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门外的左护法迟疑了一下,推门而入。本来是担心副教主发现教主与自己见面会产生怀疑,才过来看看,没想到副教主竟然已经来了,难道他已经肆无忌惮到如此地步了吗?
“九如还有什么事情忘了禀报吗?”萧言赦抖了抖袖子,自己与阿夙之间的某些情趣可不想让外人发现。
左护法的视力非常好,自从踏进屋子,整个人的注意力都在教主身上,自然也看见了那只手腕上的齿痕,心中掀起了惊涛骇浪。
副教主对教主做了什么?以及教主说的“还有什么事情”,“还?”教主与自己见面一事,副教主已经知道了?这么说教主的处境,比自己想象的更加糟糕!
心思急转,左护法面无表情的说道:“属下有急事与副教主商议,不过听说副教主来了教主这里,若是打扰到了教主,还请教主恕罪。”
“找我?”谢林夙把两个字说的千回百转,意味不明的盯住了左护法,走到跟前,拉住左护法的胳膊,转过身说道,“请教主好好休息,属下告退。”
刚走出门口,左护法把胳膊从谢林夙手中挣脱出来,穿过长廊,一直走到前院才停下来,冷冷地盯着身边这位副教主,说道:“副教主到底想做什么?”
“不知左护法指的是什么?”谢林夙一派悠闲之态。
左护法扫了一眼四周,声音虽然压低了,但是依旧能听出其中咬牙切齿的味道:“副教主是不是做出了什么冒犯教主的事情?”
谢林夙露出惊讶的神色:“左护法说笑了,我怎敢冒犯教主,左护法恐怕是误会什么了。”
左护法平息了自己的怒气,不过对于谢林夙的戒备却没有少一星半点儿:“副教主,一切都在您的掌握之中,您的目的不是教主之位吗?您承诺过我,教主本人归我。”
谢林夙弯起嘴角,不过眼睛里却没有笑意:“我确实这样说过,不过你早上与教主在海边做什么?这不过是对你的一个小小警告,如果你想做什么小动作,就别怪我反悔,万一没我忍住对教主做出了些什么,你不要后悔。”
“我……”左护法一副妥协放弃的模样,说道,“属下明白了,以后绝对不会再出现这种情况,今天只不过是……”
“不用解释,事情既然已经发生过,我也就不追究了。不过,没有下次。”
“是!”
谢林夙盯着左护法一双暗红色的眸子,字字清晰的说道:“教中的内乱不能置之不理,否则我即使坐上教主之位,也会有很多麻烦,夺取教主之位不能心急,眼下请左护法先按照教主的命令,尽快处理内乱,并趁此机会,多向教主那里夺取更多力量的控制权。”
左护法退后两步,拱手一拜:“属下一定竭尽全力,让副教主满意,也请副教主遵守诺言。”
“我答应你。”
萧言赦从房间内出来,看着蓝天白云,抬起左手,在手腕的伤口上舔了舔,自言自语道:“今天也是好天气,计划也进行的很顺利,不如在最后,给副教主一个惊喜?”
有意为之的内乱,在他们的掌控之下,其进展的速度,比预计的还要快上三分。
一连数日,弦月岛之内似乎都一如既往的平静,除了教主与副教主在一起的时间比之前增多了,除此之外,其他一切正常。
桃林内的桃花已经落了个七七八八,不过却展现出来了另一番风景,小小的桃子已经成型,此时甚至能看到未来丰收的结果。
“这些日子辛苦阿夙了。”
“教主言重了,不过是属下的分内之事而已。”谢林夙踩在湿润的泥土上,昨天刚下过一场雨,空气里还残留着泥土与桃花的芬芳。
萧言赦与谢林夙并肩走在一起,两人之间的气氛看起来十分和谐。
“教主体内的寒毒怎么样了?最近发作的似乎有些频繁,没关系吗?”
萧言赦侧过头:“阿夙是在担心?”
“嗯。”谢林夙淡淡的回了一声。
萧言赦轻笑道:“看来我的情况真的很糟糕,已经严重到让副教主担心的程度了吗?”
谢林夙斜了身旁之人一眼,没有再说话,两人安静的走着,一直穿过了这片桃林。
眼前突然豁然开朗,桃林后面便是大海,海边是一些嶙峋的怪石,海浪拍打在石头上,溅起大大的水花,看起来分明是蓝色的海水,但是开出的水花却是白色的,真是神奇的大自然。
谢林夙盯着海水,似乎在思考什么,又似乎纯粹是在发愣:“教主,等这件事情结束之后,属下想一个人出一趟岛。”
“这种小事不用向我汇报。”
“是吗?”谢林夙继续用着几乎没有起伏的语调说道,“那么,属下需要三年的时间,看来也不用向您汇报了。”
“三年?”萧言赦把手搭在谢林夙的肩膀上,硬是把人掰了过来,与自己面对面站着,“副教主遇到了什么难事,竟然需要三年的时间来解决?”
