笑了,额头上原本稍显焦虑的眉,已经完全散开了。得手后,小心翼翼地缩回自己的手,手心里多了个钱袋子,若无其事,就好像是他自己的钱袋一样肆无忌惮。
不过,走远些他还是回头瞧了一眼,想要确定有没有一双正在盯着看他的眼睛,不凑巧的是此事全被街角的一名少年看在眼里,随后少年追了过去。
见到事情败露了,他匆忙地离去,熟练地脱逃到一偏僻狭窄的甬道,似乎早有预谋。
少年个子不高,容貌清癯,身穿粗布麻衫,衣衫褴褛,像个乞丐一样,毫不起眼。他脸上隐隐有一层黑气,目光中流露出一股说不尽的悲戚之意。
少年步步紧随,游走过人流穿行的街头,跟着他来到偏僻窄巷。
刚进巷道就有异样,察觉到有什么不对劲,忽然地上又多出几个人影,回过头才发现,四五个地痞把他团团围住,让他吃了一惊。
男子爽朗地笑了:“哈哈!多管闲事,自不量力。”
太阳明晃晃地照在地面,翻起层层叠叠的热浪,热浪泛起,向天空漫开去。
少年停下脚步,沉默良久,深吐了一口气,说:“把钱袋拿来。”
“老大,那少年是什么来头?”
“看他这身行装,顶多就是个惹事的臭要饭。”
他们从头到尾都没正眼看少年一下,根本瞧不上他,觉得他骨瘦如柴,破衣烂衫的,能有多大实力。
“识时务的话,就给我滚。”
但奇怪的是,少年目视了一下,好像没听到一样,依然站在原地一动不动。他眸子闪耀了一下,淡定从容地笑道:“当真不还吗?”
见到此番情形,带头男子也不想跟他多费口舌,便挥了一下手,那几名地痞挥拳掳袖,两拳头左右开弓,朝他暴打去。
而他也并不是轻易好惹的,步伐轻盈,身形灵活,借着巧劲躲避那笨重的挥拳,以柔化刚。
见到局势被动,气急败坏的地痞们纷纷抄家伙,势必达成所愿。
正好此时,空气里飘着柳絮般的毛,一条长如白练,白色的如瀑布的绸缎破空而来,没几下工夫,就把那些地痞缠绕在一起,束缚住他们,任凭他们怎么用力挣扎也挣不脱,不得动弹。
巷口处,隐隐约约出现了两个身影,光影重叠下有些模糊,看不清楚容貌是男是女。
身影一步一步走来,依稀清晰,原来是被偷钱袋的失主。
“你们真是胆大包天,胆敢偷我们家小……”紫槿瞪了一下丫鬟,丫鬟顿了顿又说道:“小公子的钱袋,看我不好好教训一下你们。”
丫鬟上前揍了他们几下,领头男子用怯弱的眼神张望她们,求饶道:“公子饶命啊!我有眼不识泰山,下次再也不敢了。”
紫槿俊眉一挑,唇角荡起笑意,颇为阔达道:“念在你是初犯,今天就算了,下次不要让我再见到你,赶紧滚吧!”随后手指一收,绸缎似有灵性般抽回,他们归还钱袋,便狼狈地迅速撤离。
紫槿用清澈如水的眼神看着那个少年,默默注视着,从他的眼睛里似乎看到一丝晶莹剔透的东西,但却看不懂那是什么。
紫槿目不转睛地盯着他,看着看着丫鬟突然哼了一声,她才缓过神来,女扮男装的她,这样看难免会感觉有些尴尬。
少年用淡漠的语气回复道:“既然钱袋物归原主,那就没我事。”然后看都没看她一眼,既若无其事地转身离去。
紫槿看着他走入晨光里,觉得他周身好像都是闪着熠熠的光。
“小姐,你不会喜欢他吧!”
“你再瞎说,我就把你送回去了。”
“我不敢了。”
很远了,稀薄的空气里到处飘浮着乳白色的羽毛,渐渐落下。微风拂过吹乱了她看似淡定的表情,眯着眼等着风停下来的那一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