“没什么,属下只是想独自一人出去逍遥快活一些日子,没什么特别的目的。”
萧言赦突然觉得,自己体内不仅仅只有寒毒在作祟,应该还有其他难以解决的东西,否则怎会如此轻易的动怒?皱眉说道:“副教主,本座想知道真正的原因。”
谢林夙抓着萧言赦的手从自己肩膀上拿下来:“只是想起了以前的一些事情而已。”
“以前……”
从各个地方抓来的孩子,被神无教的教主聚集在一个岛上,这个岛的形状与弦月相似,因此被命名为弦月岛。
这些孩子有男有女,他们之间有一个共同的特征,优秀。
大家族、大门派出众的人才,或者是出身不明的小杀手,甚至是与野兽为伴的野孩,他们的身份多种多样,最后都被一个人集中在了一起。
从此,他们的命运开始改变。
“你们不必知道我是谁,只要记住,从今天开始,除了自己之外,其他所有的人都是你的敌人,我会教你们各种知识和武功,能学到多少,只能看你们自己的天赋。不过,最终我只需要一个人继承我的位子,你们可以用任何手段杀了对方,记住,是任何手段。”
这个人掌握着他们的生杀大权,即使在某种意义上来说,他做着师父的角色。
“当然,你们也可以来杀我。”这是把他们劫掠过来的那个人,说的最后一句规则。
一个大约十岁的男孩子藏在门后,敛息屏气,全神贯注的听着越来越近的脚步声,全身绷紧,右臂微屈放在身侧,手中握着一把锋利的匕首。
一个较为瘦弱的小男孩儿穿过庭院,停在门口,抬起手放在门上,吱呀一声推开了房门,不过却没有立刻进去,一双黑溜溜的眼睛在房间内扫视,直到确定没有异常之后才抬脚跨了进去。
藏在门后的人,动作如猫一般没有发出丝毫声音,一刀刺入从门口进来之人的后背,他的动作迅速、狠辣,完全没有犹豫,一招得手,并没有停下,手腕一转,匕首在对方的身体内搅动,鲜血一直流到了他的手上。
“啊!”这个较为瘦弱的小男孩儿发出惨叫,不过他完全不是对方的对手,根本没有反击的机会。
匕首拔出,偷袭者一把抓住小男孩儿的肩膀向后扯,同时抬脚踹在对方腿弯上,在小男孩儿的身体向后倒的时候,匕首划过,利落精准的割破了对方的喉咙。
这是一场完美的偷袭。
偷袭者也是一个年纪不大的男孩子,他盯着躺倒在地上的尸体,空气里是熟悉的血腥味,对方一脸痛苦,双眼圆睁,明明白白的诉说着自己的死不瞑目。
目标已经死亡,但是他没有完全放松的样子,反而更加警惕,沾着血的脸转向外面,尽管只是小小的年纪,但双眼却充满了冷酷。
一个年龄与他差不多的男孩儿映照进了自己的眼睛里,对方安静的站在院子里,虽然目睹了一场残忍的凶杀案,但是脸上却没有丝毫动容的表情。
半长的头发用发带简单的绑着,一双眼睛清澈见底,不过却没有丁点儿纯真的样子,迈着小步子缓缓靠近门口,最后停在了外面,用着清脆略带稚嫩的声音说道:“你愿意与我联手吗?”
手上的鲜血已经变凉,匕首上滴落下最后一滴鲜血,他眨了下眼睛,声音带着一丝沙哑:“这是与我同屋的人,他已经死了。”
“我看见了,我叫谢林夙,你呢?”
“你不怕被我杀了?”他死死盯着门口的人,左手背到腰后抓住了一样东西,只要对方敢轻举妄动,这一包毒粉会立刻招呼上去。
“当然怕,不过你想杀我也不容易,我有信心在自己死之前拉你赔我一起死。”谢林夙的声音有着与年龄不符的冷静。
沉默了片刻之后,小男孩儿收起了匕首,与站在门口的人面对面对视着:“你好,我叫萧言赦。”
两个完全没有信任的人,从此刻开始了充满危险的合作。